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雨停了之後,竟然下起了雪,早來了將近一個月的大雪。雪花紛紛揚揚的在夜晚偷偷撒便了整個汜城,一大早整個汜國皇宮就被銀白色的裝扮所覆蓋,早起的太監宮女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一些調皮的小皇子和小公主甚至帶着奴才打起了雪仗,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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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難得的早起,睜開眼便被宮內的嬉笑聲感染,她起身站在牀前,望着曳雲殿院中的一片銀裝素裹,耳邊充斥着不絕於耳的歡笑,一雙悲慼的眼睛被無邊的溫柔取代。
她立在窗前,清亮的寒風吹入,白衣隨着寒風飄揚起來,一頭烏黑的秀髮在後背開始起舞。一些落在窗臺的雪花被吹入屋內,沾上了那輕盈的髮絲,瞬間消失不見。
雲琴雲棋打開房門走入房內,往日嬉笑的清雋面龐帶着些微的愁思,一見到滄瀾不顧寒風的立在窗前,便齊齊皺起了眉頭。
雲棋從櫃子裡拿出一見白狐披風,輕輕的披在滄瀾的身後,雲琴將房內的爐火燒的旺了許多,兩人立在滄瀾身後靜默不語。
昨日,他們走後,本以爲主子跟天顏公子會和好,人家說小別勝新婚,他們主子又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兩人該是如膠似漆一樣,可是誰知,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主子回來了,滿身都被雨水打溼,就連臉上都在滴水,不知道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總之,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了無生氣的主子,好似經歷了極大的打擊,又好像從悲慟中未回神一樣,那樣的主子滿身淒涼,被一股哀傷緊緊環繞着,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更沒有往日的胸有成竹,他們神人一樣從不言敗的主子,卻頹敗的倒在牀上,雙眼無神的瞪着屋頂的牀縵,任他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好似,事情出乎了他們兩人的預料,他們主子不但沒跟天顏公子和好,反而還更加僵硬了。
今天一大早,傾顏殿便開始從裡到外的打掃起來,個個臉上喜氣洋洋,殿外的門口都掛上了鮮紅的燈籠,映着地上的積雪,格外刺眼。
雖然沒有見過天顏公子,可是天顏公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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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告訴主子嗎?
“發生什麼了嗎?”滄瀾未轉身,淡淡的聲音從窗口飄了進來。
雲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雲琴爲難的開口,“今天一大早,天顏公子便把憐星從偏殿接到了傾顏殿”,已經面目全非的女人,天顏公子到底要做什麼,難不成當真要放棄主子了嗎?
“還有嗎?”清冷的聲音,好似來自遙遠的天際一般,空靈,卻沒有任何的溫度,就連人氣,都幾乎感覺不到。
雲琴雲棋互相交換一個眼色,還是決定委婉一點的好,“天顏公子大婚喜旨一傳出,其餘六國紛紛來賀,津國皇帝汐泉未,灃國皇帝沁流人,燦國皇帝火流雲,熾國大皇子炎沅陵,靈國宰相元風林,洌國六皇子水冥含”,這下可真是差不多到齊了。
“還有嗎?”仍舊是這句話,不輕不淡不痛不癢,好似真的不在乎一樣,可若是真的不在乎,她滿身不自覺流露的哀傷,就不會這麼明顯了。
“還有…天顏公子的傾顏殿,已經開始佈置了,拒其中宮人所說,天顏公子的大婚,在三日後,不變…”汜國皇宮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所有人甚至天下人都以爲天顏公子大婚的對象是太女溪雲,可是有誰真正知道,大婚的,是那個陰險毒辣早已醜
的跟醜八怪一樣的憐星。
滄瀾依舊站在窗前,清冷的身影泛着一層冷白的光暈,讓人看了不自覺有種錯覺,她,好像逐漸在變得透明一般。
“雲雨那邊怎麼樣了?”
雲琴雲棋哀嘆一聲,殿外的嬉笑聲同曳雲殿中的淒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雲雨的人已經大概摸清了魔教的位置,只是仍舊不知道魔教教主是何方神聖,不過,昨晚我們從皇宮內截獲了一隻送信的信鴿,我們把上面的信拿下來後,信鴿飛向了魔教的方向”。
很明顯,皇宮中就有魔教的人。
滄瀾卻好似沒有聽見一樣,也可能是聽見了卻不在乎,淒冷的身影定定的立在窗邊,任冷風將雪花又吹了進來。
與此同時,房門在另一個方向“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汜皇毫無聲息的出現在滄瀾的房中。
雲琴雲棋一見,忙欲施禮,卻被汜皇阻住。
汜皇走到滄瀾背後,慈愛的一雙眼睛帶着淡淡的心疼,“雲兒,天顏他…”執意要大婚。
滄瀾終於轉過身,臉上帶着明顯的哀慼,“父皇,我知道”。
昨晚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不信她,所以他執意大婚,不管憐星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大婚。
“哎”,汜皇哀嘆一聲,“我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天顏有些死心眼,認準了的事情就會一直走到死衚衕裡去,如今他不管不顧的硬要娶憐星,這可如何是好?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走到一起”。
一個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他必須遵從的天命之人,哪一個對他都很重要,偏袒哪一個都不是。
滄瀾點點頭,心裡明瞭,“父皇放心,我不會放棄的,大婚,不是還有三天嗎?”
“你想怎麼做?”
“天下人都以爲天顏大婚的對象是太女溪雲,而不是憐星,所以,我想昭告天下,我雲滄瀾,就是汜國的太女溪雲”,不想給天顏壓力,而是隻有三天的時間,她還能做什麼,他不信她。
不管是雲滄瀾還是風雲兒,身邊都確實有很多的男人,這個時候她昭告天下的話,這些男人全都會蜂擁而至,面對如此多的男人圍繞,他會怎麼做?他真的還能沉得住氣的大婚嗎?
從沒想到,她雲滄瀾竟然也會因爲嫉妒使出如此惡劣的手段。
汜皇若有所思,“若是弄巧成拙怎麼辦?”以天顏的性子…
滄瀾苦笑不已,弄巧成拙,“若是弄巧成拙,我還有最後一個法子”。
汜皇再次嘆口氣,爲這兩個孩子揪心。
“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國師回來了,還帶着兩個孩子”。
迎賓館中,因爲汜國七皇子大婚的消息,一個又一個的尊貴人物連續入住,宮內的太監和宮女絡繹不絕的將珍貴的珍玩玉器和傢俱送入迎賓館中,迎賓館雖然本來就是迎接七國貴賓入住之地,可是從來沒有一次,一下子六國之中幾乎最尊貴的人都來了,汜皇登基的時候都沒有。
只因爲他們七皇子大婚的對象,是太女溪雲。
一個傳奇一樣的女子,四年前突然出現,突然被汜皇封爲太女,四年來卻不理朝政不問世事,連宮中都很少有人見過她,可是太女溪雲的聲望在朝中卻出奇的高,想必七國紛紛來人,是想要順便來探消息的吧。
此
時,迎賓館的一座精緻而美輪美奐的院落內,火流雲正靠在一棵楓紅的樹下賞着雪景,突然一道清澈的童音打斷了他的思念。
“叔叔,你知道寒爹爹在哪嗎?”
火流雲低頭,兩個三歲左右,精緻的好似瓷娃娃一樣的小孩兒站在雪地中,男孩兒一身藍色的裘袍,女孩兒一身粉色的棉衣棉褲,領口邊得狐毛上還沾了一些糖漬。
若是此時有人從這邊走過,定然會被此時美麗的景色所吸引。
秋日楓紅的樹下,一場早來的血將大地覆蓋了一層銀白色,一個男子一身淺藍色的精美華服,肩上華美的黑色披風顯得他更加的俊美無鑄。兩個玉娃娃一樣的小孩一藍一粉立在雪地上,唯美而又柔和。
只是一眼,火流雲就被兩個孩子的可愛和精緻的面龐吸引住。
好漂亮的孩子,能生出如此好看的孩子他們的父母該是如何的模樣。
“寒爹爹?”
男孩子點點頭,一雙好看帶着純真的眼睛可愛的眨來眨去,“恩,寒爹爹,叔叔,你不認識寒爹爹嗎?”
“寒爹爹是誰?”奇怪的孩子,該是哪個使臣帶了的吧。
女孩兒小巧的鼻子一皺,眼裡明顯的帶着鄙夷,“叔叔真笨,寒爹爹就是寒爹爹啊”。
“寒爹爹叫什麼名字?”
“寒爹爹就叫寒爹爹啊”,奇怪的叔叔。
火流雲不由得皺眉,“沒有大人陪着你們嗎?”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就沒人管?
“燕爺爺不見了,我們只能來找寒爹爹”。
“燕爺爺?”怎麼又是爹爹又是爺爺的。
小女孩兒扯扯男孩兒的衣袖,看着火流雲極爲的不屑,“哥哥,我們走吧,這個叔叔可能是傻子”。
傻…子?
火流雲不可思議的瞪大眼,他竟然被兩個小孩子說是傻子?
“你們…”
“狂兒,夜兒?!”雪地之中傳來一道冷然卻驚愕的聲音,然後,水冥寒高大而陰寒的身影便大步走了過來,到了眼前的時候,冰冷的俊顏多了幾分柔和。
“寒爹爹”,小女兒高興的撲上水冥寒,水冥寒蹲下身子,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抱了起來,雙眼之中帶着寵溺和驚喜,“你們怎麼在這,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男孩兒坐在水冥寒胳臂上,一隻手調皮的揪着水冥寒幾縷髮絲,小大人一樣,“燕爺爺讓我們來找爹爹,我們的爹爹這裡不是隻有寒爹爹嗎?”
總是不明白,爲什麼他們有兩個爹爹,一個寒爹爹,還有一個顏爹爹。
水冥寒雙眼倏地變冷,不着痕跡的朝火流雲瞪了一樣,滿眼的防備,可是片刻之後,便有被柔和取代,寵溺萬分的看着兩個孩子,“你們的娘知道你們回來了嗎?”
小女孩兒搖搖頭,兩隻小手對着食指,突然垂下頭,嘟起了小嘴。
“寒爹爹帶你們去找孃親好不好?”
兩個小人兒頓時擡起頭,四隻純淨的小眼滿是驚喜,小腦袋忙不迭的點個不停。
水冥寒轉身,抱着兩個小人兒,慢慢走遠,沒有再理會火流雲。
火流雲站在雪地中,望着走遠的一大兩小,不知爲何,心口突然暖暖的,即使一陣寒風吹了過來,雪花飄上他的黑髮,他竟然也沒有覺得冷。
很奇怪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