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不斷晃動的猙獰的臉,我立刻反應過來我被活死人撲倒了!
他兩隻胳膊都被我肘子架開,如果不是橫在胸前的手臂,現在他都該咬到我脖子了,一想到我脖子上會被撕下一塊肉,我的身子就一陣哆嗦。他的嘴開開合合,不停的伸出脖子咬我,黑色的牙齦中不時滲出黃色的粘稠液體,那粘液順着灰白的牙齒滴下來,全都淋到了我下巴上。
那一瞬間的慌亂和驚恐是難以言表的,從來沒有被活死人撲倒的我嚇得手刨腳蹬,胳膊上撐着他一個身子的重量,還得躲着他的牙,我感覺心跳急劇加快,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突然感到胳膊上吃的力一鬆,眼前那活死人的臉從我右側滾了下去,我下意識扭頭看去,一把砍刀蹭的一聲從鼻子處插在了那活死人還在不斷扭動的臉上。
虎哥救了我!
我全身都在不住的戰抖,虎哥對我擠出一個苦笑,伸出了手,我一把拉住站了起來。
看着旁邊屍體那灰白色有些發皺的臉,還有渾濁不清的眼睛,我內心的恐懼比任何一個時候都來的真切,我喘了幾口氣,輕輕說了句,“多謝。”
虎哥沒說話,他頭一揚示意了下我,我往馬路上一看,其餘的活死人被我們這麼一折騰,一個個都扭轉過來,有些發脹的臉上全是看到獵物的興奮,一個個哀嚎着開始向我們奔來。
二比十二,虎哥對我搖了搖頭,一把把手裡的砍刀塞給我,拔出大塊頭腦袋上的另一把砍刀,拔腿開始往醫院裡跑。
我一看虎哥都跑哪敢不動,甩甩刀上的血,撒開步子就跟了上去。經過剛剛受得驚嚇我有些脫力,跑起來有種用不出力的感覺,那虎哥可是跑的飛快,一眨眼功夫就跑進了醫院大門,裡面立刻傳出一聲利器劈砍肉體的聲音,我心頭一驚快步趕了過去,才發現裡面還零星的站着三四隻活死人。
虎哥倒是不含糊,提着砍刀一路跑一路殺,流星趕月一般放倒了那幾只活死人,還時不時回頭看我,看到虎哥這樣,我不禁心裡熱乎乎的。
很快我們就殺到了醫院大樓,大樓門是玻璃的,正開着半面,虎哥邊跑邊說,“你負責關門!”
我一聽自然明白,虎哥一進門又是兩刀砍倒兩隻活死人,血滴撲的濺了一牆,我哪裡顧得上看血,一回身就把開扇的玻璃門關了回去,順手插上了插銷。
後面追來的幾隻活死人咣的一頭撞到玻璃門上,門都被撞的震了兩震,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斑,他們還不罷休,扒在玻璃上不住的對着我嗚咽,嘴裡噴出的血沫漸漸染紅了門,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扭過了頭。
虎哥也站在一邊,看着外面的活死人,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靜靜說了一句,“不能從這走了。”
我嘆了口氣,沒有接話,轉身開始向醫院裡走去。
雖然是下午,醫院裡沒有燈光,順着走廊看過去,光滑的地面反射出盡頭窗戶的影子,看上去有種鏡中月般不真切的錯覺,我回頭問虎哥,“怎麼辦?”
虎哥手往兜裡一插,掏出了崔小倩給的那張字條,看了看說道,“小倩說過藥房一般在門診部,我們現在進了住院樓,不管怎麼,先上五樓看看吧。”
我沒什麼異議,畢竟五樓那一張牀單好像招魂幡一樣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我甚至有些幻想會在那裡找到汀兒,雖然我知道那不大可能。
虎哥行動起來一向很快,定好了計劃就是執行,大樓裡沒電,電梯自然是用不了的,不過即使能用我也不確定敢不敢用,上到五層電梯門一開,要是滿滿的擠着活死人,我可受不了。
我們立刻順着樓梯開始往上爬,這住院樓的樓梯結構很特殊,獨立於樓層存在,也就是說可以只上樓而完全不需要經過樓層的走廊,虎哥爬起樓梯來很快,到樓層之間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查看的意思,虎哥不停我自然也不敢停,跟在後面加緊腳步爬着。
很快,我們就站在了五層樓梯口大大的5F標誌下,五層,終於到了。
虎哥看了我一眼,打了個手勢。
“看不懂!”我低聲回了句。
“你打頭!”虎哥看了我一眼,表情怪怪的說了句。
虎哥這麼一說我也沒辦法,穩了穩心神,我握緊了砍刀硬着頭皮閃身進了五層的樓道。
身後響起了輕輕的一聲步槍上膛聲,我心頭一驚回頭看去,虎哥把砍刀別在了腰上,從背上取下了步槍,正端着槍慢慢跟在我後面,看我回頭,虎哥又做了個手勢。
“看不懂!”我立刻說道。
“繼續推進!”虎哥道。
我無奈的搖搖頭,壓低了身子開始前進,這走廊左右一眼都能看到頭,左側走廊中散落着幾張推牀,就是那種急救時候推着病人移動的車子,上面都空着,也不知道原本有沒有人,白色的醫用牀單很乾淨,看起來就像是閒置不用,可我知道,這些牀的主人很可能已經變成了只會遊蕩的活死人。
我又向右側看去,走廊裡空空蕩蕩,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但地上散落的幾隻塑料瓶暗示着這裡已多時沒人來過,看着有些蕭條的樓道,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五層樓估計白爬了。
我們就這麼順着病房一間一間摸了過去,按照虎哥的意思,病房門不要往開推,見到能關住的就鎖上,實在關不上的才做檢查,出乎我倆意料的是,所有檢查的病房都出奇的整潔,除了長時間無人打掃落下的灰塵外看不出一絲末日的影子,我不禁內心又燃起了還有幸存者的希望,看起來這裡似乎沒有活死人肆虐的痕跡。
終於,我和虎哥抵達了右側數過來的第三間房間,可眼前的情形讓我再不能往前走半步,這是一間大號病房,兩扇對開的門已經損壞,上面用鐵鏈掛着一把大鎖,門上用黑色的塗鴉醒目的寫着一行大字,“內有死人,請勿入內!”
就在我呆呆的看着那觸目的感嘆號的時候,門口的鐵鏈窸窸窣窣的響起一陣金屬碰撞聲,我順着聲音看過去,門裡面的擠壓使得扇門打開了一條細縫,一根根略帶腐敗的指頭從那細縫裡慢慢伸出來,從上到下密密麻麻足有幾十對之多,就像一條百足蟲趴在門縫上一樣讓人頭皮發麻,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子都不禁靠在了背後的牆上。
就在我沉浸在指頭帶來的震驚中的時候,走廊的盡頭突然傳出一聲,“什麼人?”
幽幽的聲音在走廊的反射下顯得詭異無比,這還真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