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看起來像只迷途羔羊,”愛達責備她。“你不可以這樣下去,孩子!如果伯爵大人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怎麼說?”

“已經四天了!”凱茜哀嚎。“一點消息也沒有!他答應了會派人送信回來。”

“終於發生了。”愛達說,盯着她的女主人的臉。

凱茜突然停止踱步,轉身面對她的老保姆。“發生了什麼?”她問。

“你愛你的丈夫。”愛達平靜地說。

“不!也許這只是……”

“你愛你的丈夫。”愛達重複。

令愛達驚訝的,凱茜茫然地看着她,然後轉身快步走出房間。

她走到馬廄,吩咐馬伕爲“藍鈴”上鞍。當她牽着馬走出馬廄,華特爵士站在內庭裡。

“華特爵士。”她僵硬地說。

“你想騎馬,夫人?”

“如你所見。”

“格瑞伯爵吩咐我不要離開你的身邊,如果你騎馬離開城堡的話。”

她停頓片刻,咬着下脣,她想知道格瑞爲什麼留下華特爵士而帶魯夫同行。因爲他不想這個男人和他並肩作戰?她非常渴望獨處,但是她顯然沒有選擇。“好吧。”她說。點點頭。

她催促“藍鈴”快速奔馳,將華特爵士和另外三個男人拋在後面。到了海灘,她下馬,凝望洶涌的海浪。暴風雨即將來臨。想到今晚他將獨自睡在大牀上,她不由得顫抖。

“如果你會冷,夫人,也許我們該回渥佛頓。”

她嚇了一跳,因爲她沒有聽見華特爵士靠近。她搖搖頭。“不,我想走一走。”

“當然,夫人,”他說。“你想念的人是你的丈夫嗎,夫人?”

她全身僵硬,憤怒得想給他一巴掌。“我想念誰不關你的事,華特爵士。”

“也許,夫人,可是我聽說了你的……不幸遭遇。也許你逃走的計劃做得不夠好。”

“我要回渥佛頓。”凱茜說,轉身走開。

華特爵士想要扭斷她驕傲的脖子。婊子,竟然把他當做臭蟲!快了,他微笑地想着,快了。

凱茜站在東城牆上看着逐漸接近的騎士,感到一陣興奮。當她認出帶頭的騎士是華特爵士,不由得深深地嘆息。他在昨天離開城堡,宣稱農莊遭到攻擊。她不相信他。現在他回來了,她想知道他到哪裡去做了什麼。

一個男人被捆綁在馬鞍上,看起來好像受傷了,而三個顯然已經死亡的男人掛在他們的馬背上。她跑下階梯,跑向城堡內庭。當華特爵士大叫門房開啓城門,她準備走上前,但是一股無法解釋的預感阻止她。她站在廚房的陰影裡等待,看着他們進入內庭。

他將受傷的男人拉下馬背,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瞧,”華特爵士對聚集而來的人大聲說。“我們抓到一個大壞蛋!”他拉開罩着男人頭部的布袋。“費狄恩,惡棍、兇手,擅長掠奪別的男人的女人!”

凱茜感到全身冰冷。是艾德!掠奪別的男人的女人!華特爵士知道帶走她的男人是費狄恩。她的腦子陷入一片混亂。她看見華特爵士舉起拳頭狠狠地打在狄恩的肋骨上。不,她不能坐視不管!

“住手,華特爵士”她大叫。

所有的人都轉身向她。

“夫人。”他說,深深地鞠躬,所有的人都能夠聽見他聲音裡的諷刺。

“打……一個被捆綁的男人是騎士的行爲嗎,華特爵士?”

“我是秉持騎士精神消滅臭蟲,夫人。”

她挺起胸膛。“你叫這個費狄恩。我記得伯爵告訴過你,他不是渥佛頓的敵人。你爲什麼帶他到這裡來。華特爵士?”

他可以在大家面前揭發她。但是,這個驕傲的婊子太受歡迎了,他不有確定其餘的人會支持他。不,他要等待格瑞伯爵回來,格瑞會大發雷霆;他會爲他殺了這個悲慘的費狄恩。格瑞爲感謝他把費狄恩帶回來,他一定會把這個混蛋的土地和城堡贈給他。

“我帶他到這裡來,夫人,”他說。“等候格瑞伯爵發落。”

凱茜鬆了一口氣。費狄恩告訴格瑞,僱用他的人是蘭琪。他終於會知道事情真相;他終於會相信她。

她轉向費狄恩。她想走過去幫助他,但是她知道這麼做是愚蠢的。

狄恩知道自己的肋骨斷了好幾根。他看見凱茜憂慮的目光,再也忍不住痛苦,倒在地面上。

華特爵士命令男人將費狄恩扛去牢房,凱茜緊緊地握住雙拳。

“華特爵士,”她平靜地說。“我相信費狄恩會活到伯爵大人回來。”

“婊子。”華特爵士咬着牙咒罵。她以爲她對格瑞伯爵的影響力有多大?他相信莫格瑞絕不會容忍他的妻子爲她的情夫求情。

凱茜直接走回臥房,關上門,坐在椅子上思考。

晚餐時,他表現出平靜輕鬆的態度。她察覺很多眼睛在觀察她,感覺到華特爵士的憎惡。你將爲此付出代價,她默默地發誓。很奇怪,不過她應該謝他纔對。要不是他的憤恨,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艾德就是費狄恩。

她回到臥房等待。將近午夜時,愛達溜進房間,沉默地點點頭。

“只有一個守衛?”

“嗯,孩子,而且他很快就會沉睡。”愛達抓住凱茜的手臂。

“你一定要去嗎,孩子?你不能等大人回來?”

“費狄恩聲名狼藉,我知道,愛達,可是他對我非常仁慈。”

“如果蘭琪僱用另外一個人,我可能早就死了。萬一他傷重而死,對我沒有任何益處。我必須和他談談,我必須確定他會告訴格瑞事實。”

愛達知道她阻止不了凱茜。“所有的人都睡了。”

“好極了,”凱苗堅決地說,雖然她害怕得起雞皮疙瘩。“我不要你等我,愛達。去睡吧。”

她穿上風衣,默默地禱告,溜出臥房穿過大廳。牢房在南城塔的底部。

守衛趴在桌上沉睡。她小心地拿取掛在他身上的大鑰匙,

放進風衣口袋。然後,她握着蠟燭走下石階。空氣變得混濁充滿惡臭,她能夠聽見老鼠的聲音。這裡是人間地獄。她用顫抖的手打開生鏽的鎖。

門旋轉而開,她踏進牢房,舉高蠟燭。潮溼的石牆粘糊糊的,泥地上的乾草散發着腐臭味。她把蠟燭再舉高些,當她看見費狄恩不禁倒抽口氣。他的手臂被拉開,他的手腕銬在牆上。

“狄恩。”她輕聲叫他。

他慢慢地擡起頭來。他茫然地注視她好一會兒,然後露出痛苦的微笑。

“小女人,”他低語。“你爲什麼派人來向我求救?”

凱茜看着他。“我沒有。”她終於說。

強烈的痛苦使他一時無法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想也是。我是個傻瓜,現在我將付出代價。”

“不,你不會!”她跑到他身邊,迅速地打開沉重的手銬。他搖搖晃晃地坐下來。

“是華特爵士,”她說,蹲下來。“他恨你,可是我不知道他恨的人就是你。”

他擡起頭對他微笑。“只有我聽得懂你說的話,小女人。”

“等伯爵回來,一切都會圓滿解決,艾德……狄恩。”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會告訴他僱用你的人是蘭琪吧?”

“你的丈夫不相信你?”

“很少有人相信我是無辜的,不過現在,狄恩,他們將知道事情真相。”

“啊,小女人,你是這麼天真,容易相信別人。”

“不,”她堅定地說。“不再天真。我定要華特爵士爲他所做的付出代價。你哪裡受傷?”

“斷了幾根肋骨。華特爵士是一個狠毒的人,我現在開始瞭解他爲什麼沒有一刀殺了我。”

“我不明白。”

他伸手觸摸她柔軟的頭髮。“我會解釋給你聽。華特爵士想要土地。不錯,我的父親殺了他的父親,而使他喪失繼承權,但是就我所知,我父親的行爲是正當的。如果華特爵士殺了我,他不會有任何收穫。你的丈夫,小女人,是個非常有權勢的男人。如果他殺了我,沒有人敢爲我報仇,而華特爵士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凱茜搖頭。“格瑞不會殺你。”

狄恩溫柔而同情地看着她,慢慢地拉她向前,在凱茜知道他要做什麼之前,他已經用沉重的手銬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小女人,”他悲傷地說。“我請求你的原諒。我不想死;如果我留在這裡,你的丈夫一定會殺我。”

“他沒有理由殺你。拜託,狄恩,你不可以走!”

“凱茜,聽我說,因爲我必須儘快逃走。你的丈夫相信你僱用我幫助你逃走。如果我告訴他僱用我的人是蘭琪,他還是會殺我,因爲我接受他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鍊爲蘭琪除掉你。”他痛苦地笑笑。“我知道當他們在這裡發現你,你將成爲放我走的罪魁禍首。我很抱歉,但是你的丈夫不會殺你。如果有別的辦法,小女人,我不會丟下你,可是我沒有選擇。原諒我,凱茜。”

她看着手銬。“我原諒你,”她說。“可是你將我推進地獄。”

他扶起她的下巴,輕輕地吻她。“我可以帶你一起走,小女人。”他看見她眼裡的痛苦。“啊,事情就是這樣了。”他站起來。

“莫格瑞是個嚴厲殘酷的戰士。他可能無法瞭解像你這麼誠實而纖弱的女人。我會把蠟燭留給你。再見了,小女人。”

她看着他離去。老鼠的小眼睛在搖擺的燭光中發亮,她害怕地靠着潮溼的牆。當燭火熄滅,牢房陷入黑暗,她忍不住輕聲哀嚎。

她聽見沉重的腳步聲接近,然後牢房的門被用力推開。火把的光芒亮得使凱茜的眼睛張不開。她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華特爵士會對她怎麼樣?

“凱茜。”

她全身凍結。“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她終於問。

格瑞嚴厲地大笑。“你以爲我明天晚上纔會回來。我想念你,所以兼程疾馳地趕回來。”他又大笑,笑聲令她畏縮。他把火把交給身後的人,走向她。

“你的情夫真的需要把你銬起來?他不信任你嗎?”他蹲下來,打開手銬。

凱茜按摩自己瘀傷的手腕,試着把心思集中在疼痛上,不去想他的話。

“看着我,該死!”格瑞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她。

“我正在看。”她說,注視他憤怒的眼情。

“費狄恩。他喜歡你叫他艾德?你看見他一定很驚訝吧?華特爵士是個傻瓜。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柔弱的妻子竟敢放走她的情夫。”

該死的傻瓜!他瘋狂地趕回渥佛頓,只爲了能夠早一點看到她,聽見她的笑聲,撫摸她柔軟的身體。他的手指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她疼得哀嚎。他突然放開她,站起來。

“走吧,”他粗暴地說。“我不希望你冷死。”

她吃力地站起來,拉緊風衣。華特爵士站在門口,扭曲的臉佈滿怨恨,她用清晰的聲音大聲地說:“華特爵士有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麼抓到費狄恩?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狠狠地打了沒有反抗力的費狄恩?”

格瑞慢慢地轉身面對華特爵士。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相信你會殺了費狄恩,並且酬謝他把費狄恩帶來這裡?”

格瑞冷冷地說:“我會和華特爵上談談,夫人。現在,夫人,你跟我走。”

他輕聲對華特爵士說了什麼。這個男人點點頭,退下。他恨我,因爲我是個女人,所以不能被信任,她想道。“我沒有背叛你,格瑞。我從來沒有背叛你。”她看見他眼裡的怒火,反抗地揚起下巴。“你會殺我嗎?就像你會殺了費狄恩?”

他看着她驕傲的下巴,很快地轉過身去,雙手緊握成拳。他不想打她,因爲如果他出手,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這是他逃走的原因,格瑞。是我解開他的手銬,但是我只是想減輕他的痛苦。我相信他會告訴你事實,是蘭琪僱用他除去我,可是他說不論他告訴你什麼你都會殺他。他不想死。”

“所以他把你留在這裡面對我。多麼有榮譽心!”

“他是對的嗎?你會殺了他?”

“走吧,凱茜。”他說,往外走。

她沉默地跟着他走。她知道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大廳裡靜寂無聲。她感覺到僕人們的目光,甚至感覺到他們爲她擔憂,但是她不覺得恐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一切都結束了。

格瑞命令僕人送熱水到他們的房間。她看見他臉上疲乏的線條,想問他是否無恙,然後幾乎爲自己的關心大笑。

到了臥房之後,格瑞沒有理她。亞文幫助他脫掉戰袍。然後他遣退男孩子,脫掉剩餘的衣物,地坐在椅子上。他仍然一句話也沒說。

兩個女僕進來,把熱水倒進浴盆。他點頭遣退她們,踏進浴盆裡。

熱水使他疲乏痠痛的肌肉鬆馳下來。他模糊地想着如果他明天晚上纔回來,華特爵士會不會把她留在牢房裡。不,華特爵士不敢這麼做。格瑞嘆息。他突然覺得又老又累。他的父親是對的:女人就是女人。妻子是用來傳宗接代的,而且丈夫必須確定妻子肚子裡懷的是自己的種。費狄恩在逃走之前有沒有要她?他轉頭看見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安靜得像雕像。“凱茜,”他平靜地說:“脫掉你的衣服。我要看看費狄恩的種子有沒有留在你的身上。”

她愕然盯着他,憤怒得滿臉通紅。

“該死,照我的話去做!”

“格瑞,”她說,緊緊地抓住椅子。“你必須相信我。費狄恩不是我的情夫。”

“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做,我會撕掉你的衣服。”

“你爲什麼不相信我?”

他的下顎緊繃。他迅速地洗頭髮洗身體,迅速地離開浴盆擦乾身體。他從眼角看見她站起來往房門跑,立刻伸手抓住她。

“求求你,”她喘息。“相信我一次!”

“你要我撕掉你的衣服?”

她盯着他,慢慢地搖頭。“你不可以羞辱我,”她說。“我唯一的罪過是關心曾經對我仁慈的男人。”她揚起下巴。“我很高興他決定逃走。我很高興他沒有留下來讓你殺他。”

他揚起手,不過及時控制自己,慢慢地放下緊握的拳頭,他非常緩慢地轉身背對她。“如果你離開這個房間,你會後悔。”

他穿上罩袍,轉身向她。“脫掉你的衣服。”他說得很輕。“不。”她說。

他聳聳肩,從容不迫地撕開她的長衫。她試着反抗,但是她知道這麼做只會傷害她自己。當她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後退一步,眼睛閃爍冷酷的光芒。“哎,你已經變成女人了,夫人。美麗的,柔軟的腹部。”

她沒有試着遮蓋自己的身體,而是捂住耳朵阻擋他殘酷的話。

他大笑,把她抱起來丟在牀上。“不要動。”他冷冷地說。最大的羞辱莫過於此,她想着。她不由得退縮。

“如果你懷孕,孩子將是我的種。”

凱苗翻身側躺,縮起雙腿。哭泣聲從她喉嚨深處撕裂開來。

格瑞低頭看着她,痛恨自己爲她的痛苦而痛苦,痛恨自己想擁抱她、安撫她。

“到被子裡去。”他嚴厲地說。她沒有移動,他粗暴地把她抱起來放進被子下。

“沒有選擇,孩子。你不能再留在這裡。”

凱西嘆息,點點頭,知道愛達是對的。

她抓住保姆的手臂,深呼吸,然後持頭挺胸地走下樓進入大廳。她聽見馬蹄聲,安心而痛苦地想着是不是格瑞又要離開。她站在階梯上,看見華特爵士和三個侍衛準備離開城堡。格瑞革了這個男人的職嗎?希望在她的胸口跳動。格瑞彷彿感覺到她的存在,回頭看向她。她站在原地,留心地看着他邁步而來。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她,面無表情。“你不想知道華特爵士要去哪裡?”他終於開口。

“嗯。”她說。

他保持沉默,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免了他的職嗎?”

他嚴酷地笑笑。“不,夫人,我封他爲克蘭多城的新城主。”

“你……獎賞他?在他做了那些事之後?”

“告訴我,凱茜,”他輕聲說。“你爲什麼要費狄恩送你回來;你爲什麼沒有留在他身邊或者要他送你回佈列特尼;告訴我你昨晚爲什麼沒有跟他一起走。”

她閉起眼睛。“我從來沒有離你而去,格瑞。”

“昨晚他拒絕帶你一起走嗎?”

她搖搖頭。

“那麼他確定想還你一起走?”

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盯着他,知道獵人等待着使出致命的一擊。她點點頭,致命的一擊隨之而來。

“你爲什麼不跟他走?”

“我告訴他,如果他逃走就是把我推進地獄。”

“你爲什麼不跟他走?”他冷冷地重複這句話。

她沒有想到要說謊。“我不能跟他走是因爲你是我的丈夫,而且我愛你。”

格瑞猛吸口氣。在這片刻,他的內心深處漲滿了無法解釋的喜悅。但是這股喜悅很快就消逝。“非常好,夫人,”他說,聲音充滿嘲諷。“那麼,你英俊的情夫建議你用這個諾言來撫平我的憤怒?”

“不是。”她低語。

“非常好的謊言,夫人。可惜你沒有嫁給一個容易上當的傻瓜。”

她憤怒地揚起下巴。“我沒有嫁給任何男人。如果你願意回想一下,爵爺,這件事我毫無選擇的自由。還有,看樣子我的丈夫的確是個傻瓜!”

“離開我的視線,”他平靜地說。“走,在我揍你之前。”

她拎起裙子跑進大廳。

凱茜一直到晚餐時才見到他。格瑞沒有對她說什麼,她聽着他和男人們談論克蘭多城的情況。當格瑞專注地和朗迪討論事情,凱茜悄悄地離開餐桌。

回到房間,她站在窗邊,茫然地看着窗外。

“我以爲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凱茜,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擅自離開。”他這麼高大,爲什麼走路可以不發出一點聲音?

“請原諒,”她說。“你和管家談得很專注,我不想妨礙你們。”

格瑞沒有說什麼。他從口袋拿出一個東西,丟給她。“這條項鍊戴在你的脖子上一定很美。”

她注視鑲着寶石的金項鍊。“這條項鍊很美,”她說,擡頭看着他緊繃的臉。“你爲什麼給我這條項鍊?”

“你要永遠跟我演戲嗎,夫人?你應該認得這條項鍊。它爲你帶來不少麻煩。”

她猛吸口氣,丟開項鍊,彷彿它是一條毒蛇。“這就是蘭琪給費狄恩的那條項鍊,”她喃喃地說,盯着腳邊耀眼的項鍊。閃爍的寶石對她眨眼睛,嘲笑她。“你怎麼找到它的?”

“一個僕役在牢房找到的。我猜想它是從費狄恩的衣服口袋掉出來;我還猜想他是來送項鍊給你的。”

凱茜痛苦地看着他的臉。“哎,”她緩緩地說。“他一定是忘記了。”

格瑞沉默地盯着她。他是個傻瓜,竟然爲她的痛苦的樣子感到哀傷。“你已經洗掉牢房的臭味了嗎?”他終於說。

她茫然地點點頭。

“到牀上去。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女人。”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試着求他。她知道怎麼做都沒有用。她慢慢地脫掉衣服,小心地摺好每一件。她地躺在牀上,閉起眼睛。

她感覺到他的手撫摸她的冰冷的身體。她以爲他會速戰速決,可是他竟然溫柔地吻她、愛撫她。令她驚恐的,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產生反應。

格瑞感覺到她纖細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他冷酷地微笑,親吻她的頸項。他很清楚如何挑逗她。她輕輕地呻吟,向他拱起身體。他能夠看見她眼裡愈來愈熾烈的熱情,和閃爍的痛苦……

他捧着她的臉。“告訴我實話,凱茜。告訴我,我會原諒你。”

她的身體立刻冷卻,所有的愉悅霎時消失無蹤。

“告訴我。”他嚴厲地說,聲音應合他粗暴的推進。

“我說的全是實話!”她哀嚎。

他在她的身體裡,成爲她的一部分,她恨這種感覺,恨他、恨自己。她像冰冷的大理石般躺着不動。她彷彿和自己分開了,彷彿躺在這個男人身體下的女人不是她。

格瑞詛咒,他立刻離開她的身體,平躺在牀上喘息。

“你的愛是短暫的。”他說,沒有看着她。

“是的,”她低語。“我想它非短暫不可。愛怎麼能夠在殘酷和不信任中生存?”

他再次詛咒。

凱茜搖搖晃晃地下牀,走到臉盆旁,迅速地擦洗自己。她知道他在看她,不過她什麼也沒說。她躺在牀的邊緣,把被子拉到下巴,但是她仍然感到寒冷。她發覺這股寒意來自她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