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怎麼樣了？”陳沅的車子一直駛到趙倩爺爺奶奶的屋子前，下了車趙倩便問弟弟趙晨。
爺爺奶奶的兩層樓木屋前已經圍滿了人，有她的兒女、子孫、還有與她一起住了幾十年的左鄰右舍。
因爲新農村改造老木屋前後左右的房子都已經拆了，只剩下這一間老屋顯得特別的淒涼、孤單，屋前的一片黃泥亂石更顯示了這裡的過時與末落。
“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你進去看看。”趙晨帶着趙倩往裡走。
“好點了嗎？”趙倩不敢叫奶奶，怕一叫眼裡淚水會止不住往外流。
“好點了。”奶奶擡眼看着趙倩，臉上盡是微笑，雖然那眼神無力，趙倩感到奶奶尚可，只是病痛折磨精神不好。
“中飯吃過了嗎？”
“沒有吃，醫院回來只喝了一點米湯就暈到了。”爸爸接着說。
“奶奶，你要吃點什麼嗎？”趙倩強裝笑顏。
“不想吃。”
“你們兄妹幾個把媽的頭洗了，我和小妹去城裡買東西。”媽媽在對姑媽、大姑、爸爸和叔叔說。
趙倩聽着心裡已經清醒了好多，原來奶奶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已經開始安排後事了，便忍不住眼淚花花地往外流。
奶奶和自己雖然不是日夜相守，但小時候跟奶奶一起的日子卻是不少，突然覺得好心痛，往後再叫“奶奶”這個名詞的時候再也不會有人答理了。
“我去媽媽家把吹風機拿來。”趙倩藉口離開，她不想把大家的眼淚都引出來。
“趙倩，不要太傷心，你這樣姑姑爸爸他們會更難受的。”陳沅跟着趙倩出來，不知怎麼安慰更貼切。
“嗯，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在所有這些孫兒、孫女裡我跟着奶奶的時間是最長的，一開始奶奶比我高，我總想着什麼時候可以長過奶奶，後來長高了，又想奶奶怎麼越來越矮了······小時候從奶奶家走到自己家從來不敢一個人走，怕有鬼跟着，每次都是奶奶送我，她總說：‘不要怕鬼，鬼總是跟着那些壞人的，怕他做壞事，好人跟着的都是神仙，她會幫助我們，所以不要怕。······”
“趙倩，不要老是回憶往事，人生下來就都是在往一個方向走了，只是奶奶到站了，我們還沒到站而已。”
“······”
“洗好了嗎？我來吹頭髮。”趙倩又開始微笑，她想讓奶奶記住她的微笑。
“奶奶，燙嗎？”吹風機在“呼呼”地響着，趙倩看着奶奶微笑地看着自己，覺得日子還長着呢！於是心寬了好多。
爺爺一個，坐在外面屋檐下的坐子裡，低垂着頭，沒有說過一句話。
還記得去年叔叔家新房進住，吃過晚飯，奶奶一個人先回家了，爺爺就滴咕着：“她一個人走了，天這麼黑，要是走到溝裡去，可怎麼辦？”
然後，由大姑陪着一路找回家裡，見奶奶已在牀上躺着，便神情安然。
這就叫老來伴吧，年輕時也時常吵架，可年老了卻是那麼地牽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