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孔雀山莊的莊主孔隆?”北辰夜離緩緩的開口,沉穩地問道。
“正是在下。”孔隆朝北辰夜離抱了抱拳。
“好,很好。”北辰夜裡轉過臉,不再看孔隆,只是目光銳利的盯着舞臺上一身華服,妝容絕美的胡依夢。
聽見北辰夜離連說兩個好,孔隆心中卻忍不住苦笑起來,這位皇帝陛下恐怕現在正火氣高漲着吧,口中說好,心中所思所想怕是大大的不好。
所謂大道無情,修真之人本就不應過問凡塵俗世,可他生性喜歡四處遊玩,於是一時興起便在幾十年前弄了個孔雀山莊,在這大禹國中做些生意,沒想到幾十年下來到孔雀山莊到發展壯大成了大禹國第一的莊子了。這是孔隆始料未及的。
他還記得他師傅收他爲弟子的時候曾經給他批過命格,說若是他能收心閉門苦修定能早早得道,若是留戀凡塵,心中有了牽掛,只怕會招來大劫。
孔隆雖然知道以自己師傅的功力批出的命格自然不會有偏差,只是若是讓他閉門苦修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這些年來他雖牢記師傅批出的命格,但依舊遊戲紅塵,不願回山苦修。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次自己居然遇上了一隻俏皮可愛,卻又心地善良的小狐妖,而且還得知了她手上有自己最痛恨的那個人想要的東西,爲了和那個人作對,他介入了生活,可這又何嘗不等於讓她進入了他的生活呢。這次花魁大賽她陷入麻煩之中,但這麻煩多多少少也是因他而起,他本想解決了這些麻煩就帶她離開天璣城,可沒料到大禹國堂堂天子竟爲輔出宮來到這天璣城中,還看了那個小狐妖!
雖說他不是不能出更多的錢,也不是畏懼北辰夜離作爲大禹國皇帝的身份,而是若他強要奪下胡依夢,只怕天子一怒,反倒連累了其他無辜的人。修道最講究因果,他若是因此種下惡因,最後必將收穫惡果。
這可如何是好,孔隆陷入了猶豫之中。
臺上的司儀聽到北辰夜離給出的十萬兩黃金的天價,驚得幾乎連話該怎麼說都不知道了。
“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沒有比我家主子出價更高的人了吧。”見司儀驚得說出話,暗一掃視了一眼摘星樓中在座的人替北辰夜離問道。
“沒……沒有啦……”在場的人雖然心中都有些遺憾,但也確實沒有人能喊出高過十萬兩黃金的價錢了。
“既然如此,那麼今晚依夢姑娘便是我家主子的人了。”暗一朗聲說道。
舞臺上的胡依夢不由自主的朝孔隆看去,心中有些着急,孔隆這傢伙不是說會幫自己的嗎?現在他怎麼不吭聲了?!難道自己真的要去再次和北辰夜離滾牀單?!
一想起上次那夢境之中自己被他折騰的幾乎昏厥,胡依夢就忍住臉頰發燙。
她不想還沒好好談一場戀愛就被北辰夜離那個妖魅殘暴的男人拖去OX啊!
“誰說沒人出更高的價錢了!”胡依夢擡起頭,視線繞過暗一,直接和北辰夜離對上了,她一掃剛纔的嫵媚風情,高高揚起下巴,絲毫畏懼北辰夜離身上氣勢,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出一百萬兩黃金!我的初-夜誰也不賣!”
什麼?!花魁娘子竟要自己買下自己的初-夜?!這在天璣城花魁大賽的歷史上還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呢。
“這……這……依夢姑娘,這天璣城的花魁大賽從來就沒有過花魁娘子自買初-夜的先例啊!”司儀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小聲的對胡依夢說道。
胡依夢瞪了司儀一眼說道:“以前沒有先例,現在我來做這個先例不就好了。”
“我反對!”突然一道柔媚的女子聲音傳進了胡依夢的耳朵裡。
胡依夢轉頭一看,不知何時何媽媽扭着纖細的腰肢,掛着一臉冷笑,帶着幾個壯丁走上了舞臺。
“何媽媽,你說什麼?”胡依夢以爲自己沒有聽清何媽媽的話,於是又向何媽媽問了一遍。
何媽媽看了胡依夢一眼,冷笑着揚起下巴,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既然你想再聽一遍,那我就再和你說一次!我說,我反對!”
“何媽媽,我想你定是年紀大了搞錯了吧。”胡依夢也揚起了下巴,冷笑一聲,說道:“我雖說看錯了憐琴爲人,傻乎乎地代替她參加了今年的天璣城花魁大賽,可我是個自由身的良家子!你有什麼權利硬要我拍賣我的初-夜,還反對我自買初-夜?!”
“哼,良家子嗎?媽媽我倒是覺得是你記錯了!你明明就是媽媽我手下的一名不知好歹、活該要被千人騎萬人壓的腌臢小賤-妓!你看這是什麼!”何媽媽將手中拿着的那張身契當衆亮了出來。
這下胡依夢呆住了。何媽媽怎麼會有一張她的身契?而且上面還蓋着官府的官印?
“你……你……你這是僞造的我的身契!我從來就沒有賣過身給任何人!”胡依夢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當然這絕對不是被何媽媽這張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寫着她名字的身契嚇到了,而是因爲她實在是太氣憤了。
“沒有賣身過?你有什麼證據啊?你可給媽媽我看清楚,着身契上可是蓋了官印的!白字黑字你還想賴賬不成?”何媽媽咄咄逼人的指着胡依夢的鼻尖說道:“今日你就是我萬花樓中的一個小賤-妓,有大爺肯出黃金十萬兩買你一夜,你該偷着笑了,媽媽我勸你最好乖一點,明日等你回了萬花樓,怎麼處置你、怎麼安排你不過是媽媽我一句話說了算的!我能捧紅你,也同樣能讓你去做那最下等的被男人睡爛了的賤-妓!”
“哼,你說我賣身了,可除了這張你僞造的身契之外你還有什麼證據嗎?有誰能證明我賣身給你了?”胡依夢一把打開何媽媽指着她鼻尖的手指。
“我就知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要證人是吧?好,今日我就成全你!”何媽媽挑挑眉,轉過頭對着舞臺下隱藏在角落的陰影裡的人說道:“憐琴,你上來吧。”
憐琴?聽到這個名字,胡依夢微微一愣。
只見,一名身着白色曳地留仙羣,身姿纖弱,氣質高雅的女子緩緩從舞臺下的暗處走了出來。她輕移蓮步緩緩走上舞臺,眉目間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倦怠和輕愁,仿若東湖畔三月間的垂柳,清新柔美惹人憐惜。
“憐琴……”胡依夢直視憐琴的眼睛,心中一陣劇痛,就是這個她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結識的第一個朋友,除了小狐狸之外她第一個想要保護想要珍惜的人類,最後卻成了將她推進無盡的麻煩和深淵中的幕後黑手。
此刻胡依夢的心中感到萬分委屈,她明明對她那麼好,那麼信任她,甚至想要就她出萬花樓,她爲什麼這麼輕易的就選擇了放棄她們之間的友情呢?爲什麼!憐琴,爲什麼你就不肯如我信任你一般的信任我呢!胡依夢努力抑制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不,她不能哭,現在她的面前擺着一大推麻煩,她是沒有哭泣的時間的。
憐琴並沒有避開胡依夢的目光,她同樣直視她的眼睛,平靜的,沒有一絲愧疚的,就彷彿她們是兩個毫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憐琴,你和這小賤-妓當面對峙一下,她最初進到萬花樓中來時是你買她進來的,現在你可要當着這天璣城中各位老爺公子們的面把話好好說清楚,當初你在我面前怎麼說的,今日就怎麼原原本本的說一便!”何媽媽很有深意的朝憐琴看了一眼,有些穩操勝券的說道。
“是。”憐琴朝何媽媽福了福身,然後淡淡的開口說道:“那日憐琴出了萬花樓上街買些東西,見到依夢姑娘正在賣身葬母,憐琴見她着實可憐,便拿了些銀兩買下了她,然後將她帶回了萬花樓。但憐琴終究只是樓中一名花娘,樓中諸事都應稟報媽媽,由媽媽定奪,更何況是買了個人回來這樣的大事。於是憐琴便將此事告訴了媽媽,並且將依夢姑娘的身契交給了媽媽,媽媽拿了身契便派人去官府登記蓋印了。”
“憐琴!你說謊!”胡依夢難以置信,憐琴居然當衆撒了謊!
“憐琴並沒有說謊,依夢姑娘到萬花樓第一日,憐琴帶依夢姑娘去見何媽媽時便是這番說辭,難道依夢姑娘你忘記了嗎?”憐琴輕聲細語的說道。
胡依夢一時語塞,確實她到萬花樓中的第一日,憐琴便帶着她去見了何媽媽,那一日憐琴確實是對何媽媽說的這番話,只是她記得那一日憐琴爲了維護她,甚至還差點惹惱了何媽媽呢,可是今日爲何同樣是這番話,憐琴當衆說出卻是爲了將她推入何媽媽的魔掌?
難道人心真的就這麼的善變,這麼的難以捉摸嗎?胡依夢心中更痛了。
臺下衆人一聽憐琴的話,頓時炸開了鍋,又見胡依夢啞口無言,心中便認定了何媽媽所言是真。反倒有些看不起胡依夢的所作所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