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洋本以爲,畢業之後,他回國工作,餘生已再無同莫蕾娜相見之可能,對方註定成爲他生命之中的過客。
那曾想,重逢來的如此突然,雖然未曾事隔經年,但同樣不知如何致意。
以歡笑、以沉默?
天洋選擇沉默,因爲他早已解開心境。
但沉默並非退避,他要爲自己、爲紅杉籃球隊、爲中國後衛的榮譽而戰。
他要證明自己可以拿20分,要證明紅杉隊能夠取得好成績,要證明中國後衛可以立足NBA。
歡呼過後,斯坦福大學紅杉隊,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太陽魔鬼隊的比賽,開始舉行賽前儀式。
首先是國歌環節,領唱的正是莫蕾娜,隨後舉行的是斯坦福校歌環節,由莫蕾娜男朋友漢索領唱。
按說這應該不是事先計劃,但似乎漢索能量夠大,居然給安排上了。
校歌結束,主持人開始介紹兩隊球員。
太陽魔鬼,首發控衛特拉–霍爾德、分衛格里–布萊克、小前薩翁–古德曼,大前奧比納–歐雷卡,中鋒威利–阿特伍德,教練鮑比–赫利。
紅杉隊,首發控衛馬庫斯–阿倫、分衛多尼安–皮肯斯、小前羅斯科–艾倫、大前裡德–特拉維斯、中鋒格蘭特–費爾赫芬,教練約翰尼–道金斯。
中場跳球,格蘭特對上威利,後者身高多出小半個頭,看上去格蘭特比較吃虧。
裁判扔球、後退,兩人幾乎同時起跳,但格蘭特意外先觸碰到籃球,輕鬆扇到馬庫斯手中,紅杉隊發動第一攻。
見此情形,球館內的觀衆開始歡呼,他們大多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態到來,但紅杉隊總歸代表學校,馬庫斯接到球的瞬間,觀衆們都迅速進入狀態,爲校隊加油。
馬庫斯控球,弧頂附近徘徊;羅斯科右側45度,藉助格蘭特高位無球掩護,閃身衝往內線,逼迫威利換防。
跑的是小前鋒,追的是人中鋒,速度自然差一大截。
此時籃下大空,馬庫斯扭身、繞開特拉防守,擊地將球給到羅斯科,後者接球原地三步強起,直奔籃筐而去。
速度快、力量足,怎麼看都會是個暴扣,球館內觀衆紛紛擡起雙手,等待馬上到來的精彩時刻。
“啪”,輕微地拍打聲響起,同時球館內響起陣陣嘆息之聲。
好多人不明白怎麼回事,天洋看的清清楚楚:威利在羅斯科身後,利用身高和臂展,以非常極限的動作扇飛投籃。籃球落到薩翁手中,立馬又傳向格里,‘太陽魔鬼’發動快攻,多尼安一馬當先,緊追而去。
兩人行至三分線位置,格里突然急停變向,晃到多尼安,而後閒庭信步地衝進內線,三步上籃得分。
紅杉隊再攻,馬庫斯外線手遞手傳球。羅斯科拿球呼叫格蘭特擋拆,隨後衝進內線。
不料,羅斯科再次被威利蓋帽,還不是第一球那種輕輕的扇飛,而是結結實實的釘板大帽。
‘太陽魔鬼’隊搶到防守籃板,再次發動快攻,格里再度突破上籃得分。
紅杉隊第三次進攻,馬庫斯運球過中線的時候,約翰尼教練衝他連續比劃。
天洋知道,那是教練要求打外線的戰術手勢,
打外線是明智的選擇,‘太陽魔鬼’隊中鋒威利防守太過強悍。
NCAA又沒有防守3秒,強行往籃下突破,簡直自討沒趣。
馬庫斯點頭表示明白,過半場之後,將球傳給左側邊線的多尼安,順帶跑過去幫他做掩護。
多尼安接球往右走,兩人一正一反,成功拉開空間,多尼安停球投籃,格里飛身撲蓋。
不知道啥情況,可能視線受阻,可能出手猶豫,多尼安投出一個三不沾,籃板被威利拿到。
連續三次進攻沒打進,球館內出現小範圍噓聲。
噓聲尚未結束,威利掄起膀子一個扔鉛球動作,順着籃球飛行軌跡看過去,發現格里正站在前場三分線內。
再度輕鬆拿到2分,亞利桑那州立大學6比0領先斯坦福,約翰尼猶豫片刻,衝裁判請求暫停。
一番戰術調整過後,紅杉隊重新回到場上,球館內的觀衆再度響起掌聲,希望他們能夠扳平比分。
可惜事與願違,任憑紅杉隊如何努力,始終沒法得分。
羅斯科被徹底鎖死,場上的第二得分手多尼安完全不是對方得分後衛格里的對手。
兩隊打了十四分鐘,紅杉隊只得到可憐的2分,‘太陽魔鬼’卻有22進賬。
最慘的是,多尼安在最後一次防守中,心太急,保護動作沒做好,痛苦倒地。
紅杉隊再次暫停,羅斯科和格蘭特,架着受傷的多尼安來到場下。
“教練,我休息一下還能打!只是簡單的抽筋!不要緊!”多尼安強忍疼痛。
“你歇歇吧,這是韌帶拉傷,想以後坐輪椅嗎?”哈澤一邊檢查,一邊吐槽。
“怎麼會這麼嚴重?”多尼安驚呼。
“誰讓你之前不好好熱身?天洋那套動作多先進,你居然不學!不過還好,修養2周應該可以痊癒。”哈澤解釋說道。
多尼安受傷,本就打不過的紅杉隊更加鬱悶,但約翰尼教練似乎坦然自若,還隱約像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手錶,開口說道:“天洋,你上去頂多尼安的位置,馬庫斯,過中場將球交給天洋,明白嗎?”。
特意交代將球傳給天洋,目的是保證馬庫斯別耍小性子。
畢竟一個球員剛到球隊,立馬擔任主攻任務,又並非成名已久,或多或少都會出點麻煩事兒。
就像當初卡哇伊換喬治–希爾,不爽的託尼-帕克帶球過半場之後,愣是不給卡哇伊傳球,氣的波波維奇在場邊跺腳,約翰尼這是提前打預防針。
馬庫斯也沒說啥,只是默默點頭,原本的第一主攻手羅斯科無話可說,畢竟他只靠罰球拿到2分。
暫停結束,兩隊球員再次回到場上,但球館內的觀衆已經有離場的傾向。
因爲NCAA一場比賽總共40分分鐘,上下半場各20分鐘。而
此時,上半場已經打到14分59秒,紅杉隊以2比22大比分落後,翻盤需要依靠奇蹟。
可在觀衆看來,就算奇蹟出現,紅杉隊這些球員,也要弄丟。
“咦,先別走,那個中國球員上場了!”
“有啥好看的,八卦新聞炮灰而已,你還真期待他翻身打臉呀?”
“看看唄,也許他比剛纔那個球員更爛也說不定。”
哨聲響起,格蘭特發底線球,馬庫斯帶過半場,略有猶豫,隨後將球傳給天洋。
此時天洋的位置距離三分還有段距離,但他完全沒意識到。
NCAA三分線,距離籃筐更近,但他卻自然而然地以NBA場地標準站立。
自己沒意識到,防守人格里更沒意識到,他沒有任何防守動作,搞得天洋十分好奇,心裡猜測格里是不是有什麼防守秘訣。
帶着好奇,天洋看向格里,卻發現格里轉頭看向場邊。
順着目光看過去,正好是漢索和莫蕾娜兩人,莫蕾娜在玩手機,漢索衝格里點點頭,格里也點點頭。
這兩人認識?天洋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有那麼巧?
但天洋沒打算細想,對方毫無防守動作,如果此時投籃,和定位投籃相似度100%。
打定注意,天洋雙手將球收到腰部,雙腳併攏、屈膝收腹、蹬地起跳。
升到空中,他再度擡起雙手,將球舉過頭頂。
達到最高點,他小臂前傾,手掌發力、手指下壓,穩穩將球投了出去。
籃球空心入網,紅杉隊終於再次得分,用時尚未超過10秒,球館內響起零星的掌聲。
“哎喲,運氣不錯呀,怪不得當初能夠接近莫蕾娜,我就沒那麼好的運氣!”
賽場之上,格里搖頭晃腦,不甚在意。
在他看來,天洋剛纔確實有好運氣,但更重要的是,他剛纔爲了跟漢索確認,並未採取任何防守措施,就連瞪眼恐嚇都沒有,那纔是天洋能命中3分的主要因素。
回頭‘太陽魔鬼’隊進攻,格里盯着天洋防守幹拔三分。好在籃球彈框而出,格蘭特搶到籃板,直接傳給天洋。
將球帶過半場,天洋見到格里衝他拍拍手、勾勾手指,彷彿在說:“小樣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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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的位置站在三分線內,天洋離他至少有3米距離,心想:“爲啥要上去?我在這兒就能投籃呀?”
想幹就幹,天洋再度開啓‘科比式’投籃動作。
他信手拈來、無比熟練,等到格里反應過來,已經再次投籃出手。
又是三分命中,又是不到10秒,格里咧嘴傻笑頻頻搖頭,似乎不敢相信,球館內的掌聲又響亮一點。
‘太陽魔鬼’再攻,格里弧頂傳球,連續、快速地幾次胯下換手動作,輕鬆晃開天洋。
只是晃開,似乎讓格里意猶未盡,爲了展示技術,他接上一個大範圍橫跳,一步蹦出老遠,最後才幹拔投籃。
或許是一系列動作影響太大,格里的投籃並不精準,籃球砸在籃圈上,反彈落入羅斯科手中。
羅斯科持球推進,行至半場,遭遇包夾,隨手將球傳給天洋。
天洋加速運球衝向三分線,格里寸步不離,緊緊跟隨。
在格里眼中,天洋投籃動作還算標準,但出手速太慢,只要跟着他,等他出手,蓋帽跟喝湯一樣簡單。
兩人衝到三分線外大概三步的位置,格里開始深呼吸,他覺得天洋頻頻低頭看球,是打算抵達三分線過後立馬投3分的徵兆。
他猜對了,天洋的確要投3分,但他只猜對了一半,天洋低頭看求,不是爲了在三分線出手,而是爲了在三分線外兩步的距離出手。
突然啓動,天洋祭出‘庫裡式’投籃,閃電般將球推向籃圈。
全場目光凝視!
約莫一秒,‘唰’地一聲,籃球空心入網,紅杉隊再得3分。
‘太陽魔鬼’對主教練鮑勃無奈搖頭,衝裁判請求暫停,球館內掌聲此起彼伏、清晰可聞。
雖然依舊落後11分,但紅杉隊重新找到了贏下比賽的希望。
羅斯科和格蘭兩人,挽着天洋肩膀,歡聲笑語走到場下。
“天洋,You,牛逼!very牛逼!”,謝菲爾德第一個衝上來,吃力地說起中文。
“哈哈,繼續投,把他們給投傻,我全程給你作掩護!”格蘭特興奮不已。
“我做不了掩護,但我能無球跑位幫你拉開空間!”羅斯科打趣說道。
球隊第一人如此表態,無形宣告已經接納天洋正式成爲球隊的一員,一旁的約翰尼教練轉頭看向布朗特,布朗特帶着笑意點點頭。
暫停結束,兩隊比賽繼續,‘太陽魔鬼’進攻,控衛特拉帶球過半場。
球依舊給到格里,這一次他明顯放慢進攻節奏,並未急着連續胯下換手,而是慢慢靠近天洋,似乎要貼身進攻。
看到這一幕,場下的約翰尼雙手抱胸、呼吸加速。
他知道,對方教練已經佈置照着天洋身體對抗差這個弱點打的戰術。
格里身高雖然比天洋矮一頭,但體格至少大一圈,不知道天洋會如何應對。
場上的天洋自然也看破格里的計劃,他應對方式倒也簡單,格里往他靠近,他就往後稍稍後退。格里再靠,他再退。
核心思想就一個,揚長避短,格里身體好,那就放進內線,一個得分後衛,身體再好能好過中鋒?
即便強如勒布朗,硬抗霍華德,也毫無辦法。
接連後退,格里終於忍不住,直接急停幹拔中投。
可惜格蘭特、裡德、羅斯都在周圍,三人連同天洋一起飛身撲蓋。
能不能蓋帽不清楚,陣勢絕對唬人。
果然,格里投籃不中,籃球反彈飛到三分線外,馬庫斯眼疾手快搶到籃板,立馬發動快攻。
衝到三分線位置,馬庫斯停球等待,隨後傳給趕到的格蘭特。
格蘭特弧頂傳球,找到右側翼位置的天洋,直接將球傳過去,順帶跑向右側,爲天洋做擋拆。
有格蘭特掩護,天洋徹底擺脫格里防守干擾,爭分奪秒地幹拔出手。
又是3分命中,格里氣得跺腳,他的憤怒和天洋的犀利表現,讓球館內掌聲雷動。
‘魔鬼太陽’再攻,格里不再單打,而是將球給到內線的威利,希望從籃下打開局面。
可惜威利守強攻弱,連續背身強頂之下,一個不小心,讓格蘭特輕鬆搶斷。
搶斷的瞬間,天洋和羅斯兩人同時後退,大步奔向前場。
格蘭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一個扔鉛球動作,超遠傳球!
天洋弧頂位置接到傳球,身邊圍繞着格里、古德曼、歐雷卡三人,他不敢妄動,立即將球轉移給到羅斯科。
眼見天洋不投,‘魔鬼太陽’三人組同時撲向羅斯科。哪知羅斯科也不投,反而再次將球傳給天洋。
此時,天洋已經站在右側底角,傳球的速度太快,跑步沒法追上。他無人防守,準備充分,穩穩出手。
再次三分命中,依然不到10秒,紅杉隊僅僅落後5分,球館內掌聲雷動的同時,開始出現小範圍的歡呼。
紅杉隊已經徹底將氣勢打出來,按道理講,講此時‘太陽魔鬼’隊主教練鮑勃應該叫暫停。
但剛喊暫停不到1分鐘,若馬上再喊,恐怕紅杉隊將會氣勢如虹,他只好衝場上的球員比劃手勢。、
果不其然,新的一輪進攻,‘太陽魔鬼’隊再次做出調整,調整的思路也非常簡單,將降速執行到底!
特拉將球控在中線附近,緩緩等待時間流逝。
以前,NCAA每次進攻時間爲35秒,即便本賽季降低爲30秒,相比NBA24秒,仍舊太長。
對方停在中線位置,搶斷、包夾都不行,只能乾等。用這樣的手段,來澆滅天洋的手感,的確是個好辦法。
情急之下,約翰尼教練向觀衆招手,觀衆們頓時會意,整個球館內開始充滿噓聲!
“垃圾,不敢進攻?爲什不去打棒球?”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球員都是慫貨!”
“怪不得你們橄欖球隊每年都被我們暴打!”
到底是高學歷觀衆,嘲諷起來一套又一套。
連續嘲諷之下,特拉終於忍不住。本來他也不想忍,在他看來,這幾個回合,不過是自己沒打進,再加上對方手感太好而已,比賽還有大半場,實在沒必要認慫。
他悶頭運球衝向三分線,眼裡只有籃圈!
“NO、NO、NO”鮑勃教練急的在場下大喊,可特拉完全沒聽到。
等他聽到的同時,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他左右兩側。
天洋和馬庫斯連手夾擊,特拉手忙腳亂,搶斷成功!
你傳我,我傳你,天洋兩人一路配合躲開‘太陽魔鬼’隊追防,順利將球帶到前場。
只不過這一次,對方始終保持兩名球員圍在聲旁,可即便如此,天洋依舊頂着防守命中3分。
又又又又又又不到十秒,紅杉隊只落後兩分,球館內的歡呼聲已經蓋過所有掌聲。
場邊的鮑勃教練心一狠,依然沒有喊暫停,‘太陽魔鬼’繼續進攻。
他們已經連續6個回合,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未能得分,這次再打不進,那這場比賽基本告負。
就在特拉決定祭出最強的戰術的時候,天洋打出手勢,紅杉全隊突然全場緊逼。
特拉再次遭遇雙人包夾,不得已將球傳向格里,但格里接球尚未站穩,天洋和羅斯科兩人已經貼上了他。
包夾!肉搏!緊逼!裁判沒有響哨,或者不打算響哨!
終於,羅斯死一把掏下格里手中的籃球,順手遞給天洋。
格里倉促撲防,天洋急停晃動。
格里倒地,天洋出手,這一次,他冥冥中感覺有玉皇大帝的保佑。
三分打進,天洋一人連中7記三分,幫助紅杉隊將比分改寫爲23比22,完成反超。
對方喊出暫停,此時球館內已經沒有掌聲,只有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全都是沖天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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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探們高估格里的實力,他不值得前十順位,倒是同樣位置的紅杉隊球員天洋,可以列入考察名單。”
球場邊上,漢索臉色鐵青,正起身打算離開,一道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站住!給老子道歉!我已經拿到2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