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頭蛇！？
聽到這個詞，我就一臉詫異地看向穆一飛。
他給我解釋道：“你不用太過詫異，這墓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裡住着的鬼物沒有幾千也有幾百，這上百隻鬼物若是沒個領頭的管束，那還不亂了套？”
我問穆一飛，是不是認識這裡管事的。
穆一飛道：“一會兒就認識了，我們去趟趟路。”
我有些擔心：“萬一一會兒有誤會，和那些鬼物打起來怎麼辦？”
穆一飛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他們敢動手，我就讓他們好看。”
營地這邊佈置好了，穆一飛又掏出兩張符貼好，然後才帶着我離開這後山，向墓地走去。
這公墓附近的圍欄已經有些損壞，我們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後面的圍欄直接翻了進去。
穆一飛走在前面，黑揹包，以及裝着長劍的布袋，他走起來的時候虎虎生風，一股威勢不禁散發出來。
我能感覺到，這是穆一飛將氣聚於雙足，然後再用特定尺寸步伐走出威勢來，目的就是爲了驅散陰氣，免得對自己造成傷害，同是也是爲了威懾周圍的髒東西，讓他們不敢隨便的靠近。
在猜到了穆一飛的目的後，我也是有樣學樣，聚氣雙足，然後每步踏九寸，九步一停留。
這些不是我自己的法門，而是照着穆一飛學的。
我通過觀察，已經把穆一飛的步伐要領掌握了。
而且我走出的氣勢，並不比穆一飛弱，這讓我心中有些小興奮。
穆一飛看着我一臉詫異道：“你這步伐踏起來有些生疏，第一次踏這歸一步吧？”
歸一步？
穆一飛見我連名字也不知道，就給我解釋說：“九爲陽數之尊，極陽之數，踏九寸，可以提升陽氣，同時所謂盛極則衰，陽到了極致，再多一點，便會生陰，所以每九步就要停一下，從一再開始。”
“若是踏了第十步，就會削減自己身上的一部分陽氣。”
“雖然後面的奇數步子還會把陽氣補回來，可卻是永遠趕不上前九步中奇數步子所蘊含的陽氣精純。”
“所以我們要重複踏前九步。”
“九步歸一，所以又稱歸一步。”
我點頭。
穆一飛又道：“不過呢，這歸一步嚇唬小蝦米還可以，遇到厲害的大傢伙，還是沒啥用的，若是走夜路害怕了，可以走這步子試試，能夠壯膽的。”
我對穆一飛笑了笑道：“這麼說，墓地的都是小蝦米了？”
穆一飛說：“對我來說，的確如此。”
說着他又看了看我道：“你還沒有開天師壇，但是卻能踏出和我威勢不相上下的歸一步，你的修行根基很是穩固啊，假以時日開了天師壇，怕是會驚動不少人的。”
被穆一飛這麼一說，我心裡忽然有些小興奮，他這是認可了我的實力嗎？
我們邁着歸一步往前走，我也不停觀察周圍的情況，在墓地之中，確實零星的有幾個鬼影飄過，不過他們身上的氣息都弱的很，根本不敢靠近我和穆一飛。
我問穆一飛：“那些鬼物都是陰間特許留在陽間嗎？”
穆一飛道：“大部分是！”
我又問：“爲什麼陰間會特許那些鬼物留在人間？”
穆一飛說：“能夠特許被留下來，一部分是生前有功德的人，他們留下來可以常年享受親人們的供奉，進而增加自己的福報，到了一定限度，他們會被陰差召回，然後再去輪迴轉世。”
“這些有福報的人，在陰間會少受許多的苦，而且大部分轉生的下一世也不會太差。”
“還有一部分被特許留下來的，是生前背了虐債，而這些虐債有需要這一世還清的鬼物。”
“他們留下來的目的就是還債，去保護福佑自己的債主，若是到了規定的時限，他們債未還清，地府會做出相應的懲罰，最嚴重的，是要魂飛魄散，不入輪迴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多的行內話，不禁點頭，牢牢記下。
同時我心裡對穆一飛也是欽佩的很，他只比我大三歲，可是卻懂的很多。
我在很多人面前像是一個老氣橫秋的老人，可在穆一飛的面前，我完全就是一個新人了。
我們又在這墓地之中走了一會兒，就有三個黑糊糊的影子飄到了我們的面前，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不由緊張了起來。
可穆一飛卻是“哈哈”笑了笑說：“這麼快管事兒的就出來了嗎？”
我的雙眼微微發熱，很快也是看清楚了那三個鬼影。
中間站着的是一箇中年男人模樣的傢伙，他的臉色蠟黃，時不時冒出一股黑氣，穿着一身黑色的壽衣，腳尖點地，身子看起來輕飄飄的。
他旁邊站着的黑影是兩個小孩兒，兩張小臉和小瓷娃娃似的，正好一男一女。
看到那兩張小臉，我立刻想到了葬禮上那些紙人的臉。
簡直是一模一樣。
穆一飛小聲對我說：“中間的是正主兒，旁邊的兩個紙人是遊魂依附紙人所成。”
“遊魂一般很難轉生，因爲不是鬼物，所以陰差一般不會抓，運氣差的遊魂在遊蕩中，會直接被陽氣衝散了。”
“運氣好的遊魂則是會找到合適的紙人依附，然後去給一些鬼物當侍從，進而積攢陽氣和陰德，這樣他們纔有機會進地府，入輪迴。”
“運氣再好點的，依附紙人，積攢陰德後，還可以踏上鬼修的路。”
“不過遊魂化爲鬼修的，萬中無一。”
穆一飛在小聲給我介紹這些的時候，那個鬼物也在打量我們，他們並沒有說話，只是單純地擋住我們的去路，想讓我們折返。
他們這也是有點先禮後兵的意思了。
穆一飛看着那三個鬼物道了一句：“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本天師來這裡，就是給你們打個招呼，告訴你們，我要和你們做幾天的鄰居，同時也是爲了保護你們。”
“本天師臨時的府邸就在後山，你們可莫要闖入我的地盤，免得被本天師誤傷了。”
穆一飛這句話說的很是隨意，可卻是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來，守衛的中年男鬼對着穆一飛點了點頭。
看他的樣子，對穆一飛很是忌憚。
不過他在看完穆一飛後，也是看了我一眼，同樣露出了忌憚的眼神。
他們不光怕穆一飛，也怕我。
這讓我不由覺得有些自豪，畢竟穆一飛是個天師，而我修行尚淺。
穆一飛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皺了皺眉頭，多看了我的眼睛兩眼，而後又扭頭對着那些鬼物道：“好了，招呼打過了，本天師就先走了。”
說罷，穆一飛就轉身離開。
我自然也不敢多留，也就跟着轉身，這一次穆一飛沒有再踏歸一步，我也是趕緊停了下來。
我們離開的時候，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那鬼物先是對着穆一飛拱手行禮，然後對着我也是同樣做了一個拱手的手勢。
走了一會兒，穆一飛就道了一句：“你的眼睛是傳說中的狐瞳吧，我之前聽秦槐魎說過，當時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還真是，剛纔不經意間，你瞳孔中閃過的那一絲赤色狐光，足以將剛纔我們面前那三隻鬼物化爲無有。”
“你這狐瞳之強，我聞所未聞，怪不得你沒有開天師壇，修爲就如此雄厚。”
我沒說話。
很快穆一飛又道了一句：“不過你這狐瞳和修爲本來可以更強的，可偏偏被人拿走了一部分的魂魄，我在秦槐魎身上感知到一些天狐的氣息，你的魂魄是被秦槐魎取走的嗎？”
穆一飛在我施展狐瞳的瞬間，就把這一切都給看透了嗎？
我驚訝地盯着穆一飛的後背，不知道說什麼好。
很快穆一飛又道：“不過秦槐魎身上天狐的氣息，沒有你丟失那部分強大，你丟失的魂魄除了在秦槐魎身上，別人的身上也有。”
“你的人生軌跡我調查過，你接觸的高人掰着指頭都能數清楚，所以另一個拿你魂的人是——王宬忞，而且他拿的還是大頭兒。”
這穆一飛果然厲害。
穆一飛“哼”了一聲冷道：“你的師父，師伯可真是有趣啊，竟然對自己的徒弟和師侄下手，食魂，這在天門之內可是禁術，使用禁術，情節嚴重的，可是要廢修爲，然後從天門出名的。”
“他們竟然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去食你的魂，又是爲了什麼呢？”
“你的魂雖強，可真的值得這麼做嗎？”
說着穆一飛忽然停下來仔細打量我，我一下變得警覺起來，這穆一飛不會也開始對我魂魄感興趣，然後取我的魂吧？
被穆一飛這麼一看，我就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他對着我笑道：“放心，我穆一飛光明磊落，從不做偷雞摸狗的事兒，我不會效仿你師門內兩個老傢伙的不堪。”
的確，穆一飛身上的氣息很是清澈，他至少不是秦槐魎和王瞎子那樣的小人。
穆一飛很快又道了一句：“你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嗎？”
我搖頭說：“不能。”
穆一飛也不強迫我，而是轉頭繼續往營地走，同時道了一句：“總有一天，你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