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我被崔小倩的尖叫聲驚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一個箭步衝了出去,直奔崔先生的病房,門沒有鎖,透過門縫還能隱隱看到屋子裡的燈光,我一把推開門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後背直發毛,腿都嚇得邁不開半步。
原本躺在病牀上的崔先生這時候正撲在虎哥的身上,兩人好像叫力一般在僵持着,一旁的崔小倩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滿眼都是淚水。
什麼情況,崔先生不是去世了麼,怎麼突然又和虎哥打起來了?
難道是詐屍?
虎哥感覺到有人進來,大聲吼道,“快把他弄開!”
我還沉浸在震驚中,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呆呆的立着。
“快點!”虎哥竟好像有些吃不住崔先生的力,用近乎絕望的口氣喊道。
我一個機靈反應過來,一閃身奔到兩人跟前,可一到跟前我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如果是活死人還好辦,一腳踹開就好,可這崔先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再次愣住了。
“臭小子快把他弄開!”虎哥再一次發出了吼聲,我能聽出來他的脖子被掐住了,這聲音發得很勉強。
“怎麼弄啊?”我發狂一般的問道。
就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尖而細的聲音劃破了凝滯的空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道光就射穿了崔先生的腦袋,釘在了後面的桌子腿上,我順着光的軌跡一看,那竟是一支箭,箭頭已經刺進了木頭裡,箭尾還在輕微的顫抖着,崔先生頓時像斷了腰的枯草一般倒在虎哥身上,手腳抽動了幾下不動了。
“NND,難得睡個懶覺都不行,BB個沒完沒了,逼胖爺我發飆是咋,木盒子你快過來,跟着胖爺有奶吃。”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回頭看去,眼圈不由得就溼了,身後的人竟然是胖子!
一想到胖子不在身邊的時候我遭遇的人和事,我心裡就感到酸酸的,本以爲胖子最早也得明天才能睜眼,沒想到這傢伙吃了藥這麼快就緩過來了,時隔一天再次聽到胖子的典型語風,我心裡不禁感到一絲欣慰。
胖子手上端着的正是我睡前立在牀邊的弩,剛剛那支箭就是從這弩中射出來的,能看出來他身子還有點虛,靠在門口的牆上,不住的喘着粗氣。
“水胖你醒了!”我驚喜的喊出了聲。
“咋,想胖爺啦,你說我這不就纔打個盹,你就成這樣,往後成家了可咋辦,來來來躲到胖爺身後。”胖子說着把身子往邊上欠了欠,彎腰把弩背頂在腳上踩住,一用力拉上了弦,又從弩機前抽出一支箭上上,悠然的端起了弩,一副大局在握的樣子。
虎哥這時候已經推開了身上的崔先生站了起來,聽到我們的對話,虎哥扭轉過來身子,對胖子說道,“你醒了。”
胖子刷的把弩就對準了虎哥,厲聲道,“別動!”
胖子昏過去前最後的記憶應該就是我被虎哥一**砸暈,顯然他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如果沒有虎哥幫忙,胖子現在怕是連喘氣的勁都沒了。
“水胖你把弩放下,你的病是虎哥妹妹治好的。”我一看趕緊圓場。
“虎哥?老子還武松呢。木盒子你怎麼這麼沒出息,見誰都叫哥,你忘了鐵哥了?”胖子手裡的弩還端着,冷冷的說道。
“真的,你得了瘧疾,我和虎哥去醫院給你找的藥!”我一看這架勢急了,別一會又幹起來。
胖子一聽這話,臉色明顯變了變,他又看向虎哥,虎哥輕輕點了點頭,胖子這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弩。
“爸!”崔小倩一下子撲到了崔先生的屍體上,再一次失聲痛哭了起來。
房間裡的氣氛被崔小倩悽慘的哭聲弄得凝重的可怕。
“停,這鬧哪出啊。”胖子一下子怔住了。
我趕緊說道,“那女孩就是崔小倩,她和崔虎都是崔先生的子女。”說着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屍體。
“艾瑪,我這成殺父仇人了還是咋,敢情這老子教訓兒子被我趕上了,虎哥,我這最多算個防衛過當啊。”胖子一聽這話立刻說道。
虎哥嘆了口氣,說道,“沒事,謝謝你。”
“什麼情況,頭一回見謝殺父仇人的,木盒子,這怎麼回事?”胖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略帶不安的問我。
“不知道。”我雖然一直醒着,可這死了的崔先生怎麼又活了過來我可真是一無所知。說着,我把目光投向了虎哥。
虎哥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眼睛又紅了,說道,“我爸他……”
“他怎麼了?”看到虎哥猶豫,我趕緊追問道。
“他變成活死人了!”虎哥終於吐出了後半句話。
什麼?一聽這話我立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陣頭暈目眩,崔先生竟然變成了活死人?穩了穩心神,我趕緊再次追問道,“他被咬了麼?”
“還不清楚。”虎哥邊說邊看了看那屍體,說道,“我們得做個檢查。”
崔小倩受了一連串的刺激,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虎哥怕她再受刺激出什麼事,帶着她到別的屋子休息去了,胖子則因爲大病初癒需要靜養,也回到自己的屋子呆着去了,崔先生的病房裡只剩下了我和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而我,接下來還要負責檢查他轉變的原因。
我從來沒有和屍體獨處一室過,而且還是這麼慘烈的一具屍體,那弩箭的力道非常大,竟生生將崔先生的腦殼射穿,**混合着粘稠的血從兩個孔中流出來溢了一地,滿屋子都是腥臭味。
臨走之前胖子還調侃要不要留下來陪我,我一咬牙拒絕了。
我注意到崔先生的血已經凝固了,這讓我想起來在學校三層看到石燕男朋友時虎哥說的話,活人的血是不會凝固的,這血可以證明崔先生的確變成了活死人。
沒辦法,我拿了塊浴巾包在崔先生頭上,慢慢的把他的遺體搬到了牀上,開始檢查。檢查的過程我就不細述了,褪去他所有的衣物,除了特別尷尬的地方外我裡裡外外檢查了個遍,最終,一個冷冰冰的事實擺在了我面前,崔先生的身上沒有外傷!
那一瞬間的困惑和疑問是難以想象的,我不禁又檢查了兩次,都是同樣的結果,沒有外傷!
最後,我把目光投向了被浴巾包着的腦袋上。
或許答案就在這裡,我顫顫悠悠的開始解浴巾,其實我有些害怕,害怕解開浴巾後是一張完好的臉,更害怕那臉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又或是崔先生還沒死透,解開浴巾的一刻就一口咬到我手上。我努力平靜了下心,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擠出腦外,儘量冷靜的解開了浴巾。
很明顯我多慮了,箭穿射留下的空洞還在,腦袋裡的髓質已經流的差不多了,滿頭都是污漬,我強忍着噁心,找了條毛巾擦去了血跡,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三遍,一個鐵的事實再次擺在了我面前,沒有外傷!
我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崔先生並沒有受到活死人的攻擊,那爲什麼會變成活死人呢?思索了半天,我不禁有些頭暈起來,我擡起腕子看了眼表,都已經凌晨四點半了,我嘆了口氣,帶着滿腦子的不解找到虎哥,把虎哥叫到樓道里,述說了整個過程。
虎哥也滿是疑惑,兩人站了一會兒,看我狀態不好,虎哥說道,“先別管了,你去把屋子的門鎖好,休息休息準備明天趕路。”
回去鎖門的路上,有那麼一瞬間我還擔心崔先生會再次從牀上跳下來攻擊我,好在一切正常,我再次把浴巾包在他頭上,鎖好了房門,躡手躡腳的回到胖子的病房,坐在椅子上準備再眯一會兒。
“我說木盒子,這東西不錯啊,哪來的?”躺在牀上的胖子突然開口說話,嚇了我一跳。
我擡頭一看,胖子睡覺還抱着那副弩,躺在牀上兩眼放光。
我立刻說道,“靠,水胖你怎麼還沒睡,白讓哥浪費感情生怕吵醒了你。”
“少耍嘴皮子,快給胖爺說說,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好事。”胖子竟一下坐起身子靠在牀頭問我。
我大致的把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和胖子說了說,說到住院樓五層自殺女人的時候胖子直咂麼嘴,我問他咋了,他說就算他被咬了也要趁着有勁多咬幾個拉墊背的,搞不好閻王爺一看這小子這麼有能力給他的官噹噹,我說你沒看這世道明顯是閻王不收人了死人才橫行人間嘛,胖子想了想也是,還捶了我一下。
我倆邊扯皮邊說,不知不覺窗外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我一看錶,都六點了,我和胖子竟聊了一個多小時,這麼一說話我的睏意都消了,正當我和胖子說的再沒話說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起身開門一看,敲門的是虎哥。
虎哥兩眼通紅,顯然休息的不好,我知道他和崔小倩一定過了半個不眠之夜,虎哥看了看我和胖子,說道,“我和小倩都收拾好了,你們收拾收拾我們走吧。”
我答道,“好。”
從地圖上可以看出,這裡距離電廠最多三天路程,虎哥說我們不能再走路了,他考慮尋找代步工具,據虎哥分析,一離開市中心路況就會好一些,到時候找輛車應該不成問題,考慮到時間上比較充裕,再加上跨度不大,我們就不用攜帶過多的食物,除了我和胖子原來的揹包,虎哥又背了些泡麪,就算找不到熱水掰碎了也能湊合吃。
武器方面胖子本來要拿弩,可他身體狀態還不是很好,最終分配是虎哥依然背步槍,我提弩,胖子則拿着原本給崔小倩的那把手槍,雖然胖子一萬個不樂意,但聽到我說等他好了就把弩給他也終於欣然接受。
一切收拾妥當,虎哥說要帶着崔小倩和崔先生最後道個別,讓我和胖子先下樓。
我知道應該給他們點時間,就帶着胖子先下去了,也算先趟趟道。
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層,想起昨天下午回來時看到東面街上有幾十只活死人,我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心說一晚上會不會有幾隻遊蕩過來。我慢慢推開了門,果然,門外散落着三四隻活死人,聽到我開門的聲音,最近的一隻慢慢轉過身來,我注意這是一隻新鮮的活死人,因爲他的臉還沒有開始腐敗,冬日的晨光照在他臉上,反射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身後的胖子顯然也看到了,在後面嘟噥了一句,“不對啊,怎麼這麼眼熟。”
我再仔細看了看那活死人,突然反應過來,這活死人分明就是阿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