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想我會試着去改變,那麼,就從日向家開始吧!
雛田曾經看見寧次練習八卦掌,白色的衣袂飄飛,招式凌厲的沒有一絲含糊,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已然練到極至的功夫已經不像是殺人的體術,反而更像是藝術。
他不愛和人說話,性子冷漠,做事追求完美,認真,驕傲,冷酷,執着、強大。
這樣的人,很難想像他會認輸。
一時間,全場寂靜下來。
鹿丸老樣子的撓撓腦袋,懶散的眼睛再次閃過一絲未曾預料出結果的詫異。
“嗚汪~!”赤丸低低叫着,黑色的圓眼睛亮晶晶的,犬冢牙摸着它的頭,眼睛雖然剋制不住的注視着那個少年,卻還是掩飾的轉着頭,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好了,好了,知道你最厲害了!那傢伙真是莫名其妙,拼死拼活的打啊打的,居然認輸……搞不清楚。”
雛田呆呆的站着,邊還有一絲血跡,她怔怔的看着寧次,白色的眼睛緩慢的流下了淚水,喃喃的叫着,“寧次哥哥……寧次哥哥……”
也許雛田是喜歡那個好像陽光一樣的鳴人的,但是,其實在她小小的心底裡,最尊敬的卻是那個在她第一天上學,牽着她的手,送她到學校,只比她大上一歲,會驕傲的說自己很強的哥哥。她能清楚的看到,那與強大的實力不相符的,層層包裹下的柔軟的心,即使寧次的態度再冷淡,再惡劣,即使在考試中,他出手毫不留情,即使吐着血,即使渾身是傷,她依舊相信,她的寧次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男人。
月光疾風詫異的看了看認輸的少年,還是舉起手宣佈了雛田的勝利。
“雛田大人……”
雛田不知所措的看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囁喏着說不出話來。
寧次走近她,安靜的伸出手指拭去少女脣邊的血跡。
“寧次哥哥……”她輕輕叫着,晶瑩的淚滴滑落,掉在少年修 長的手指上,她覺得身體很疼,受傷的經脈叫囂着,疼痛席捲全身,她擡起頭,給了寧次一個笑容,她說,“請……叫我雛田吧!”
“傻瓜!”
雛田傻傻的擡起眼睛,突然間彷彿回到了過去,參加自己四歲生日的寧次,穿着黑色的和服,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肩上,衝着自己善意的微笑,把手放在脣邊,笑着和人說話,明亮乾淨溫暖的如同冬日的陽光。
寧次無聲的嘆息着,面對着這樣全身心信賴的眼神,面對着這樣單純的叫着自己的少女,真的是很難在生起什麼怨恨的心情……
這時候,醫療忍者匆匆趕了上來,扶着雛田往下走,寧次上前幾步,輕輕在雛田的耳邊說,“日向家的查克拉並不僅僅是用於破壞!”
雛田怔愣一下,瞬間會意,喜悅的眼神感激的投了過去。
寧次扭過頭,裝作沒看見……只是一點小小的運用技巧罷了!對於擁有白眼的日向家來說,針對人體經脈進攻的種種忍術並不稀奇,可是,反過來想,既然能夠破壞,就能夠修復,查克拉的運用,對經脈的瞭解,誰能比得過,擁有白眼,隨時可以透視自己身體的日向家呢?
“呀嘞,呀嘞!”鹿丸伸着懶腰叫着,癟着嘴,懶懶的對着從自己身前經過的寧次抱怨,“真是麻煩啊!每見你一次,都給我不同的感覺,真是難相處的傢伙!”
寧次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停留的繼續往前走着。
“還在說什麼啊!”井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鹿丸的肩膀上,“快到你的比賽了!”
“啊!”鹿丸耷拉着腦袋,沮喪不滿的嘟囔着,“真是麻煩啊!”
“寧次?”
寧次的隊友和老師關切的看着他,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轉身出了會場,現在的他,只想找個地方安靜一下,好好想一想。
死亡森林的邊緣,寧次安靜的依着樹,靜靜的看着天空,巨大的飛鳥從雲層中掠過,發出蒼涼的叫聲。
“日向寧次!”
高大嚴峻的男人出現在身後,打破了他的寧靜,日向日足的臉上一如往常的平板,手裡握着一個小小的卷軸,“有些事情,你該知道了!”
寧次側頭去看他,白色的眼睛明亮清澈還有那種看透一切的瞭然,他接過卷軸,沒有打開,手指扶着額頭處……籠中鳥的咒印……
他擡起頭,白色的眼睛澄澈見底,他的聲音很飄渺,似乎自己也在思考,“日足大人,可以告訴我……日向家的咒印是因爲什麼而發明的嗎?日向家的白眼是爲了什麼而開啓的?又是爲誰而戰?日向分家的人,不算是日向家的人嗎?”
日向日足的瞳孔猛的緊縮,他審視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自從父親死後,孤獨的成長的男孩,沒有被日向家接受,只能去忍者學校學習的男孩,敏銳的察覺到,他不是在抱怨,不是在仇恨,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思考這些問題,併爲之疑惑着。
“父親告訴我說,要保護好妹妹……”這樣說着的少年,俊美的臉上有着淡淡的回憶和一抹柔和,“我答應了,我會保護妹妹,保護日向寧次的妹妹,不是保護日向家的繼承人……就像父親保護他的哥哥一樣……”
“對不起……”日向日足艱澀的插口道,對着那雙澄澈的眼睛,第一次說不出話來,他應該道歉的,他應該告訴這個孩子,他父親的死是自願,他應該洗清自己的責任,他應該讓這個優秀的孩子從此爲日向家族效力直到沒有價值,他應該……所有的一切算計,在那雙白色的透徹的眼睛下,無所遁形!
“我始終不相信什麼被逼被迫,我也不相信什麼利益相關,即使太過天真,我還是寧願相信……在日向家剛剛建立的時候,這個咒印是爲了保護家人的吧!那些分家的祖先是爲了守護,才心甘情願的被烙上咒印的吧!因爲這樣,即使被抓住,也不會被竊取白眼的秘密,以此來保護自己的族人,自己的親人的安全吧!”
“白眼的開啓是爲了什麼?”
“八卦六十四掌是爲了誰擊出的?”
“分家的人難道不是日向家的人嗎?難道他們不愛這個家族嗎?難道他們不是在用性命維繫着家族的傳承嗎?”
“不要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源於守護……如果那樣……日向家根本沒有我可以留戀的地方……”
“籠中鳥嗎?不知道是誰決定的,鳥兒可以自由飛翔,他們能自由的在天空中飛翔……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是,若沒有目的地或可以棲息的枝頭的話,他們會後悔擁有這樣一雙翅膀吧!”
“真正的自由,應該是指……有個隨時可以回去的地方吧!”
“那麼,日向家現在還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日向家的人,還是我的親人嗎?”
“日向家……還是我的……家嗎?”
“您還是我父親的弟弟,我的伯父嗎?”
沉靜的表情,去除一切仇恨、怨懟和迷茫,少年如同涅槃的鳳凰……不是流光溢彩,而是一份閱盡滄桑後的安詳與淡然,他的口氣並不激烈,只是平靜坦誠的陳述着事實。
日向日足平生第一次有了潰敗的感覺,第一次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語,眼前的少年純淨的仿若水晶一般……只是聽着他的話語,想着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日向日差,想着無數分家成員犧牲後的面孔,竟是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日足大人……”
少年仰着頭叫着自己,白色的眼睛清澈的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日向日足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可憎,醜陋!
“請取消分家和宗家的區別吧!”他認真的說着,有着孩子氣的天真,“我不在乎籠中鳥的封印,我只是知道,分家的人也是姓日向的!”
風鼓起寧次的發和衣角,彷彿就要飛起來的白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