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會的時候,皇家是要祭祀的,說是祭祀,其實也就是讓皇家新婚的兒女感謝一下老祖宗,沒有另一半的兒女,求老祖宗發發慈悲賜一個。祭祀的時候皇家人員必須參加,陽歌之雖剛剛歸國,卻也不能例外,因此姻緣會上,陽歌之沒有陪着滄瀾,而陽天心也沒陪着沁流人。
祭祀之後,皇家人員,包括老皇帝,都要登上祭祀臺落座,說好聽點就是同百姓同享姻緣之樂,結成連理或者你儂我儂的男女也能趁此機會請皇帝賜婚,這個時候不分貧窮,不分貴賤。
可是,要賜婚也不是這麼簡單的,祭祀臺前,有一座姻緣橋,此橋是由九百九十九個木樁按照一種陣法所擺成,若要請皇上賜婚,男女兩人需在橋兩頭一同往中間走去,腳下的木樁隨便走,只要到最後,兩人能站在同一塊木樁之上,就說明這兩人有緣,皇上親自賜婚,任何人都不能有異議,不少因門第無法結合的有情人,都用這個辦法最後得到樂賜婚。可是,也有無法走到一起的人,這樣的人,只能說是不同心。
滄瀾他們到達祭祀臺的時候,所有皇族之人已經按照品級或者分封地位,在祭祀臺上坐好了,而有一對男女,正走在因緣橋上,周圍不少觀看的人,爲這一對男女捏了一把汗。
“什麼個情況?”雲琴雲棋在前面開道,水冥含和滄瀾,汐之邀很容易就擠到了前面,礙於羣衆怪異的目光,水冥含終於不情願的將滄瀾放了下來,讓她自由活動。
因緣橋上,立着一男一女,男子屬於壯碩型,雖然沒有汐之邀水冥含他們的長相出色,卻一看也是一個擁有不凡氣度的人,只是,身上的衣着差了一些,應該是個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
對面,一名女子輕綰流雲髻,不施脂粉便已是清麗脫俗,身穿一件淺綠羅裙,將她映襯的更加動人。
他們兩兩隔橋相望,四目相對無限的愛意便顯露出來,只是這愛意中,除了堅定還有更多的無奈。
“看來是對苦命鴛鴦啊”,滄瀾淡淡的說了一句,那邊的兩人已經同時擡起了腳步。
“雲兒怎麼知道?”汐之邀搶先一步問出聲,雲琴雲棋也很想知道。
滄瀾伸手一指,“你們看那”,那邊是女子站立的一方,姻緣橋的盡頭站着一個身穿華貴外衫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後還有幾個家丁,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死死盯着姻緣橋上的女子,好似她會跑了一樣。
“那一定是那女子的爹,這一男一女早已兩廂情願,只是男子家道中落,女子家中就要悔婚,兩人無奈,只得來試試這姻緣橋,讓靈皇做主,這老頭子,可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啊”。
祭祀臺上,靈皇坐在正中間,旁邊坐着的是他的寵妃德妃,德妃美豔的臉上滄桑了許多,有了不符年齡的死氣,恐怕,是她兒子死了的原因吧。
下座,坐着的是當今靈國最有權勢的公子陽,清濯王爺陽歌之,他眉目如畫,依舊帶着一抹淺淡的笑容,一出現就迷了
許多靈國少女的心,只是,他眼裡卻容不下別人,下面擁擠着無數的靈國百姓,可滄瀾一出現時,他就已經看到了她的身影。
滄瀾身邊的水冥含,讓他突然黯淡了雙眸。
陽歌之對面,正是陽天韻,靈國第一美人兒,更是靈國無數男子夢寐以求的女子,靈國女子仰慕敬重的典範,她一身粉色宮裝端莊大方,坐在那裡雙目含笑,一派嫺靜優雅卻又不失公主威嚴的風範。
再往下,是老皇帝的其他子女,包括陽天心等人,而沁流人,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上面,很特殊的一個位置,老皇帝的右手邊,陽歌之的上首。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人家沁流人是七國第二大國灃國的皇帝,一個兵弱國殘的靈國,當然要好好伺候着。
“你說他們能不能走到一起”,雲琴看着姻緣橋上的兩個人,扭頭跟一邊的雲棋討論的熱火朝天,雲棋不知道從哪抓出一把瓜子,很大方的分雲琴一半,兩人一邊磕,一邊嘮。
“誰知道呢,看他倆含情脈脈的樣子,說不準能走到一塊兒”。
汐之邀和水冥含也看的仔細,卻仍舊把主要心思放在了身旁的滄瀾身上。
姻緣橋上的女子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擡頭看向對面的男子,每一分表情都慎重而且深情,可那男子,卻顯得縮手縮腳,他眼中的深情不是假的,走起每一步來也很是小心,可臉上卻帶着隱藏了的痛楚和矛盾。
汐之邀淡淡含笑,深邃的眸子暗含悠遠,“我看,他們倆一定走不成一起”。
水冥含頭一次不帶敵意的轉頭看向他,眼裡帶着訝異和詢問,滄瀾也轉眸,帶着微微的驚訝,“你看出了什麼?”滄瀾問道,雙眼一直盯着汐之邀,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汐之邀看看姻緣橋上的男子,脣角泛起一抹高深的笑,笑的極爲自信,“那男子家道中落,空有一番風采卻連衣服都是最下等的,說明他生存都成了問題,他雙目含情,對那女子顯然情根深種,可正因爲這深情,讓他矛盾起來,他自然想跟這女子雙宿雙飛,卻又礙於不能給這女子安定的生活而糾結不已,所以我猜,這男子,定然會故意走錯,最後,他們自然走不到一起”。
滄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可一雙好看的鳳眸,在望着汐之遙時多了些探究和深邃,“可是我若說,他們定會走在一起”,她何嘗不是看出了那男子的矛盾。這橋上確實布了簡單的陣法,若是兩人有心,一定能走在一起,可那男子顯然已經糾結起來,他們一定走不到一起,可是別忘了,還有她雲滄瀾在呢。
“哦?”汐之遙也別有趣味的看向滄瀾,黑眸之中隱了所有的情緒,幽深的讓人看不清。
滄瀾扭頭,認真的看着姻緣橋上的兩人,不再多說。
姻緣橋上,女子滿頭大汗,焦急的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偏遠的男子,她機會咬的下脣出血了,可對面的男子,似乎已經是鐵了心,腳下一次次故意走錯,臉上的深
情變得無可奈何。
滄瀾淡笑不語,朝雲琴雲棋使個眼色,紅脣微微輕啓,“左腳前一步”。
汐之遙和水冥寒皆不解的轉頭看向滄瀾,雲琴手中暗器倏地發出,橋上的男子擡起的一隻腳,生生被暗器神不知鬼不覺的打中,落腳偏了幾公分,便落在了左腳前面一步的木樁上。
姻緣橋,落腳不能回,這是規矩。
男子無奈,只得決定更加小心謹慎。
“右腳側兩步”,滄瀾再次開口。
這次邁步的是橋上的女子,她本是一心朝着男子而去,無奈男子已無心,她一個人無論怎麼努力,也破不了陣法,走不到男子面前。她擡腳,雲棋手中暗器便發出,她擡起的右腳一個趔趄站在了右側兩步的木樁上。
“右方一步”
“前方一步”
“左側方兩步”
……
滄瀾就這麼一邊指揮着,雲琴雲棋一邊將手中的暗器發出,暗器小而且快,擊中姻緣橋上的兩人之後,便會落入水中,最多隻能看到幾片漂浮的瓜子皮而已。
當滄瀾說完最後一句“正前兩步”時,那女子便站到了男子的面前,滿目含情,激動的淚水佈滿了整張小臉,男子也是極其激動的,只是卻仍舊矛盾不已,他怎麼都沒想到,費盡心思的走偏姻緣橋,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這或許就是他們的緣分,可這緣分卻讓他不敢接受。
“元郎”
“靜兒”
兩人情意綿綿,一頭的女子的父親卻氣煞了,無奈這是靈國的規矩,後有靈皇親自指婚,他要反抗也無奈,滄瀾遠遠的,正好看到了這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沒多久,老皇帝便頒下旨意,讀聖旨的,正是陽歌之。
他一身雪白華服,袖口和領口各繡着一支淺淡的幽蘭,一身雅緻清濯的氣息,淡淡的縈繞其間,站在那裡,好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公子一般。他眉目如畫,脣角帶着一抹閒適的笑,滿身如蘭幽靜如菊風雅的氣質,讓無數天下女子折服。
公子陽“淡如菊,氣質華貴,雅若蘭,身若清遠,一笑抿恩仇萬千”,天下無人可比。
“奉天承運,我皇恩寵,今姻緣會盛世,有癡女吳家攸靜,情男元家風林,得天賜良緣,我皇特賜新婚,欽此”。
姻緣橋上的一男一女早已走下了姻緣橋,跪在祭祀臺前,聽聞此聖旨,女子激動的落下淚水,連忙叩頭謝恩,可男子卻直直的跪着,不肯接旨,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還不接旨?”陽歌之催促一聲,似乎也看出什麼。
“元郎,你怎麼了?”女子輕聲問了一句,臉上帶着擔憂和不解。
那男子神情複雜,看着面前梨花帶雨的愛人,突然又不忍起來,“我…”
“你就是元家的三子元風林?”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陽歌之抿脣淡笑,眼神突然變得溫柔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