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向面前的同事們鞠了一躬道了別才離開。打了卡之後他給她打個電話。
“唔……?”她躺在榻榻米上聽到手機響, 懶洋洋的撐起身體拿過手機。“什麼事?”
“我馬上去你那邊,想吃點什麼嗎?”
“啥都行……不過不要帶草,我已經吃了半個月的草了。”
吃草!?他差點以爲自己耳朵瓢了。他突然站定皺眉的樣子把路過的同事都嚇着了, 直躲着他走。“你剛說你這一個月吃的什麼!?”
琉璃被他衝了一頓嚇的睏意全無, 一沒注意禿嚕了句實話。“也, 也不是, 就半個月, 你放心那些草能吃!我你還不放心嗎?能吃不能吃的我分的可清楚了!”
誰管她能不能分辨那些草能不能吃,他的重點是她吃了半個月的草!!雖然半個月很令人驚訝但是重點是草!!“你不是答應我回去要好好吃飯的嗎?”
她懶洋洋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了過來。“外賣又不好送,我又不會做……萬一把房子點了又不值得——反正我手上還有點果子的種子就種了吃唄……總吃就吃厭了, 然後我就去樹林裡找點吃的,可是也沒啥好吃的, 就有點蘑菇和鬆塔。我掰了點松子, 然後就還有點能吃的草, 其他也沒啥好吃的——沒辦法嘛,秋天了, 其他妖怪也是需要屯糧的。”
手冢覺得自己快被她氣炸了,手機差點被他捏成兩半。“我知道了。回去再找你算賬。”
噫——她撇了撇嘴,他隱忍的怒氣根本沒瞞住她,想到過會就得看到他那張臭臉,她忍不住想勸勸他讓他消氣。“要不你當沒聽見?”
他忍不住在樓道間上怒吼。“有可能嗎!?”
“有!絕對有!”她在那邊應的熟稔, 完全不知道她的回答不僅沒讓他消氣反而讓他更讓人火冒三丈。
他不想讓別人看自己, 降低了聲音。“回去找你算賬。”
雖然生氣, 但是他還是去超市採購了一大堆東西。
手冢國光來的時候那叫一個滿載而歸。政府部門是有公用食堂的, 不過公用食堂不算好吃, 他去外面買了些,她一向不愛做飯……不如說就算做了也不怎麼好吃, 所以壓根不會往廚房邊轉悠,非要讓她做點什麼,怕是隻有燒水做的最好。
收斂靈力,手冢國光降落庭院裡。庭院裡種着竹子,中庭的水池流水潺潺,竹筒擊打在石頭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會客室的門全都沒有關,四面牆三面敞開,大約是希望能有自然風進來,一隻白色的大狐狸趴在榻榻米上,但是並沒有睡着,尾巴還時不時的晃一下。在她身後放置這一個精巧的底座,底座上有一個需要雙手才能捧起的水晶球,那水晶球上霧濛濛的,時不時有什麼閃過。那個水晶球之前聽她說過,是她做成的預警結界。
看到這裡手冢不自覺握緊拳頭,一陣難過涌上心頭。
明明兩人已經結婚了,但是她卻有超過一半的時間守在這個空空的屋子裡。怪不得魔界的妖怪誰都不願意來,這裡離最近的城鎮開車都要不短時間。
他脫掉鞋子踏入房間。
還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雪菜在與自己結婚之後就回了魔界。手冢國光甚至覺得很對不起她——哪兒有結婚之後還有超過一半的時間與家人待在一起的?
每次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空蕩蕩的房子裡,他心裡就難受的像是被刀劃了一下似的。他低頭看了看榻榻米——又掉了一地的狐狸毛。而想到上司頭上光禿禿的,他突然想到上司們整日爲掉頭髮而困擾,回家卻看到她白色的毛毛滿天滿地掉。
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是相當的奢侈了。
他脫下鞋子走進房間裡。把西裝外套脫了掛在門旁邊的衣架上。“行了,別裝睡了。”那尾巴還一晃一晃的呢。
她變回人形坐了起來。“我可沒說我睡着了。”
他把東西放在榻榻米上就衝她走過去,那臉拉的比驢還長,表情又兇,嚇的她呲溜一聲變成了小狐狸就蹦上了房樑,“你幹嘛?打人?我可不怕你!”說着白色的爪子在空中連環貓(狐)貓(狸)拳。
“我一個月不來你就不吃飯?平時懶就算了,連續半個月不好好吃飯!”他除了生氣還是滿滿的心疼。每次她來東京都點名要吃好吃的,自己總覺得她貪吃。但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偏僻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她又不會做飯,可不是一到東京就找吃的?
“以後我每週都會過來。雖然有四天不在。但是我會給你準備好四天份的食物放冰箱裡,不會做我就買熟的,你這裡有冰箱,我記得你之前在那棟房子的冰箱裡設置保鮮用的結界吧。”那些便當放了幾年,拿出來依然卻跟新鮮的一樣。“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我也買了些方便食品,雖然不是很健康,但是總比你——吃草來的好!”
最後那句話說的都咬牙切齒的。
她小聲逼逼。“那個結界不是保鮮用的……”
“給我下來!”
她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傻嗎?你那一副要揍我的表情!”
他擡頭看着房樑上的小狐狸,氣忍不住散了大半。“下來,不打你。”明明她纔是S級妖怪,曾經以那麼雷霆的手段殺了那麼多人,想要制住自己再簡單不過,但是對於自己生氣的時候還只會躲。
她躲在柱子後露出一個小腦袋。“說了,不許打我的。”
“嗯。”
她這才蹦下來,可下一秒就被他抓住了尾巴吊在空中。
她四個小爪子在空中扒拉個不停。“手冢國光!你說話不算話!放開我尾巴!放開我尾巴!!”
“沒有吃的了可以告訴我,但是再跑去吃草,或者不吃飯——”
“知道了知道了——放開我尾巴!我真的要生氣了!不許拽我尾巴!我討厭別人拽我尾巴!”
他這才撒開把她抱在身前,手揉了揉剛剛拽住的尾巴。“很疼嗎?”
“廢話!”她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瞪他。“我討厭別人拽我尾巴!你也不行!”
“……對不起。”
她蹲角落生氣去了。手冢國光看地上的那堆毛毛,拿出吸塵器先把毛吸了。往年夏天掉毛厲害,這都快冬天了怎麼還掉?
雖然說要打掃衛生,不過也就是用吸塵器吸一下地面的事,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情況掉毛。平時她因爲犯懶所以還買了自動掃地機,灰塵基本上沒有的,但是毛毛還是掉的到處都是。
想了想,決定先找來桌子把買好的飯放在上面,烤肉和炸雞的香味強烈的衝擊味道一下子就逸散開來。手冢餘光看着蹲在角落裡因爲被拽尾巴而生悶氣的小狐狸。那味道太香了,她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來。白胖的大尾巴也不自覺的甩來甩去。
“琉璃,吃飯吧。”
剛甩來甩去的大尾巴piaji往地上一摔。
他無奈站起身,把小狐狸從角落裡抱出來伸手揉了揉他的尾巴根。“別生氣了,吃飯吧。我不會再拽你尾巴了。我從東京帶過來的,我雖然儘快趕過來,但是再放就不好吃了。”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別生氣了,先吃飯吧。我其實生我自己的氣,我沒有注意到你來東京就說要吃飯是因爲你在這邊吃的不好。”
好說歹說,好哄歹哄,到最後還是被她在頭上蹦了一場野迪纔算完事。
看着她坐在桌邊吃烤串喝飲料,他也稍微放心了些。“剩下的菜我放到冰箱裡了,你要記得吃。”手冢頓了一下。“你不是能製造出式神嗎?讓式神學做飯應該也可以吧?”
“學不學的會不太好講……”她摸了摸下巴。“算了還是吃現成的吧。”
手冢開始懷疑人生。“……你這麼長時間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她回答的理所當然。“吃果子啊,如果能抓到活東西就隨便烤烤吧……不過不好吃,還不如直接吃果子。果子也好吃啊。結界師沒有會做飯的。”
雖然沒有真的成爲結界師,但是她結界師的壞毛病可是真的不少。“算了你吃吧。”不會做飯也不算是什麼事。
她一邊吃還不忘說話。“怎麼樣?工作上還好嗎?”
“很好,單位的同事對我都很好。之前我們還舉行了球技大會。我報了網球項目——”
“你又去欺負人家業餘的。”
他難得有點不好意思。“沒有。”
“沒有?你沒給人家削了個六比零?”
他立刻不說話了。“不過因爲我贏了所以贏了特別獎金。”他從包裡拿出錢來。“給你吧。”
她瞅着信封裡的錢又丟給他托腮腮。“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出去買菜我都嫌遠,你自己拿着吧。這地方有錢都花不出去。”
她咬了一口炸雞。“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好下飯的?”
手冢皺眉。拿有意思的事情下飯?可是平時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非要說有意思的事……只能對不起副部長了。“之前看到我們副部長就覺得……你還是挺奢侈的。”
蛤?“什麼奢侈?我在這都不花錢好嗎?”
“掉毛掉的很奢侈。”
蛤?!?!“之前你嫌我花錢奢侈,現在連我掉毛都嫌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