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建業氣的咆哮,異常大怒,猛地一下拍案而起,恨不得現在衝過去,狠狠地撕下陌少川那張邪佞的面孔。
“看在你還是我二叔的份上,我可以對你既往不咎,現在拿着你的東西,帶着你的人,馬上走,回你的B城去!”陌少川嗓音低沉,目光森冷的看着陌建業。
“你……”陌建業被他直解底牌,氣憤的眼球里布滿血絲,發狠的咬着牙,像做了某個巨大的決定,低吼道,“好,你非要這樣是吧!那我得不到的,同樣你也別想得到!”
陌建業是做好了要玉石俱焚的準備,一副豁出去,想要和陌少川死磕到底,毫無畏懼的站起身,“走吧!我們現在就去董事大會,我做不成這個總裁,你也休想!”
聞言,陌少川冷笑出聲,優雅的交疊雙腿,俊臉淡漠,“看來二叔是想魚死網破了,但有沒有爲您的以後考慮呢?”
陌建業轉身往外走的腳步停下來,以爲陌少川只是想要故技重施的威脅自己,不屑的勾勾脣,高傲的整理下身上的西裝外套。
繼而,又聽到陌少川說,“去年,B城老城區動遷開發徵收項目,聽說死了兩個人,重傷三十八人,有的傷者到現在還在醫院裡,死亡賠償的官司也一直在持續,而這個時候,我如果向警方提供些證據,那麼二叔……”
他的話沒說完,陌建業就像是被人攥住了某個把柄一樣,猛地轉過身,暴怒的瞪大了眼睛,“陌少川!”
看他是徹底怒了,陌少川淡然的抽了口煙,“如果我將這些證據交給警方的話,估計二叔和二嬸的後半輩子,可就要在監獄了度過了!”
話音落地的瞬間,他也在菸缸裡捻滅了手上的香菸,同時放下腿站起身,“走吧,二叔我們去樓下開會。”
說着,陌少川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走了幾步,再看陌建業,驀然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陌少川回過頭,看他,“怎麼了?二叔,走吧!”
陌建業被他那一腔虛僞的模樣氣的惱火,火冒三丈又無處發泄,權衡再三,他很清楚,陌少川從小到大就是個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的人,尤其是自己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就等於走上了絕路。
他猶豫再三,最後忽然眸光一轉,又諂媚的訕笑起來,“哎呀,少川啊,二叔突然想起來了,你二嬸最近身體不好,要做個手術,我要回去陪她……”
明知道是陌建業找出的藉口,但此時,陌少川也十分有興趣陪他演到底,清雋的臉上,淡然的笑着,可也幽深的眼底卻一片冷然。
而且像他們這些在商場裡混久了的人,那個人不是翻臉比翻書還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都不需要現場發揮。
陌少川只說,“既然二叔有事,董事會自然也就無法出席了!”
陌建業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你厲害,大侄子,我們以後走着瞧!”
然後,帶着自己的助理和秘書,徑直往外走。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季瑾之總算鬆了口氣,但此時,她的手機又再次響了起來。
之前那次,她因爲擔心陌少川,又是一個沒有備註的電話號碼,就下意識的掛斷沒接。
這一次,還是相同的電話打來,她心裡不安的成分加劇,正要接聽電話,陌啓年從外面進來,在總裁室的門口,遇到了正從裡面走出的陌建業。
父子倆人見面,卻形同水火,有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之感。
尤其是陌啓年,強烈的衝動和仇恨在眼底醞釀,努力的隱忍和剋制着自己內心的躁動,時刻提醒着自己要冷靜,冷靜……
陌建業卻冷笑的看着他,用一種鄙夷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姿態,“嘖嘖,小崽子長大了,果然小時候看你是沒錯的,就是個白眼狼,胳膊肘向外拐!”
其實,當陌少川拿出自己調查的資料時,陌建業就猜到了有人出賣自己,而在陌家,能對自己如此瞭如指掌的,除了一直心懷仇恨的陌啓年還能有誰?
而且陌建業也知曉陌啓年和季瑾之的關係,然後再稍微動動心思,不能想象其中的一切。
陌建業對陌啓年也有偏見,認爲他就是自己人生的污點,就因爲有他,自己才失去了陌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才被驅逐去了B城,才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而陌啓年看着他,陰鷙的眸光逐漸猩紅,“是狼也是一頭獵狼,一頭隨時可以露出獠牙,將人撕碎殆盡,怎麼?要試試嗎?”
陌建業氣的怒髮衝冠,“你個兔崽子,我是你親生父親,有你這麼和我說話的嗎?”
“親生父親?”陌啓年仰頭冷笑,可轉瞬間,眼底的笑意蕩然無蹤,這樣的他,渾身戾氣四溢,也是最危險的時候,“試問你哪點配做一個親生父親?你有什麼資格?”
“你這個混蛋……”
陌建業一股暴怒的火焰橫衝上心頭,正要發作之際,季瑾之快步從裡面走了出來,急忙說,“陌二叔,您不是說要回去陪二嬸手術嗎?怎麼?不趕時間了?”
接着,陌建業的助理和秘書聞言,也立馬站出來勸慰,拉着陌建業上了電梯。
看着陌建業的背影在視線裡消失,陌啓年心中泛起的恨意還沒有消散,整個人目光陰沉,十足的一副沉浸在過往憤怒中的狀態。
一向對自己的情緒掌控極好,從不會有任何紕漏的陌啓年,唯獨在一個人面前失態,那就是他的生父陌建業。
那種隱藏在心底,綿延無盡的仇恨,就會源源不斷的冒上來,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經,叫囂着仇恨,叫囂着憤怒,更叫囂着不甘!
季瑾之因爲出面干預他們父子爭吵的大戲,從而錯過了接聽電話,此時的她,心亂如麻,重新拿出手機,莫名的整個手都在發顫,很簡單的一個指紋解鎖,卻輸入了幾次指紋都不對!
她焦急的低頭拿着手機,努力的深呼吸,一遍遍的在心裡提醒着自己,沒事的,這麼大的事兒都化解了,還能有什麼事兒?肯定又是自己胡思亂想……
她正費盡心思的給自己做着思想工作,想心平氣和的回撥之前電話時,一個電話又正巧打了進來。
這已經是短短不到三十分鐘內,第三次撥打她手機號碼了,這一次,她沒有任何遲疑的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簡單的話語,卻帶着難言的顫聲。
她接電話的時候,陌少川也從辦公室裡走出,看着神色不安的她,雙眉皺了起來。
而一旁的陌啓年,似乎也從仇恨的邊緣裡掙扎出來,看着季瑾之,臉色開始凝重。
“請問是季瑾之季小姐嗎?您怎麼才接電話啊?您是顧良才的家屬吧?”
聽着電話裡的男聲,季瑾之心裡巨浪滔天,她努力壓抑着這種複雜,一個聲音從嘴裡發出,“對,我是,我是他女兒……”
“那你儘快來一下公安醫院急診室吧!您父親剛在雲景高速公路口發生了車禍,現已確認死亡,請速來認領屍體吧!”
淡漠涼薄的聲音在電話那邊消失,電話掛斷,瞬間回到了主頁畫面,而季瑾之卻仍舊停留着接聽電話的姿勢,驀然的怔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陌少川不明緣由,只是詫然的看着她,聲音輕柔的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他的聲音,將季瑾之從猶如五雷轟頂的震驚中掙脫出來,她赫然轉身,看着陌啓年,杏眸放大,“車……車禍?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然後,顧不上其他,便整個人快步往樓下衝去。
陌啓年也快步追了過去,看着行動慌亂的兩個人,陌少川一臉的發愣,他想都沒想就衝過去,攔住了陌啓年,“什麼車禍?”
“可能……顧叔叔他出事了!”
陌啓年留下句,就大步上了電梯。
電梯門還沒關上,陌少川又猛然伸手擋住,也大步走了進去,“顧叔叔?你和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陌啓年說,“沒時間和你解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瑾之,不能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懂不懂?”
兩個人先後開車,尾隨着季瑾之的車子,在馬路上一路狂奔,原本四十分鐘的路程,只二十分鐘不到,就趕到了公安醫院。
後面因爲連闖紅燈和險些肇事,幾輛交警轎車一路狂追,也相繼追到了公安醫院。
醫院急診室門口,亂成了一鍋粥,接連而至的幾輛轎車,和接踵而至的警車,將原本就擁堵的路況,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季瑾之飛快的從車子裡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擠進人羣,來到急診室,身後面,陌少川和陌啓年更是顧不上任何的形象,也瘋了一般的跟了上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季瑾之正站在病牀旁,看着病牀上早已因搶救無效宣佈死亡的顧良才,他滿身血肉模糊,肌.膚焦黑,可以說因爲車禍爆炸,已經是面目全非。
季瑾之站在那裡,愣了許久,耳邊護士的聲音一直在徘徊,“顧良才先生已經死了,這裡是他的私人物品,車禍案警方還在調查,請您稍後去刑警隊填寫個認屍報告……”
她看着牀上的老顧,臉色瞬間蒼白到了極致,過了許久,才微微的蠕動下乾裂的雙脣,撕心裂肺的叫了聲,“老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