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堵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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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道:“這可不是明擺着的事。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調查誰在背後使詐,沒想終於露出尾巴。上回江右相壽辰,靜王妃、寧王妃就透露過與江家結親的意願。聽說兩家都派了官媒上門,被江家給回絕了,只說弱水是個愛自在的,不懂規矩,高攀不得。”
最初他懷疑不是靜王府便是寧王府,亦有可能是其他覬覦素妍的男子乾的,就連十皇子、徐成熙都被懷疑上了。
左肩王長嘆一口,回想其間的深意,道:“厲害!這樣一來,靜王府拉攏了我們府,也拉攏了右相府。”
宇文琰微微一笑,“現在,父王還要與他們結親麼?”
定公國府薛仕華的女兒,宇文琰依稀聽人說過薛仕華的妻子當年是皇城出名的美人兒,只怕這位王小姐亦是絕代姿容,可那又如何,他的一顆心,早被素妍給填擠得滿滿當當,便是天仙下凡,也入不得他的心。
左肩王步步思量,一步錯,滿盤皆輸,靜王府是真的等不得了,連兒女的婚事都計算在內,只做對靜王最有力的事兒。
這些年,靜王的勢力太大了,但凡有些權勢的朝臣都與靜王都扯上或多或少的關係。
“此事,我會與你母妃商議。”
宇文琰笑道:“父王以爲,買通算命先生,說我克妻的幕後之人會是誰?”
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阻撓江家與並肩王府結親。
如此想來,靜王府有着極大的嫌疑。
恐怕。連靜王佈局之地,沒想到宇文琰因對素妍情意過深,不願放手,會策馬奔出百餘里,找外地的算命先生重算。這一算,還真算出些不同來。
他是左肩王。沒人可以挑恤他的權威,即便是皇上,也對他愛護有加。
居然算計到左肩王府了,這事兒不會就此了結。
“父王,兒子告退!”宇文琰前去看挖好地道,進入地道。彎腰行了一陣。
身邊的侍衛道:“世子,到了。這裡是右相府的南花園。”
頭頂能見明月,縱身一躍,上了地面,正是南花園,離素妍的得月閣約有十餘丈遠。
宇文琰難掩失望地道:“爲何不是得月閣院內?”
侍衛一愣,當即道:“再挖十幾丈便能入得月閣院內。”
“好。繼續挖!”剛下令,便聽到幾個男子的說話聲。
宇文琰尋聲望去,不遠處移來一行人。
江書鯤問:“你們幾個今日確實聽到這附近有異聲?”
家奴答道:“回二爺話。早上就聽到,那聲是‘怦!怦’直響,我尋了一日,剛纔終於在假山後面弄明白了,有人在挖地道。”
江傳遠面露笑容:“真新鮮,有人將地道都挖到右相府了?”
被人發現了!
宇文琰縱身一跳,對侍衛斥道:“怎麼做事的?竟驚了相府中人。”
催了侍衛便往左肩王府撤。
江書鯤父子站在地道出口處,取了家奴手裡的燈籠,往裡一探,彎彎曲曲半人高的地道通向另一處,光瞧這長度就不少。
江傳遠皺了皺眉頭:“爹,你看是什麼人乾的?”
父子二人望着地道里俯身行走的兩人,隱約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還能有誰,除了琰世了,誰會幹這種事。挖地道,也只他能想得出來。”
“那我們怎麼辦?”
“堵毀!”只兩字,擲地有聲,“你祖父、祖母最疼你小姑姑,她若有個閃失,他們倆指定繞不了咱們,況且府還有你小妹,不能由着琰世子胡來,壞了兩位深閨小姐的名聲。你來堵毀!”
站着的家奴滿是含笑,喚了聲“二爺”。
江書鯤點了下頭,“這是大功一件,賞二兩銀子。往後辦事都像此事一樣,多留個心眼。”
家奴笑着答了謝。
慕容氏按照丈夫的吩咐,取了二兩銀子賞給家奴。
聽罷丈夫的話,微微蹙眉:“也只琰世子能想出這種事,竟將地道都挖到右相府了。”
江書鯤笑道:“他的性子,我們在邊城多有接觸自是瞭解,只怕不會就此罷休。”
慕容氏想到了素妍的名聲,亦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那可得讓家奴們小心了,不能讓他得逞,否則,傳揚出去,這成什麼樣子了?”
一聲沉悶的聲響,剛挖通的地道就被江傳遠毫不留情的給炸燬了,自後花園假山畔直被毀了數丈遠。
剛出地道的宇文琰,聽到這悶雷般的聲音,心頭一顫:“下次小心些,還沒派上用處呢,就被發現了。”
頗有些遺憾,別以爲他們會毀,可他還就會挖,一條不成,他挖兩條,看他們還如何堵截。
在這靜謐的夜,這一聲毀地道的聲響,還是傳入了右相府上下的耳裡。
江書鴻騰地坐起身,以爲是打雷了,突地憶起現在是正月,還不到打雷的時候。“怎麼回事?”
懷裡躺着剛來的美貌通房丫頭,她張開雙眼,一臉癡迷地看着江書鴻,只不答話。
值夜的丫頭站在書房外,低聲道:“回大爺話,這聲音似從南花園傳來的。”
“派個人去瞧瞧!”
丫頭應聲,沒過多久,回話道:“回大爺話,問明白了。是有人在咱們花園底下挖了條地道,被二爺父子發現了,二爺下令將地道毀了,這是毀地道地聲音。”
江書鴻頗有些不耐煩,“這些人還有完沒完了,整日的就打郡主的主意,我家妍兒是那種不懂事的麼?明知不可爲,一個個的還往府裡跑。”
通房丫頭伸出如藕般的手臂。拉了下江書鴻,嬌聲道:“郡主是我朝最好的女子,有人惦着也是自然。”
江書鴻厲聲道:“你懂什麼?府裡的事,豈是你能議論的?”他揭起被子,藉着盈亮的燭光,卻見錦褥上落下幾枚殷殷落紅。心頭一震,他猶記得沈氏說過“這是去年新買進府的丫頭,曾服侍過前一戶人家的少爺、做過通房丫頭,瞧着是個會服侍人的,給你做通房。”
服侍過人的,會有這落紅?
“你……你是第一次?”
通房丫頭羞澀地笑了。垂下眼簾,並不答話。
江書鴻問:“爲甚欺瞞大/奶奶?”
通房丫頭咬了咬脣:“奴婢……奴婢沒在別人家做過丫頭。”
不是丫頭。難不成之前是良家女子。
可今夜的一切,江書鴻回想起來,很是迷人,而她看起來也似服侍過人的。
通房丫頭用近乎讓人溺斃的聲音道:“奴婢是滄州林家的女兒,家中亦算殷實富裕,生母是林家的姨娘。頗得父親寵愛。半年多前,父親病逝,我姨娘懸樑自盡。家中主母、嫡兄掌權。要將我許給滄州一個年過六十的員外爲妾,我抵死不從,逃出林家,沒想竟遇了地皮,將我綁賣給了人牙子……”
幾經輾轉,她就到了皇城,又被賣入了右相府。
她本是小姐,哪裡做過各式雜活、苦活,幾月下來,她連腸子都悔青了,發誓再也不做下人。
沈氏一眼瞧中了她,她又不敢自己之前沒服侍過人,因爲她服侍過男人,才做了這通房丫頭。
所謂通房,半妾半奴,卻是比尋常丫頭要過得舒適。她又吃不了苦,只想着既然今生註定是給人爲妾的命,不如就做個真男人的妾。
江書鴻四十來歲,但因身在候門,容貌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風度翩翩,她雖一眼,便願意跟他。
沒想還是個完璧女子,江書鴻心下一頭,俯身在她的額上輕輕地親了一口,這是歡喜,更是意外。道:“你原叫什麼名字?”
“奴婢原叫美玉。”
“美玉……”沈書鴻沉吟着,審視着身側的少女,當真如一塊美玉,“大房的丫頭都是以紅字排頭,給你特例,往後就喚作美玉,若有人問起,就說是大爺賜的名。”
美玉笑容嫵媚,笑着謝恩。
沈書鴻下榻去了淨房,出恭歸來,又與美玉癡纏起來。
外面值夜的丫頭不屑低罵兩句,還以爲是什麼寵妾呢,還不與她們一樣都是丫頭命,不過是長得好看些罷了。
夜裡那一聲悶響,江家的男子們都知道有人將地道挖到右相府來。
次日,江舜誠不免又與兒孫們叮囑一番,不容登徒子們打上郡主、縣主們的主意。
衆人一一應下。
江書鯤看着紅光滿面的江書鴻:“大哥今兒精神奇好,莫不是得了什麼好東西?”
江書鴻想到林美玉,笑道:“不過是個討人歡喜的玩意兒罷了。”
在江書鴻父子的眼裡,除了正妻,通房、侍妾什麼的統統都是玩意兒。
江家男子們在大書房裡說話,素妍亦起了大早,準備出門去採買些顏料、紙筆回來。
出了二門,便上了一早備好的家轎。
白芷與白菲相伴在側,又攜了四名武藝高強的護衛。
在興旺裡的石板路、小巷間兜轉迂迴,出了興旺裡的主街曲道,看到了繁華的街市,兩側店鋪林立,酒旗招展,商販的吆喝聲、顧客的還價聲交織傳來。
得!得!得!
馬蹄落在石板上的清晰聲響。
宇文琰騎在駿馬背上,看着過來的家轎,笑容浮在臉上,待看清緊跟在家轎左右的丫頭時,笑得越發燦爛了,跟貪嘴貓瞧見鮮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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