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西的臉色也變了,彷彿第一次看到沙發上的女人,聲音又冷淡又意外:“你就是張嫂的侄女?”
就像一個張力十足地演技派,他以一副徹底不知情的神態轉向冰冰,“我家保姆張嫂的兒子結婚,她請假一個月回老家,說是給我推薦了一個可靠的臨時保姆,也是張嫂老家的遠房侄女……咦,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穿成這樣?你是今天才到的嗎??我還以爲你要三天之後纔來,張嫂沒給你交代清楚工作內容嗎?”
冰冰的臉色慢慢地緩和下來,但神情卻頗不以爲然。這番話,她聽得奇怪,但覺漏洞百出,卻不知如何指責。
易向西的聲音更沉了:“喂,你到底怎麼搞的?這一身不人不鬼的打扮算什麼?速速去梳洗,換一件衣服,否則我馬上通知張嫂把你領走……若不是看在張嫂已經在我家裡幫工七年的份上,我馬上叫你走人……”
這番話下來,冰冰的臉色稍霽。
原來,果真是小女傭。
這女人蓬頭垢面,看不出有什麼姿色,易向西人品正派,想當然不會跟一個小保姆有什麼曖昧,否則,豈會如此疾言厲色地斥責她?
“喂,你還呆着幹什麼?”
小麥呆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口開口合,臉上是一種真正的見到陌生人的神情:憤憤,驚訝,誇張……他是最好的影帝,他果真不再認識她。彷彿昨夜他獸性大發時強佔的不是面前的這個女人。
天下男人皆如此,提起褲子就翻臉無情。
“喂,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怎麼不說話?”
他進門就好幾次問她叫什麼名字——唱做俱佳!
真虧得他。
小麥不語,只是一直打量冰冰。她面容白皙,氣質獨特,可以看出其良好的身家和教養。
易向西大呼小叫,她卻始終不出惡言,眼神裡反而有一絲淡淡的憐憫之情:“呀,向西,你也別逼她了,看樣子,她有點……”
她指了指腦子,以爲喬小麥有什麼輕微的智障。
也難怪,喬小麥披頭散髮,眼窩青腫,手臂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如果再出現一個針眼,那活脫脫就是癮君子的模樣。
“向西,給她一點錢打發她離開算了。我叫我母親介紹好的保姆給你,或者,先叫我家裡的保姆來幫幾天……”
易向西一揮手,如驅趕蒼蠅一般:“去去去,你先下去,好歹張嫂千叮鈴萬囑咐要我多擔待,算了,要不了幾天張嫂也該回來了,你就先去工人房呆着吧……”
工人房在側翼最小的一個角落。
牀很小,幽暗。旁邊是一個小小的洗手間。屋子裡還有簡單的儲物櫃。
這麼大一棟豪華雅緻的房間,居然還有這麼一塊小空間,可以看出,做人家的保姆,地位是多麼低下。
喬小麥慢慢地站起來,她走得幾步,頭一陣一陣的暈眩。陽光那麼明亮,肺部的呼吸卻越來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