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站在地獄的邊緣徘徊, 拒絕救贖!
“寧次,來跟我比一場吧!讓我看看你的進步!”那個叫小李的濃眉大眼的男孩子向着寧次挑戰。
拳來腳往,白色的身影打出的掌風, 依舊凌厲如初。
很多人奇怪, 明明宇智波家是擅長忍術一族的, 可是, 宇智波鼬的體術居然不在忍術之下, 就連佐助都知道,哥哥的手裡劍水平,早就遠遠的超越了父親。
他倚着樹幹坐着, 悄悄看着樹下打鬥了的兩個人,猛然間, 時光倒流的感覺, 幾年前, 也是在這個森林裡……當年還被自己欺負的滿地爬的少年,現在單論體術的話, 自己已經不一定能完全的壓制住他呢!
欺負……的確是欺負,名副其實的欺負。
真是看不慣那雙白色的眼睛裡的孤傲,明明和自己一樣,都是被家族壓制的可憐蟲,甚至比自己還悽慘, 額頭上永遠無法磨滅的籠中鳥封印, 爲什麼偏偏他的眼中無恨無愛?他的眼中, 永遠是一灘死水, 本來這樣的人, 自己不會願意理睬的……可是,時至今日, 自己還記得,當自己漫不經心,隨口的說出一句挑釁的時候,那雙總是望着天空,淡漠的眸子突然深邃如星空,驀然間,劃過的一道光華,流星一般的流光溢彩,耀眼燦爛……
日向寧次!
他微微心驚,那一刻他明白了,少年不是沒有情緒,只是他的情緒埋的很深,如果沒有觸及到,也許,一生都不會釋放。
那是個很能忍耐的孩子,他的天賦,他的性格,他的身份,也註定了他只能忍耐。日向分家的人怎麼能夠超越宗家呢?可笑的結論,卻必須遵守。太過平凡,會顯得不正常,因爲他畢竟姓日向;可太過優秀,又會引起注意和忌憚,他聰明的展示着在這個年齡段裡所能表現出的應有的優秀水平!
其實那一刻,他是想毀了他的,毀了這個才華橫溢的少年,毀了日向家的天才。
可他改變了注意,饒有興趣的想看看少年究竟會成長到什麼地步,是會在強大後向宗家報仇,還是一生都會痛苦掙扎於仇恨當中,亦或某天會叛逃出木葉……真的很有趣呢!
日向雛田,好像一株脆弱的小雛菊一樣的女孩子,偏偏卻是日向宗家的繼承人,比起日向寧次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些腐朽的家族……
宇智波鼬想着,那樣懦弱的女孩,必然會面臨着同年齡孩子的欺負,他冷眼旁觀,死心想看到日向家丟臉的樣子……然而,他驚訝的發現,一天天過去,那個怯怯的小兔子一樣的少女,居然安安穩穩的在忍者學校裡生活學習着……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看見,那個白衣的少年扯着幾名低年級的小男生,不顧以大欺小的名頭,打着切磋的名號,將對方一通狂扁,才明白過來……
一切的開始都源於好奇,因爲好奇,他開始想要接近那個少年;因爲好奇,他一點點付出了自己的感情……
沒有什麼一見鍾情,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他只是抱着玩耍的態度,就好像對待一個玩具,就好像小孩子伸出手指逗弄一隻小蟲子一樣……一次次把他打翻在地,看着他狼狽的一次次爬起來……惡劣的用寫輪眼製造幻境,看他失神掙扎的樣子……嘴上不斷挖苦着他笨蛋,弱小,看他氣的臉色發白,卻又打不過自己的憤怒樣子……
那一陣子,爲了能全面的打壓他,他的體術突飛猛進!
那一陣子,他很差勁的,把所有在暗部,以及在家族的不悅情緒通通發泄了在了他的身上,對着那個,被收拾的幾近奄奄一息的,只能趴在地上劇烈喘氣的男孩,惡劣的挑着眉毛,閒閒的說,“日向寧次,你怎麼還是這麼弱啊!”
就是這樣的牽絆下去,就是這樣詭異的情緒,莫名其妙的,那個孩子居然全身心的信賴上了自己……
宇智波鼬歪着頭,困惑的看着冷淡的少年拎着一包甜點,拋給了自己,轉身的一刻,耳根略略的微紅……他其實只愛甜的丸子而已……可他還是吃了,咬着甜點,眼中慢慢籠起一層水霧。
他不明白這個名爲日向寧次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自己那麼惡劣的態度,卻換來了豐盛的回報……
直到許多年後,中忍考試的時候,看着那個對着日向家族長——日向日足侃侃而談的少年,他突然明白,他不是受虐狂,他只是寂寞了,飛鳥也需要家,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寂寞的無以復加……而自己恰恰在那一時刻,出現了,無論態度如何,還是走進了他的心裡,對此,他無數次的慶幸着!
那個少年不是天真、單純、幼稚,但是,無論經歷了多少苦難,看到了多少背叛和殘酷的殺戮,他始終相信,世間還存在美好。
日向寧次,他突然想待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就在那個時候,家族會議頻繁的召開,利用暗部任務的藉口,已經不足以避開那些事物,木葉和家族兩邊同時施加了壓力,或者一,或者二,沒有第三個選擇!
他可以離開,他可以放棄一切,但是,他的弟弟纔剛剛進入忍者學校……他看着佐助猶帶稚氣無辜的臉,心裡晦暗的影子越發濃重,他甚至是忿恨的,爲什麼,爲什麼要有一個弟弟,爲什麼他不能保護自己?爲什麼他那麼弱小?爲什麼他要生在宇智波家?
可是,哥哥就是因爲要保護弟弟,所以才先出來面對世界的啊!
他妥協了,他放棄了自己的驕傲,他跪在地上,請求父親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萬花筒寫輪眼染紅了眼眶,他低着頭,陰影籠罩了身體,他終於深陷在名爲宇智波的漩渦中,無力自拔!
宇智波家族與生俱來的瞳術,超強的戰鬥力,悠久的歷史,這些是籌碼,卻不是必勝的籌碼。
木葉怎麼會那麼簡單,以一族之力抗衡一個忍村,多麼天真的想法,多麼傻氣的想法!
後來,他看見輝夜一族的遺孤,隱隱想着,也許擁有了血繼限界的家族都會有一些瘋狂的因子吧!而宇智波家更是瘋子中的瘋子,他們不僅僅要控制木葉,甚至還想爭奪整個忍者世界的領導權,究竟是什麼迷惑了他們的雙眼,讓他們看不見真實?
他厭惡宇智波一族,也同樣厭惡一直用一種防備眼光看着自己的木葉!
無所謂正義,他只是想要生存,想要自己,想要佐助能夠活下去,和木葉合作,滅了整個家族,只不過是因爲他知道,以家族的實力,必然會輸掉戰爭……要想活的好好的,只能妥協……
既然寫輪眼要至親至愛的血液染紅,那就索性殺光吧!殺戮中的快感,殺戮中的沉淪……他踏血前行,宇智波鼬也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凡人!
他站在屍體堆中間,鮮紅的眼看着在自己面前發抖的弟弟,他忍不住開口,“爲什麼你會這麼弱?爲什麼你會這麼弱?爲什麼你會這麼弱?”他是真的如此想的,也是如此質問的……
如果你沒有這麼弱,如果不用保護你,如果不是投鼠忌器,也許,自己可以不用滿身罪孽的離開……但畢竟只是也許……最終,他慘淡的一笑,那個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啊……
他冷冷的開口,帶着一抹遷怒的怨恨,“是因爲你對我的仇恨……還不夠深……仇恨吧!憎恨吧!然後醜陋地活下去吧!來找我報仇吧!擁有力量後,來殺死我吧!”
他真的想死,想要死在自己唯一的弟弟手裡……
他拒絕了三代大人留在木葉的請求,他獨自帶着叛忍的標誌離開,揹負着罪孽四處流浪,偶爾的時候,記憶裡……會突然出現了一雙雪眸,怔怔的看着浴血的自己,有疑惑,卻沒有驚恐。
後來,他站在高高的山上,仰望着蒼穹,心裡隱隱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微弱企盼,輕輕的說着,
日向寧次,如果……如果日後相見,你還信賴着我,我就在自己死前……對你好一些……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