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冷哼一聲:“那你可有看清那男人的長相?”
“看清了、看清了!”
“可否認識?”
“我…我……”
“說!”雲舒用力一拍桌子,高婦人趕緊磕頭:“小姐息怒、小姐息怒!那賊人老早前就在附近轉悠,特別是奶奶在家的時候,他成日都在附近走來走去,有時還會進到巷子裡來!可奴婢一問他找誰,他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哦?只是如此?”
“對對,就是這樣,小姐,奴婢當真不認識他啊!不信…不信你問胖妹子,她…她也遇到過幾次!”
雲舒緩緩轉向胖婦人,微微眯起眼盯着她,胖婦人趕緊跪到地上:“小姐,確…確實有幾個男人時常在附近打轉,不過他們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奴婢每次一見他們靠近後門,就拿棍子趕他們走,真的,附近鄰居可以作證!”
雲舒思慮片刻,沉聲道:“此事你們可曾告訴過我小姨?”
“有!”、“沒有!”兩個婦人對望一眼,胖婦人道:“小姐,奶奶鮮少留在這院裡,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鄉下嶽安鎮那邊,回來也是經常四處竄門兒,奴婢…奴婢曾經跟奶奶提過一次,奶奶說……說他們不敢怎樣,下次遇見直接拿棍子打他們走便是,不用管他們!”
高婦人附和道:“是是,奴婢也跟奶奶提過,奶奶也是這麼說的!”
雲舒想想。照小姨那性子,長這麼大周圍的狂蜂浪蝶從來就沒少過,她應付幾十年都輕鬆自如,再加上她敢打敢鬧又潑辣無比。還從沒哪個男人真敢把她怎樣,因此有些放鬆緊惕也屬正常。
可是,如果那男人是小姨的愛慕者。爲何會對她下毒手了?而且是大白天,在小姨家門口!那男人瘋了不成?
不管怎樣,一定要早些抓到那男人才行,於是她對二人道:“今兒這事兒我暫且不做追究,不過你們給我聽好了,你們是給我小姨幹活兒,拿的是我小姨的工錢。我小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們,還有你們家人,一個都別想安寧!管好你們的嘴!”
“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兩個婦人連連磕頭認錯。
“好了。明兒一早你們跟我去縣衙畫兩幅賊人畫像,幹活兒去吧!”雲舒打發走兩個婦人,跟老爹一起往小姨房間去。
到門口時,小蝶正好端着一個托盤出來,見了雲舒,做個噤聲的手勢。雲舒和老爹跟小蝶一起來到花廳,雲舒急道:“小蝶,怎樣,小姨還好吧?”
“嗯。已經包紮好,喝了藥睡下了!”
“聽說她腦袋上被砸了兩個大窟窿?是不是真的?”
“唉,小姐,先前大夫說姨奶奶被砸傷的範圍太大,他的止血藥起效慢,怕流血太多。以後好了也會頭痛忘事兒什麼的,我就自作主張,把咱們院裡您收藏的那幾瓶止血藥全拿來用了,還請小姐莫要責備小蝶纔是!”
“幾瓶藥而已,當然是救人重要,用了就用了吧!對了,小妹和小濤了?”
“小小姐在姨奶奶房裡睡着了,奴婢怕她碰到姨奶奶傷處,就把她放在了小牀上!小濤少爺半個月前就去了嶽安鎮,一直沒回來!”
雲舒鬆了口氣:“那就好,他們都平安就好!”
然後雲舒輕手輕腳進了小姨房間,小姨身上多處受傷,最嚴重的是額頭和後腦勺,據小蝶說,當時清理出來,真正有兩個大窟窿!此時她腦袋已經被包成木乃伊,只留出鼻眼嘴,那媚人的相貌姿色被包得一點兒不剩,連點兒膚色都看不到!
愛美的小姨要是知道自己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不發瘋纔怪!還有,小姨身上也有多處掐痕和抓痕,據小蝶說,給小姨換衣服時,那一條一條的痕跡相當嚇人,就像……就像被施暴了一般!
雲舒掀起小姨袖子大概看了看,當真好多淤青,如此看來,那下手的男人根本不像小姨的愛慕者,或者根本就是個想女人想瘋了的變態狂!該死,若是讓我抓住,一定要抽得他全身不剩一塊皮!
雲舒給小姨把了脈,看她脈息正常,並無內傷纔算稍稍放心。她帶着小蝶出門,來到客房坐下,問起下午的狀況,小蝶稱自己過來的時候大夫婆子們都在,她就幫大夫打下手一直忙來着,其他的她也不太清楚。
不過留在城裡這幾日,她每每出去買菜置辦東西,確實有聽嘴碎的婦人們說起,最近總有幾個陌生男人在附近轉來轉去,也不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媳婦?
大家的猜測多是針對雲舒的乾孃唐方氏,有的還會對着幹孃家門口啐上幾口,沒想到結果卻是衝着小姨來的!看來小姨以後在這街上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雲舒道:“算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到那個瘋子,問清楚他爲何要害小姨,有沒有同夥兒?
還有,小姨這次受傷嚴重,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我娘和外婆都沒回來。唉,幸好還沒回來,要不肯定能急出病來!小蝶,咱們得好好照顧小姨,等過幾天她傷勢好些了,可以挪動了,咱們就把她接回山上莊子裡去靜養!”
小蝶低頭應諾一聲,沒有多話,雲舒看看她,想起幾日前才把她留給巴先生做茶水丫鬟來着,看她這表情,似乎現在還有些心結。
雲舒想了想道:“小蝶,這幾日……巴先生和吳公子都在忙什麼?小靜學得怎樣了?小靜他爹傷勢如何?精神還好吧?”
“回小姐,巴先生每日在院中喝茶看書練字,極少出門;吳公子倒是每日早早出門,傍晚才歸,應該是在幫巴先生打聽家人下落吧!志飛叔身體恢復得不錯,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就是不太說話;小靜小姐…她……”
“她怎樣?幹不慣端茶倒水的活兒?小蝶,小靜從小被爹孃寵着,什麼都不懂,你就耐心些,多教教她吧!”
小蝶擡頭看雲舒,張嘴想說什麼,半晌後又吞了回去,低頭應諾一聲。雲舒一心想着小姨的事,沒怎麼注意小蝶,聽她應了便交代幾句,安排好房間後去找老爹商量事情。
老爹當晚就找了幾個衙役來看了現場,錄了口供,又去附近幾家鄰居那裡走了一圈,搞到深更半夜才睡覺。次日一大早,陳軍又帶了好幾個衙役匆匆趕來,說是昨日下午有事早早回家,今早一聽說雲舒家出事就趕來了!
陳軍辦事顯然比昨晚那幾個衙役更仔細盡心,把整條街的人都問了個遍,又把縣衙的畫師叫到小姨家院子來,當場按高大娘和胖嬸的描述畫了頭像,復了幾份兒,寫了公文,找縣太爺蓋了印章,半上午時通緝令就出來了,貼得城裡城外到處都是!
對於陳軍如此盡心的幫忙,雲舒父女自然是感激不盡,雲舒包了二十兩銀子的紅包給他,陳軍也沒客氣,當着雲舒的面收下,轉身扔給手下道:“這是我侄女賞你們的,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好好辦差,三日內必須抓到嫌犯,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隨行的衙役見有好處拿自然高興,齊齊拱手道謝,然後各自散去。待院中只剩陳軍、老爹和自己時,雲舒小聲道:“陳軍叔叔,照您的經驗,襲擊我小姨的會是什麼人?”
陳軍四下看看,想了想,呵呵笑道:“你若真要問我,說了可不要怪我話難聽!”
雲舒一愣,稍稍一想,立刻明白過來,陳軍也是認識小姨的,照方纔鄰里的口供看,他們說好聽點兒是那男人垂涎小姨的美色,說難聽點兒是小姨自己明明沒有男人,還不知檢點,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賣弄風騷,四處勾引男人,有此劫盡在意料之中!
雲舒乾笑兩聲:“陳軍叔叔,我小姨是很愛美,不過她花自己的錢打扮自己,也不算什麼過錯吧?而且小姨眼界一向極高,一般人她怎會看在眼裡?
我倒覺得是有些人妄想成狂,以至心理變態,大白天的就敢欺上門來,這種人不早點繩之以法,老百姓也過不安寧不是?”
“變態?呵呵,這倒是個新鮮詞兒!放心吧,只要那人還在雲霧城內,我保證三日之內一定讓他無所遁形!”
“那就多謝陳軍叔叔了,只是…我小姨院中沒有男人,這安全之事……”
“呵呵,你這丫頭,跟我說話也拐彎抹角!放心吧,我會調幾個兄弟來值守防衛,直到抓到真兇爲止,這下放心了?”
雲舒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謝陳軍叔叔!”
陳軍點點頭,圍着院子檢查一圈,指指院牆對面:“那隔壁住的是誰?”
“哦,那是我們家的院子,我家的兩位客人和丫鬟就住那邊!”
“嗯,那就好,既然你們住得近,就該互相照應一下,有什麼響動互相看看,通通氣兒!哦,對了,這院子外面臨街,兄弟們有時難免會有走神兒的時候,爲防萬一,你們最好自己也安排幾個信得過的男人過來守着!”
雲舒和老爹謝過陳軍,把他送出門口,父女二人商量良久,覺得小姨現在就一單身女人,要找適合的男人來守院子還不容易。若是找老頭子吧,真有壞人來不頂用;若是找年輕力壯的吧,剛剛纔出了事,外面那些人的閒話正傳得沸沸揚揚,讓誰來都不合適。
商量來商量去,父女倆決定去把豬肉鋪子幹活兒的親舅舅叫來,再給嶽安鎮送信,讓小健小康兄弟也來一個,如此再安排其他人的話,就好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