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大隊選訓隊訓練場上,一羣學員站在太陽底下已經整整4個小時了。從早上8點鐘報道開始,刀鋒大隊只是派出了個參謀對着名單點了一遍名。隨後,就不再有人理睬這幫“精英”們了。汗水溼透的軍服,被太陽曬乾的地方留下了一圈圈白色汗鹼;而見不到陽光之處,粘糊糊貼在身上讓人覺得起膩。
葉扶蘇一動不動的站在隊列裡面,回憶着跟團長他們的談話。一週前,有關他是否來刀鋒選訓隊的爭論至今他還記憶猶新。爭論的結果就是葉扶蘇不情不願地背起行囊,來了這個人人都趨之若騖的刀鋒大隊(選訓隊)。老實說,這是葉扶蘇今生今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完全違背自己的方向,“委屈”的接受別人替自己安排的道路。不爲別的,就爲了劉愛國的一句話:希望將來有一天,他能回到獨立團,帶出一支獨立團自己的刀鋒大隊。至於將來怎麼回來,他沒想過,他相信團長會有辦法。就把這次進入刀鋒當作獨立團派自己執行一個長期(天知道多長)的駐外任務。
只是葉扶蘇無法知道的是,就在他從政委的辦公室出來之後。被其他三個人追問的沒有辦法的劉愛國只好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第一這對葉扶蘇的前途有好處,你們也是因爲這個才勸他的。第二,恩,第二,我真的想將來把他弄回來。他可能會變,變得更成熟,更沉穩。但他是獨立團出去的。這點到什麼時候都不會變。你們別這麼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把再他弄回來!”
越是接近正午天氣越是燥得讓人難以忍受。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葉扶蘇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對面是一排平房,如果猜得不錯那裡就是宿舍。最邊上的應該是警通連的宿舍,幾個小時內只有他們在進進出出。除了現在自己站的這一大片空地,四周都是山。看來鑽山打洞是不可避免了……
“稍息,立正!”一聲清晰的口令從隊列的背後傳來:“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參加選拔訓練。我是你們的總教官許成傑。這幾位是宗國疆教官,毛兵教官、謝朝陽教官和張文政教官。今後將由我們來負責你們的訓練和選拔。”
看着曬的有些暈頭暈腦的選訓隊員,許成傑裂開大嘴壞笑起來:“有點暈是吧。那咱們來點提神的。聽好了!”話音未落許成傑卯足了力氣衝着這幫選訓隊員吼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幹了什麼缺德事,被髮配過來跟你們這羣垃圾打交道。對,你們就是垃圾!你們這羣渾身散發着臭味,像蟑螂一樣趴在我眼前的垃圾。我要把你們一個個踢出我的選訓隊,直到一個都不剩爲止。別指望我對你們心慈手軟!我的目的就是讓你們生不如死!你們以爲自己是什麼?在我的眼裡你們都是一堆臭狗屎,一堆毫無用處的臭狗屎!你們給我聽好了,在這裡我就是你們的上帝。你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直到你們被踢回你們的蟑螂窩!我不管你們以前在部隊裡多麼威風,在這裡你就得給我乖乖得舔靴子!我想聽到的回答只有一個,是教官!如果是其它的,你們就等着給我屁股開花吧!”一通狂吼之後,許成傑大口的喘着氣。看來他被表演的太投入了。
喘息了好一會,許成傑繼續開始了“演講”,不過這次的聲音聽起來低沉了許多,但是更爲有力了:“怎麼樣,精神了不少吧。剛纔是好萊塢版的歡迎詞,下面是八一版的:歡迎同志們來到選訓隊參加刀鋒大隊選拔訓練。在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裡,我們將共同戰鬥和生活在一起。我知道同志們在原來的老部隊都是尖子,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夠遵守這裡的規章制度。你們來訓練,本身就是一次學習、交流的機會。我希望大家能夠珍惜這次機會。我希望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爲刀鋒大隊的一員。但是我們只能讓很少的人完成自己的心願。我們將相互學習,共同進步。在未來的三個月裡向着成爲一名光榮的特種部隊戰士而努力奮鬥。我的話講完了。譁~”說道最後,許成傑模仿着鼓掌的聲音帶頭鼓起掌來。另外四個教官沒動,依舊仔細觀察着每一個選訓隊員。選訓隊員大部分也沒有鼓掌,依舊立正站着。但是還是有幾個人遲疑的拍了幾下手。
瞟了一眼那幾個鼓掌的,許成傑的眉頭微微一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面是我代表幾個教官跟大家說的。希望你們認真聽好。大家能夠被推薦到選訓隊,證明你們每一個人在老部隊都說非常出色的。你們的到來,可能有着個人的理想,也可能肩負着老部隊的期望。但是我希望你們明白,不是每一個出色的士兵,就一定能夠成爲一名合格的特種兵戰士。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們可能過的很艱苦。你們面臨着無處不在的考覈。可你們要懂得,你們要上的不是考場,而是戰場。你們不應該爲了考覈而努力訓練,你們應該爲了完成任務、爲了保護戰友和自己的生命而努力訓練。我們不會督促你們,但是我們保證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戰鬥技能傳授給你們。我們應該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讓刀鋒大隊成爲一支真正的軍中利刃!”
說完話的許成傑向後退了一步,像其他教官一樣,兩腿開立背手站在了教官隊列裡。可能是由於三段不同版本的講話跳躍很大,選訓隊員都在仔細琢磨着許成傑剛剛的講話。隊列裡鴉雀無聲。宗國疆向前跨了一步,掃視着全場,目光正好與面帶微笑的葉扶蘇相遇。微微一點頭,宗國疆對着全體隊員說道:“下面我們會給你們每人一個編號。在這次訓練期間,你的編號就將代替你的名字,直到訓練結束。訓練的規則等一下我會發給你們,現在大家把你們的個人物品除洗漱用具外全部放在腳下。然後按照編號找到你們的宿舍牀位。那裡有你們新的裝備和衣物。下面,從左至右一排排過來領取編號。5分鐘後回到原地集合,領取槍械。開始!”
隨着宗國疆的一聲開始,戰士們飛快的跑步上前拿起自己的編號卡就向宿舍衝去。來這裡參訓的人或多或少都在老部隊聽到過刀鋒的種種傳言。其中最多的就是訓練、選拔是如何的艱苦,如何的不近人情。往往一項不合格立刻離隊走人。沒人想在第一天就打道回府,這對於回去的人來說絕對的是個永遠擡不起頭的羞辱。
葉扶蘇拿到的是很靠後的56號。在一羣普遍1米7左右的選訓隊員之中,他那個1米8幾的個子顯得有些鶴立雞羣。所以站的位置也很靠後。拿到編號卡,葉扶蘇掃了一眼手錶,還剩下4分鐘不到。他毫不猶豫的衝向了宿舍最靠左邊上的幾棟房子。別人領卡找宿舍的時候他一直在觀察,先走的人基本上都是進了右邊的房子,接下來的人進了中間的房子。那麼,靠後的號應該在左邊。
自從糊里糊塗衝進了紅軍食堂,他再觀察的時候細心了不少。這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衝到自己的牀前,葉扶蘇暗自叫了聲好。是下鋪。這樣,至少不必每天挺累的訓練完還爬上爬下的了。迅速的換好衣服,全套嶄新的87式夏季迷彩服,穿在身上還顯得挺不舒服(新衣服都這樣)。換鞋的時候葉扶蘇皺起了眉頭,一雙全皮軍靴、一雙迷彩帆布靴和一雙軍用橡膠鞋(俗稱軍臭)。翻着白眼想了好一會兒,葉扶蘇蹬上了軍臭,背起裝備飛快的衝出宿舍,正好遇到了也換完裝的張晨。
這次,獨立團一共選送了三個人蔘加選拔訓練。葉扶蘇、張晨和偵察連副連長劉雲。相比葉扶蘇這個擰種,張晨還算是很能聽進去人勸的。事實上,私下裡葉扶蘇也透露了一下團長的意思。所以就連陳平、馬野和裡羽也都贊同哥倆一起去刀鋒大隊“偷師學藝”,張晨也就順順當當的來到了選訓隊。跟這兩個“心懷叵測”的傢伙不同。劉雲是真的想到刀鋒大隊。當年還是戰士的時候,他就參加過一次選拔。可惜,關鍵時刻受傷被退了回去。不死心的劉雲一直憋着什麼時候殺個回馬槍,所以平時經常用當年選訓隊那一套訓練他的戰士。
不遠處剛剛列隊“訓話”的地方,幾個教官湊在一起小聲嘀咕着。
“剛纔我訓話的時候這幫小子什麼反應?看清楚沒有。”
“大部分是一開始吃驚,後來鬆了一口氣。有幾個一開始看着挺憤怒的,後來笑了。”說話的是張文政,他在幾個教官裡最年輕,看上去還是個新人:“還有幾個自始至終就傻呵呵的。我看屬於傻聽話的。”
“還有一個自始至終就在笑。說不上什麼笑,好像你這套他見識過。可上次我參加了,沒記得有這個人。”謝朝陽摸着下巴說道。
“你說的是葉扶蘇,就是我跟你們說的我向陸大(隊長)推薦的那個。軍區獨立團的。”宗國疆一直在觀察葉扶蘇,謝朝陽一說他就知道是在說誰:“獨立團的寶貝疙瘩,原來是大學生,參軍不到兩年。搞了個電子指揮系統,就是軍區發的那個。立過兩次功,也受過一次處分。還以爲他不會來呢。沒想到這就來了。演習毛毛就是被他‘炸死’的。絕對是塊好料,不過也不是善茬。”
“一年多立兩次功?幹嗎,養豬狀元呀。爲什麼挨的處分?”
“打架。跟地方上醫院的。好像爲了給戰友看病。”
“夠愣的呀。多少號?”
“56!”
“我記着他了!”
領取槍械的時候,許成傑走到葉扶蘇的身邊,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葉扶蘇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眼睛跟着來回走柳的許成傑轉悠。看到宗國疆,他就知道,這次的訓練選拔,自己一定會面臨很多的“照顧”。至少,毛兵就會讓他知道知道刀鋒大隊到底有多精銳。這在演習完了的開玩笑中毛兵早就說了。只是那時候自己真的當玩笑聽的。
“56號,你爲什麼穿膠鞋?你看別人有的穿的都是軍靴。”
靠,語病。有的穿的怎麼能都是呢。葉扶蘇立正站好高聲答道:“報告教官。等一會兒訓練,穿着膠鞋方便、靈活。”
“誰說一會兒訓練。你那麼盼着訓練。”
“報告教官,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訓練。所以要時刻準備着。”葉扶蘇嘴上說的好聽,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句:一會兒不訓練?!不訓練怎麼打殺威棒呀。不訓練你還能個我們開個歡迎會。找事!
“哦,你還挺會說。”許成傑好像突然發現似的,指着葉扶蘇問道:“我說你怎麼長得這麼高。我跟你說話還得仰着頭。”
葉扶蘇氣的差點沒給許教官一拳。我爲什麼長得高?我,我樂意成麼!這不是沒事找事麼:“報告教官,由於事先沒有得到部隊還有您的明確指示,不知道該長多高。因此只能在縱向發展和橫向發展中選擇比較難的縱向發展。這是好萊塢版的回答。我個人版的回答是,身體自然發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