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忍者的世界裡, 沒有對錯！
發黃的木板散發着淡淡的木頭的清香，每次走過的時候，會發出吱嘎的聲響, 雪白的紙門慢慢的拉開, 院子裡有着大片大片的青草, 以及石縫間生長着的青苔！
噠……清水慢慢滴入竹水具時的聲音！
父親自豪的笑着說, “不愧是我的兒子！”
那個男人沉默的站立着, 冰冷的彷彿一尊石像，只有在瞥向自己的時候，黑色的眼睛裡才能看見一絲輕輕淺淺的柔和。
“哥哥……”
舌尖輕輕打了個轉, 只是一個稱呼，他就彷彿看見了多年前那個拒絕任務, 僅僅只爲了送自己入學木葉忍者學校的少年。
“啊！你就是宇智波佐助……”
報名的時候, 一位中忍開心的笑着說, “宇智波鼬，他可是忍者學校建校以來, 最優秀的天才呢！”
天才……那個時候，除了那個男人，沒人配稱爲天才吧！
所以，纔會無論怎樣的努力，得到的都是一句, “繼續努力吧！以後會成爲像你哥哥一樣優秀的忍者的！”
“哥哥……”
宇智波佐助曾經嫉妒而又崇拜的想着, 總有一天他會和哥哥一樣！
因爲哥哥曾經溫柔的說着, “你和我是獨一無二的兄弟, 我會一直作爲你需要跨越的障礙走在前方的……一直存在着的, 即使被憎恨也無所謂，因爲, 那才叫哥哥！”
是哥哥，所以，比自己強也沒關係！他可以一直一直的追逐，然後，和他並肩！
如果，沒有那場殺戮的話！
許多年後，宇智波只剩下他和那個男人後，
他在河邊練習大火球和體術，
他從來就不是個天才，他跌倒在地上，他低頭望着河水漸漸盪開的一圈圈的波紋，淚如雨下！
不會再有母親的笑顏，不會再有父親的鼓勵，不會再有哥哥揹着自己回家……
他仰躺在草地上，他孤零零的躺着，就好像以前看見的那個黃頭髮的孩子一樣，一個人落寞的坐在鞦韆上，後來，有一個叫伊魯卡的好心腸中忍去照顧他……
他是宇智波！驕傲的從不示弱於人，他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自以爲是的照顧，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那個拎着鳴人去吃拉麪的男人，雙手插兜，緘默的走開。
他在疲憊的訓練後，看見過身後的食物，但是作爲一個忍者，宇智波家的人，他的反應……
第一次，他是視若無睹；第二次，他利落的倒在了地上；第三次，他扔進河裡餵魚；第四次，他一眼就看出來，那不是從外面買的，明顯是自己親手做的一盒點心，而且……是有點眼熟的點心……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的拿起一塊放到了嘴裡，黑眸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憤怒的用大火球，將盒子燒成了飛灰！
和那個男人給的……是一個味道的！
“哥哥，你在偷偷吃什麼？”年紀幼小的男孩總是很多的好奇心，他探着頭，往鼬的屋子裡看。
“偷偷？”鼬那時的表情有些詭異，黑色眼睛直直的看着佐助，似乎在懊惱，目中神色掙扎了幾秒，不着痕跡的將一個盒子往身後推了推，裝作沒看見佐助瞠目結舌的樣子，鎮定的抹去自己一嘴的碎渣渣，他伸出手掌，只有拇指那麼大的小小的一塊點心，撒謊不眨眼的說：“就剩一塊了，要吃嗎？”
“要！”佐助憤憤的大聲叫着，卻還是飛快的衝了過去，哥哥那麼珍惜的東西，怎麼能不吃？他一口咬下……臉綠了！那種點心，吃進嘴裡，甜膩到心裡，打翻了糖罐子嗎？他睜着眼睛有些發愣。
“好吃嗎？”
“好甜！”他誠實的回答。
“不喜歡，那就還給我吧！”鼬毫不客氣的從弟弟手裡將只剩下一半的點心拿了回來，一點也不浪費的放進嘴裡。
“啊！小氣哥哥！”佐助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自家哥哥居然做這種事。
“沒辦法，雖然難吃了一點，但好歹是那人第一次做的呢！”鼬拍着他的腦袋，眯起眼睛微笑，臉上一貫僵硬的線條微微柔和了起來，冰冷的黑色眼睛裡滿滿的笑意。
“媽媽，如果有一個人，你一提起他，就會忍不住的微笑，他給你的東西全都不想和別人分享，那麼，這是怎麼回事呢？”
“很喜歡他吧！所以，提起他總會覺得心裡很溫暖，很快樂，很愉悅……佐助，如果遇見這樣一個人，可要抓牢啊！”
“好的，媽媽……”
日向寧次，是哥哥喜歡的人嗎？
爲什麼要照顧我呢？
我不是鳴人那個白癡，會不知道送食物的人是誰，就隨便吃！
和那個男人有關係的人！
總是用那種懷念的視線看着自己的人！
殺了他！
他下不了手！
那雙白色的眼睛總是通透的看着他，沒有同情憐憫，沒有羨慕嫉妒，沒有仇視，沒有任何情緒。不像別人，看到他，想到的就是宇智波，看到他，想到的就是天才……他只是單純的看着他，彷彿瞭解他心中的一切痛苦！
直到中忍考試，日向家的分家的秘密漸漸被人所知，
他才隱隱的猜道，爲什麼那個男人會喜歡上這個人了！
冷漠的外表，理智的頭腦，溫暖的靈魂，世間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心上，無論是仇恨還是怨憎。他白色的眼睛裡看到的世界，永遠都會被簡單化，雛田是妹妹，所以被保護；天天和小李是同伴，所以被重視；日向家是責任，所以被他承擔！
但是，這些，他都不曾付出哪怕是一點點心力，只是淡淡的做着該做的事情，即使如此，那份獨有的沉默的溫柔也足以讓人沉迷。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被他全身心的愛上，讓他的世界裡只有自己，讓他白色的眼睛裡全部都是自己，讓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自己……這，只怕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那麼，
自己呢……因爲是那個男人的弟弟嗎？所以也被納入到了他的羽翼下？
佐助每次想到這個可能，都會握緊的拳頭，憤怒的無以復加，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即使離開，也無法抹去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佐助痛苦的想着，他也許一輩子都成爲不了像那個男人一樣的天才了！
即使那麼的努力，即使學會了千鳥，即使對上沙暴我愛羅也毫不遜色的忍術，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彷彿對付小孩子一樣的被掐住脖子提起來！
“哥哥……爲什麼你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小時候，他偷偷的這樣嫉妒着；如今，長大後，他看着那個男人抱着日向寧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攔住自己去音忍的道路，忍不住再次在心中起了這個念頭。
“鼬，放我下來！”寧次掙扎着。
“好的！”他慢慢的說着，漫不經心的樣子，“雖然，我實在搞不明白你究竟想對我這個愚蠢的弟弟說什麼！”
“說什麼？”寧次冷笑，“宇智波家的事情，我不想摻和，不過……”他將那雙雪眸轉向佐助，輕輕道：“爲什麼你從來不想一想，一個人是怎麼可能屠殺了整個家族？”
“哈哈！”宇智波佐助笑的站不直身子，再次發現，日向寧次，真是比自己善良的多的傢伙！“宇智波鼬，我不得不說，你找了個寶貝！”
鼬的脣角淺淺勾起，黑眸緩緩移動着看向佐助，挑起眉梢，輕輕威脅，“我愚蠢的弟弟，你不要以爲，我不會殺了你！”
“哼！你什麼做不出？”佐助倔強的站直身子，努力剋制着自己往前衝的慾望，黑色的眼睛一瞬間泛起血紅，寫輪快速的轉動着，聲音沙啞低沉，“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好，我等着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同樣紅色的寫輪眼轉動，兩兄弟默契的對視。
“……”寧次依舊茫然。
“笨蛋！”宇智波鼬好心情的拿手指戳戳寧次的臉頰，“把自己弄成這麼狼狽，還逼着我抱你過來，就想要告訴那傢伙，這個他已經想到的問題嗎？”
“永遠不要低估宇智波家人的智慧！”宇智波佐助冷冷的補上了一句話，轉身走遠，獵獵風中，藍色外套上的小團扇那麼的鮮明，從今天起，木葉村沒有宇智波一族了……
寧次看着那個遠去的身影，大腦一片糨糊，“鼬……他知道……可是，爲什麼？”
“宇智波家族那麼龐大的人數，我就算是一分鐘百人斬，也要殺上好大一會兒啊！這麼明顯的紕漏，佐助可不是傻子！”鼬挑着脣角輕笑。
寧次：“……”
“不過，他除了憎恨我還能有什麼呢？”鼬笑的複雜，“一夕之間，沒有了父母，沒有了家族，他總要有個目標活下來吧！我是個不錯的追逐目標吧？”
寧次：“……”
鼬說了一半，又留了一半，
沒有說出口的卻是，宇智波家的滅族，木葉村難脫嫌疑！這些，佐助怎麼會想不到？離開木葉，離開自己的那些朋友，他心裡的種種情緒，是無人可以察覺的，也是無人可以明白的！
“我很討厭吧？”
寧次用力的點頭。
“呃……真是誠實！”鼬笑的尷尬，手指狠狠的捏着寧次的臉，“不過，忍者被人憎恨着生活是很正常的！而且，憎恨會獲得力量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從此也開始憎恨你嗎？”寧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語言，有些憤怒的推開了他的手。
“呃……那就沒必要了……”鼬挑眉，手指卻沿着少年的鎖骨往下，“因爲，你不是敵人，不是親人，不是朋友，不是同伴，你是我的！”
“這樣嗎？”寧次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鼬的肩膀處，語調裡淡淡的疲憊，“我……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只要記住，你是我的就足夠了！”宇智波鼬的眸深沉難懂。
“所以，其實……我什麼都沒幫上忙吧！”
“不……”宇智波鼬低頭吻他，黑色的眸專注的看着寧次，默默的在心裡說，
“其實，我是真的想讓佐助殺了我的……寧次！我也曾經……那麼的絕望過……”
正如那個男人所說的，宇智波佐助不是天才，可也不是傻子，他只是已經什麼都沒有，因爲孤單，所以快被逼瘋的瘋子……
宇智波家的大宅裡，他總是能聽見：
不愧是我的兒子！
剛剛回來就要去訓練，宇智波家的男人啊！
佐助，要長大啊！
爸爸，媽媽，哥哥……他們都不在了……
忍者世界裡沒有對錯！
哥哥，如果憎恨你能讓我長大，那我就恨你吧！
如果殺了你，能讓我力量強大，那麼，一定殺死你！
只有力量，纔是絕對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