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請了假,但爲了不耽誤太多和球隊訓練的時間,天洋決定連夜前往。
從奧克蘭到帕羅奧多路程較遠,他叫了一輛專車,上車開始小睡,等到司機叫醒他,已經抵達斯坦福大學校門之外。
進入學校,天洋一路小跑,轉眼來到梅爾普斯球館之外。
球館大門微微敞開,裡面還有燈光,走進去一看,布瑞德和約翰尼教練已經到了。
天洋心中一凜,布瑞德本就住在學校職工宿舍,算是離得比較近,但約翰尼教練住的地方比較遠,應該是接到電話第一時間就動身了,否則沒法這麼快趕到。
推門的聲音,讓兩人同時轉頭,見到來人是天洋,兩人面露笑容。
“歡迎回來,洛杉磯的大明星。”約翰尼攤開雙手。
天洋快步上前,同兩人一一擁抱致意。
“你們倆先去球場,我去給你倒熱水。”布瑞德轉身走向教練辦公室。
在天洋的記憶中,布瑞德只喝咖啡,而且速溶的一律免談,自己搞了一個小型磨豆機,每次都是現磨現煮,要求略微有點高。
“他什麼時候開始喝熱水了?”天洋好奇發問。
約翰尼看向辦公室,微笑說道:“雖然你已經離開一年多,但他還記得,你爲了保持思維不受干擾,既不喝咖啡也不喝茶的習慣,聽說你要回來才特意準備。”
天洋聞言,心中十分感動,正要感慨,約翰尼又說道:“怎麼?連輸三場比賽,找不到解決辦法?回學校尋求靈感嗎?”
天洋搖頭,“我現在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麼打比賽。”
“拿勇士的防守沒轍嗎?”約翰尼示意往前走。
天洋微微嘆氣,“我無法在個人進攻和帶動隊友之間找到平衡點。”
約翰尼沒接話,眼神示意他繼續講。
“有數據統計,我每次單獨進攻,只要勇士沒有兩個人防守,平均成功率只比詹姆斯哈登低那麼一點點,峰值還高過他,殺傷力極強。可如果我單打的次數太多,隊友的攻防效率都會嚴重下降,這讓我十分惱火。”
約翰尼並未立即幫忙分析,而是話鋒一轉,說道:“我感覺你惱火的是帶不動隊友,和應該怎麼打比賽毫無關係。”
天洋聞言大驚,他從來沒嫌棄過隊友,不知道約翰尼何出此言。
眼見天洋睜大眼睛,約翰尼拍拍他的肩膀,“你還記得在紅杉隊打的第一場比賽嗎?球隊當時只拿到2分,整整落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20分,很多來看熱鬧的球迷紛紛離場,然後你替補出場了。”
天洋不知道約翰尼到底要說啥,便沒有接話。
“然後你連投7次3分全部命中,又在防守上用夾擊搶斷、干擾對方後衛,帶隊打出一波21比0,直接反超比分,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嗎?”約翰尼邊說表笑,天洋和他關係夠好,可從未提起過這件事情。
天洋搖頭表示不知,約翰尼繼續說道:“我當時就想,這小子可真莽。一個替補球員,連續出手超遠三分,眼中完全沒有隊友和教練,心中沒有絲毫顧忌,將來肯定是一頭獨狼。不過後來你的表現讓我逐漸有了改觀,直到我們對陣杜克,我因傷下場,你帶領一羣替補球員翻盤,我才真正認識到你是一個什麼樣的球員。”
自從天洋進入大衆視野,許多媒體和球迷都給他定義過標籤,諸如‘科比接班人’、‘科詹結合體’,“最像喬丹人之人”等等,天洋都不太認同,他認爲自己並沒有什麼標籤,現在聽到約翰尼教練做總結,他倒是有點興趣。
因爲,約翰尼是他第一個專業教練,見證了他從頭到尾的成長變化。
天洋忍不住問道:“我是什麼樣的球員?”
“你對待自己非常嚴格,比如你自打決定成爲NBA球員,就再也沒有碰過咖啡等刺激神經的飲料,也從未見過媒體報道你出入夜店,哪怕狀態失常也是因爲過度疲勞。而你對待別人,又十分寬鬆,哪怕對方毛病一大堆,你也希望能夠幫助對方,比如你帶領一羣替補翻盤這事兒,放在其他球員身上基本不可能,因爲只有你潛意識裡相信他們可以。用句俗話來說,你想成爲一名聖人。”
約翰尼話音落下,兩人已經走到球場。
布瑞德也端着三大杯熱水趕到,“現在溫度正好,我提前涼過,可以馬上喝”
天洋接過來,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這和你推論我惱火帶不動隊友有什麼關係?”
約翰尼收起笑容,語氣嚴肅:“因爲NBA是一個水平更高的平臺,布魯爾等幾名球員就是防不住杜蘭特,這就是湖人輸球的原因。你意識到了,但你追求聖人的心態讓你不願意承認,所以你纔會感到迷茫,還認爲是自己單打影響了隊友的狀態。”
天洋聞言細細思考。
約翰尼說道:“我接觸過不少中國人,在你們身上發現到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出現問題之後,你們都會下意識認爲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然後想方設法地做出改進。很難說這種心態有錯,但在集體活動之中,不能成爲解決問題的首選思路。”
天洋仍在思考,布瑞德笑着說道:“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千萬不要壓抑自己,你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即便真的有問題,也應該是改進而不是改變。如果你喜歡出手投籃,命中率卻非常低,那解決辦法應該加強訓練提高投籃命中率,而不是壓制出手次數,那樣什麼問題都沒解決,還會非常不開心。”
天洋依然沒有接話,約翰尼又說道:“當然,有的問題無法解決,比如你不能幫布魯爾提高防守水平,必須接受他被杜蘭特打爆,還想贏球只能另尋其他辦法。同樣,你可能找不到其他辦法,必須接受輸給勇士的事實,然後期待管理層夏天補強陣容,來年再戰。你不是聖人,你能做的非常有限。”
兩人一陣勸告,天洋終於想明白。
“我懂了,先發揮自己所有的實力,不留遺憾,像最開始那樣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