嚶嚀一聲,我漸漸醒來,感到身子輕飄飄的,卻舒服的很,睜開眼,漆黑一片,是傍晚麼,怎麼一點光都沒有?
口好渴,我爬下了牀向桌子摸索,不對啊,再黑的夜晚,也會有月光,怎會一點兒也看不見?一個不慎,險些跌倒,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醒了,沒事吧?”這溫婉的聲音,是六皇子,子離。
“子離,爲何不點蠟燭啊?”我扶着他,卻什麼也看不到。
“什麼?”他很詫異我的問題。
“怎麼不點蠟燭?這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到。”
許久,“碧瑤,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子離你在哪兒啊?我看不到你,我看不到你啊。”我慌張的四下張望,一片漆黑……
“你先別慌,我去喊大夫。”他扶着我坐下,喊來了大夫。
“回公子。”爲我把了脈,太醫對子離說,“這好生奇怪,沒有任何異樣,可這姑娘的眼睛爲何會失明呢?真是莫名其妙啊。”
“她何時可以復原?”
“這……老夫不知,恕我直言,老夫行醫三十年,卻也從未遇到過這等怪事。”
聽到這話,我立刻癱了,我失明瞭是麼?永遠也治不好了?我的記憶還沒回復,我的家人還沒找到,還沒有和蘇遇到,我就這麼失明瞭?
不,不,蒼天,你爲何要如此待我?
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卻被一個溫暖的手拭去,他拍了拍我的肩,“想哭便哭吧,你一個女子,無需承擔太多,有我陪着你……”
我終是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來,失明,我便再也看不到可愛的小十四,看不到風度翩翩的子離,看不到溫婉如玉的蘇了,不,我不要這樣,不要……
“哭吧,哭吧,哭出來便好了……”他輕輕拍着我,一直等我哭到睡着……
***
她醒了,我本應很開心纔是,可我卻開心不起來,因爲,她失明瞭。大夫沒有診斷出她是爲何失明,老天就那麼莫名其妙的,奪取了這樣的一雙星眸。
她趴在我懷中哭了許久,看到她哭,我的心也疼的很,這樣的女子啊,叫人如何不心疼呢。
後來,她哭着睡着了,看着她哭腫了的雙眼,我萬分自責,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她只是個女子,這柔弱的肩膀需要扛得起多大的重量?
我還記得,她之後笑着對我說,無礙。
只是自此,我再也沒有看到那雙靈動的眸子,每天見到的,只是呆滯的傻傻望着窗外的目光,我不知她望着窗外是做什麼,她說,沒了眼睛,用心,依然可以看到。
她對我說了她那日的夢,她說,她相信那是太虛真人給她的慧眼,所以,她將不會悲傷……
碧瑤,你可知,你是個女子啊,何須如此堅強?
看着你這般,我總會深深的自責,而你每天的向外張望,可是在等待着什麼人?碧瑤,你知道麼?我好羨慕他,可以這般讓你癡癡等候,你命中的良人,終不是我……
***
三天了,眼睛仍是不見好轉,不過我倒也看開了。
“梨兒絮兒,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姑娘,你的眼睛?”
“不礙事,你們牽着我,不就沒事了。”我笑笑,風華絕代,自己卻看不到。
她們思考了半天,覺得沒什麼不妥,便牽着我上了街,街上熱鬧極了,人頭攢動,水泄不通,我陪着她們逛了逛,買了些小東西,便想去休息片刻,可誰知就在這時,我不知被何人一撞,摔了個踉蹌,卻和梨兒等人走散了。
“死瞎子,怎麼走路的。”那人罵罵咧咧的走開了,我卻能感受到那鄙夷的目光。
“姑娘,沒事吧。”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那人扶起我身。
“沒事,謝謝公子。”
“姑娘,可是姓甄名洛?”
甄洛?那不是蘇給我起的名字麼?“你是?”
“在下謝家謝逸寒,曾在攘月閣和姑娘有過一面之緣。”
我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
“姑娘怎麼在這東陵國了?這幾個月蘇公子正到處找你,恐怕整個錦朝國都被他翻了個遍。”
“此事說來話長,謝大哥,你可有蘇的消息?”
蘇,你果真在找我。此刻,我心裡暖暖的,一陣喜悅涌上心頭。
“謝大哥,我與丫鬟失散了,勞煩你送我回去可好?”
“那是自然,只是甄姑娘,你的眼睛?”
我嘆了口氣,低頭不語。
知道我不願提起,他也不多說什麼,扶我上了他的坐騎,而他卻爲我牽着馬。
到了翠雲居門口,子離趕快跑來將我抱下馬,抱拳對謝逸寒說道,“多謝兄臺將她送回。”
“不必客氣。”想來,謝逸寒一定對我在這翠雲居而詫異的很,“甄姑娘,若是改日見到蘇兄,謝某定告之他讓他來尋你。”
“多謝謝公子,公子慢走。”我福了福,超聲音的方向一笑。
***
“碧瑤姐姐,他剛纔叫你甄姑娘?爲何?”小十四發問了。
“嗯。”我淡淡的答了句,“我乏了,先休息了。”
坐到牀頭,我從枕下取出一隻玉簪,細細撫摸,這是蘇送的,剛來這翠雲居時送給了徐媽媽,而如今我已是花魁,想要討個東西倒也容易的很。
蘇,聽說你一直在尋我,是麼?
你我相識不過短短數月,怎就如此牽掛呢?
蘇,我在這兒等你,我相信,你會找到這兒來的,爲什麼相信,我,也不清楚,但我就是相信呢……
我摸索着來到了琴前,磕磕巴巴的彈出了一曲相思,琴音悠揚婉轉,包含淡淡情意,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
小渡口,一葉輕舟划來靠了岸,走下一個年輕俊美的公子,手執羽扇,頭髮以竹簪束起,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引得旁人一陣唏噓感嘆,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甄丫頭,我來了……”他輕聲笑道,驚爲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