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恩如今在藥劑方面的修爲雖然提升了一個階段,其實算不上什麼。然而,如果面對的是普通人,卻擁有絕對的優勢。面前的這個人,應該有一定的身份或者財富,可惜只是個既不會魔法,也不會劍術的普通人。
碰上加恩一時的頭腦發熱,只能算他倒黴。
兩個隨從顫抖的跪在地上求饒:“藥……藥劑師大人,對不起冒犯了您,我們有眼無珠,饒……饒命……”尤其是剛纔拿着匕首凶神惡煞威脅加恩的人,此時臉色死灰,額頭冷汗直冒。
人人都知道,藥劑師是千萬不能得罪的!
這個少年沒有念魔法咒,沒有聚集鬥氣,卻能傷人於無形,不是藥劑師是什麼?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得罪到藥劑師頭上。此時兩人根本顧不上主人的死活,只想着怎麼樣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加恩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是往他們身上扔了麻痹的藥劑,就飛快的跑出門,闖進隔壁的房間——隔壁房間的門是虛掩的,這更讓人不安。
小白球和阿曼德不會扔下他獨自面臨危險而在旁邊看戲。不知道爲什麼,加恩心裡就是這麼篤定。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是不是有了什麼意外?
房間很寬敞,裡面的情形一眼就可以收入眼底。
和他的房間一樣,這裡也是燈光大開。
有兩個陌生人站在離牀不遠的地方,手上拿着武器,像是準備靠近牀邊。阿曼德靠在牀頭,姿態悠閒,神情很冷漠,周身散發出強烈的凜冽之氣,逼的那兩人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動。
加恩鬆了口氣,隨即暗自嘲笑自己,阿曼德怎麼會是“弱不禁風”的人?
看慣了阿曼德溫柔的樣子,突然看到截然不同的另一面,讓他心驚的同時,還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麼點小事阿曼德完全可以應付,加恩覺得自己跑進來就是多餘的,有點可笑。可是,現在也不好再退出去。
阿曼德沒有像往常那樣,看見他在第一時間展露溫柔的笑容,而是冷冷的看着牀前的兩人,嘴角帶着淡淡的嘲諷。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將那兩人震懾住,讓他們僵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加恩開始疑惑起來。
從他進來到現在,阿曼德一直沒有任何行動,面前的一幕,就像一副靜止的畫面。直到牀邊的兩人回過神來,發出疑惑的交談,“他怎麼不動?你上去推一下。”
“你去,我腿有點麻……”
“腿麻?我看你是被嚇的不敢動吧?”
“我是害怕又怎麼樣?你不怕嗎?他的眼神,讓我覺得……像在看死人……”說着,還配合的打了個哆嗦。
“……”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你不怕的話,自己上去推!”
“推就推!看他這動都不動的樣子,拿根繩子一綁就完事了!”這人往前移動一步,突然轉過頭來,看到了加恩,“你看我們說了這麼久他都沒反應,根本是個廢物!你去綁他,後面那個交給我。”
加恩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拿着鞭子,獰笑着靠近過來——加恩的形象總讓人以爲他是個好欺負的主。
阿曼德真的不能動?因爲眼前的情形太過詭異,讓他震驚不已,所以那個人離他只有兩步之遙時,還沒做出任何反應。看在別人眼裡,像是被嚇呆了似的。
阿曼德的眼神泛起輕微的波動,看向了加恩的方向。後者一直緊盯着他,發現他的眼珠轉動顯得很遲緩。
感覺到阿曼德似乎要有所動作,加恩大叫一聲,“別動!”不知道爲什麼,他下意識的認爲,此時的阿曼德不適宜有任何動作。萬一動了,可能會有非常不好的後果。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拿鞭子的人被他這聲大叫嚇的愣了愣,接着惱羞成怒的說:“竟敢叫我別動?小老鼠,是不是被嚇的語無倫次了?老實點,不然的話,我不介意在你白皙的皮膚上弄些傷痕……”話還沒說完,就眼睜睜的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老鼠”從他面前經過,完全無視了他。
想甩鞭子的時候,才發現全身已經不能動彈,頓時冷汗直冒。他牙關顫抖着,“藥劑師”三個字在喉嚨裡打轉,怎麼也出不來。
藥劑學確實很好用,突破了第一階段的加恩,已經可以隔空使用藥劑,前提是,對象爲既不會魔法,也不會劍術的普通人。
他越過完全僵在原地、驚恐異常的兩人,“阿曼德,你沒事吧?”
阿曼德的眼底有光蘊流淌,目光寵溺而欣慰,有一瞬間,加恩產生了錯覺,阿曼德的眼神,怎麼像在看一個值得驕傲的孩子?
“怎麼了?你……不能動嗎?也不能說話?”
阿曼德緩緩的眨了一下眼,眼裡帶上點笑意,示意加恩不用擔心。
這時,加恩打了個哆嗦。剛纔全身被一桶冷水澆透,早就冷的麻木,暫時沒了知覺,現在突然感覺很冷——牀邊的溫度明顯比其他地方要高,被這麼一刺激,冰涼的體溫有所回升,反而更加的寒冷。
他看到被子的縫隙中透出淡淡的金光,沒有注意到阿曼德擔憂的眼神。
被子蓋到阿曼德的胸口,他伸出手,將被子緩緩拉下。
阿曼德的下身被淡淡的金光環繞,一片模糊,看不清晰。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加恩只能看見,金光中有若隱若現的白色,和繁複的紋路。
淡淡的金光,溫暖柔和,絲毫不刺眼睛,光暈流淌間,卻讓房頂的水晶大吊燈黯然失色。金光瀰漫了小半張牀,朦朧而神聖,加恩着迷的想要去觸摸,結果不由自主的打了兩個大噴嚏。
他連忙尷尬的捂着鼻子進了浴室——對着那麼神聖的物體打噴嚏,實在是太失禮了,彷彿會褻瀆它一般。
把鼻子洗乾淨之後,加恩乾脆在裡面洗了個熱水澡,渾身溼淋淋的,難受的要命,再這麼下去,非感冒不可。印象中,西雷似乎沒有讓他學過醫療方面的藥劑。
那個變態!難道藥劑師都這麼變態?首要學的不是治療,而是防身和攻擊?難怪口碑那麼差。
當然,他絕對相信,只有西雷最變態。害他都學了些什麼藥物……
看來,以後的學習不能依靠西雷的指點,自己應該多研究研究,反正卡片上該有的內容都有,只是需要鑽研。
洗完澡,加恩纔想起沒拿衣服,只好打開浴室裡面的櫃子,拿出旅館準備的浴袍換上走了出去。
阿曼德還是維持着剛纔的姿勢,只是牀上的金光開始跳動,顯得很不穩定。漸漸的,跳動越來越劇烈,彷彿要掙脫什麼枷鎖似的,一團一團往外鼓動。阿曼德的臉上、頭髮上、甚至眼睛也暈染了淡淡的金色,加恩心頭猛然一跳!他想到了金眸。
金光中的繁複花紋逐漸清晰,像有生命的脈絡一般閃閃發光,透明而炙熱……突然間光芒大盛,加恩反射性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金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看見原形的小白球躺在牀上,而阿曼德已經下牀,來到了他的面前。
“疼嗎?”隱含着怒氣的聲音傳來,一隻溫暖的手觸碰上他的脖子。
加恩的脖子被匕首劃傷了一道小口,剛纔被熱水一衝洗,凝固的傷口重新滲着細細的血絲,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非常刺目。
脖子上的觸感很輕柔,帶着淡淡的暖意,加恩愣愣的低語,“不疼……”被劃破的時候有點疼……費了好大的勁,他纔沒有這麼說出口。
瘋了,又不是小孩子,竟然想撒嬌……他覺得,可能是剛纔的景象給予他的衝擊太大,導致思緒混亂失常。
爲了轉移注意力,加恩清了清嗓子,走到牀前,脫離那隻手的溫度,“小白球,沒事吧?”小白球側躺在牀上,皮毛仍然和往日一樣光滑柔亮,只是看起來很累的感覺。
它眨了眨紫色的眼眸,打了個滾,滾到加恩的面前蹭了蹭,委屈的說:“加恩,我很累……”
加恩摸摸它的腦袋,心裡想着剛纔牀上發生的事。金光包裹中的白色,應該就是小白球吧?小白球似乎耗費了很多精力,而阿曼德反而像沒事似的。剛纔的一切,是某種儀式嗎?
“所以,你要多給我做點好吃的……”小白球撒着嬌,繼續剛纔沒說完的話。
“沒問題。”加恩笑了笑,遲疑了片刻,問道:“小白球,剛纔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看起來這麼累?那些金光代表着什麼?”他吸口氣,繼續問:“和你上次訂語言契約的事有沒有關係?上次頂上的壁畫……”
脖子的傷口處突然傳來溫熱溼滑的觸感,帶起一絲絲疼痛,一絲絲麻癢……阿曼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靠近了他……
加恩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中秋節,預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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