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旭不敢露出真實身份,被賈貴等人追上,自己與路大貓一夥在一起,想抵賴怕是很難矇混過去,這些人既然被主人選中出來行事,那也肯定都非二五不知一十的主,所以,他想把三個人裝成江湖女騙子,看中的是張員外的家財,想用此來抵擋一陣,搏一搏,看能否逃過此劫。誰知人家不再和他套圈子玩,過來就要抓人。簡旭心裡對自己說:“趕緊想辦法。”越急越想不出來。
突然一隻大鳥撲啦啦的飛了過來,落在簡旭面前,才知不是鳥,是一個人,簡旭已經是身材高大,此人比簡旭還高出一個頭,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雪帽,臉上五官扭曲,眼睛一隻凹進,一隻凸出,嘴巴豁開,皮膚像是泥濘不堪的土地,坑坑窪窪,膚色呈褐色。簡旭心裡驚奇萬分,這世上竟有如此相貌的怪人。
那人也不搭理任何人,直奔簡旭,用手把簡旭像拎小雞似的,夾在腋窩下。
閻山的黨徒以爲又有人要救簡旭,一起揮劍而上,這怪人抓住簡旭的兩隻胳膊,然後轉圈掄去,只見那些人紛紛倒地,簡旭被當成了武器,嚇的眼珠子瞪的溜圓,幾乎要跳出來似的。
賈貴帶着人再上來,那怪物斗篷呼啦啦一甩,賈貴和他的手下嗖嗖的射出去,噗通通倒在地上。
兩夥人又一起涌來,那怪人就有些不耐煩了,劈手奪過一把劍,撲哧撲哧的,眨眼間,那閻山的黨徒和賈貴等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知道打不過這個怪人,也不敢再衝,互相攙扶,從地上爬起,逃命去了。
那怪人眼睛轉動,把簡旭重新夾好,就要走,這時,只聽一聲斷喝:“怪人休走,把公子放下。”
簡旭聽聲音分外熟悉,扭頭去看,是淳于鳳帶着衆人到了。他一眼看到了淳于鳳身邊的劉紫絮,高興的喊了聲,“紫絮!”
劉紫絮一馬當先,揮鞭而上,那怪人待劉紫絮的鞭子打到,抓住鞭梢,用力一帶,劉紫絮自己騰空而起,朝怪人這裡撲來,那怪人伸出大手抓住劉紫絮,單手舉起,就要拋出去,簡旭嚇的大喊一聲:“高人且慢!”
那怪人轉了一下眼珠,看了看簡旭,簡旭剛剛看到怪人是怎樣對付賈貴等人的,所以他知道此人的厲害,自己在他腋窩裡夾着,搖着腦袋,嚇的已經是語無倫次:“高人,放了她,我和你走,你是個絕世高人,打一個小姑娘,就是欺負弱小,求你放了她,我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你只要放了她,叫你祖宗都行。”
那怪人稍微遲疑一下,還是把劉紫絮拋了出去,簡旭驚的啊了一聲,以爲劉紫絮必死無疑,誰知劉紫絮竟然劃了一個優雅的弧線,然後站在地上,這並非劉紫絮的武功高,她能夠安然無恙,都是這怪人有意放她,淳于鳳、伊風、朱顯真和劉紫絮本人都懂,簡旭不懂,用手拍打着怪人罵道:“你以大欺小,算什麼高人,低人,惡人,壞人。”
那怪人也不搭理他,黑色的斗篷展開,像一隻大鵬,飛了出去,簡旭只聽耳邊颼颼風聲掠過,眼前景物快倒退,像坐在飛馳的列車上,後來,便迷糊過去。
當簡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晚上,睜開眼睛四下看看,一個破舊的小屋,牆角蛛網橫斜,傢俱都是缺胳膊掉腿的,他躺在一張木板牀上,牀周圍掛着黑乎乎的帳子。
他下了地,這是哪裡?推開門,呀,竟然沒有上鎖,屋外是一片莽原,月亮像是浸滿了水,盈盈的光輝照得如同白晝。
“老獨,約我來何事?”
簡旭聽見有人說話,尋聲音找去,屋子西面的空地上坐着兩個人,一個白衣白,月光下恍如神仙,一個穿着黑斗篷,冷輝中猶如夜叉,差不多是抓了自己的那個人。
這兩個人中間有塊石板,上面放着酒具,大冷天的在那裡對飲。
“笑翁,這是我新釀的酒,裡面浸過七步蛇、蜈蚣、蟾蜍、毒蜘蛛,很好喝。”黑斗篷說道。
那個笑翁哈哈大笑,揮揮手,“你的這些東西我吃不得,我有我的神香果酒。”說着從一個布袋裡往外掏東西。
簡旭看這兩個人言談舉止,穿着打扮甚是怪異,往後慢慢退步,想溜。
“你別指望逃跑,你在十里之外,我就能嗅到你的氣味。”黑斗篷說道。
“老獨,這小子是誰?你爲何抓他?”笑翁問。
簡旭心想,這白老頭也很厲害,自己分明是着女裝,他一眼就看出自己是男人。
老獨道:“多年之前欠下的一個人情,今日還了,來,不管他,我們喝酒。”
簡旭知道這黑斗篷老獨的厲害,此時不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先看看再說。好奇心起,索性走到一邊坐着,看他們在那裡聊天。
喝了一陣,笑翁站起身來,“我該走了,不然我的那些寶貝該想我了,咱們改日見。”
簡旭心裡道,又是一個好色的老鬼。
老獨道:“酒還未喝夠,幾百裡的路程而已,你一個時辰就到了,不用急。”
簡旭聽老獨此言,驚駭不已,幾百裡的路程,一個時辰,這是一個什麼概念,火箭嗎,這兩個人言語弔詭,這場景有些詭異。
笑翁走了,老獨順勢躺在青石板上,鼾聲已起。
簡旭懷着僥倖的心理,再試試,他睡得那麼香,看能不能逃,他躡手躡腳的往屋後走。
“進屋去牀上睡。”老獨說話了,簡旭嚇了一跳。死心了,回到屋裡,上牀睡覺,沒什麼可怕的,他若是想殺自己,比捏死一個螞蟻還省力氣,既來之則安之。
第二天,簡旭正睡的香甜,被人從被窩裡提起。
“走。”老獨說道。
簡旭第一次看見如此面貌的人,那刁球,醜,醜的噁心,這人醜,醜的恐怖。
“喂!你是誰?幹嘛抓我,我又不是唐僧,吃我的肉不能讓你長生不老。”
老獨道:“少廢話,走。”隨手丟給簡旭一個饅頭。
“去哪裡?你是誰?你爲何要抓我?”簡旭一連串的問道。
老獨像沒聽見,提起他丟在地上,“趕緊把飯吃了,一會上路。”
簡旭大驚:“上路,上什麼路,你想殺我,我一看你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老獨聽簡旭罵他,也不氣,面無表情,“這世上沒有好人。”
簡旭賠笑道:“你若是放了我,你就是好人。”
“這世上沒有壞人。”老獨道。
簡旭聽他說話莫名其妙的,看看饅頭,也不知是幾天前的,“啪”,順手撇了。
老獨道:“這是你今天的伙食,再想吃,明天吧。”
簡旭看看他那張不知怎麼長成的臉,眼珠很少轉動,表情永遠停留在一種,那就是面無表情,在想想他那驚人的功夫,此等高人、怪人,說話基本都是板上釘釘,回頭去看看那個被拋出去的饅頭,急忙跑過去撿了回來。
老獨道:“明天給你吃菜。”
這算是獎勵嗎,簡旭撇撇嘴,把饅頭的表皮撕掉,心裡罵,鬼胎,即使是刁球也給我吃的好。
老獨道:“你心裡罵我也沒用,快吃,吃完就走。”
簡旭一驚,這人,我心裡想什麼都知道,不是鬼便是妖。嚼着乾巴巴的饅頭,心裡一陣噁心,又不敢不吃,討好似地笑,“高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你爲何抓我?我們又去哪裡?”
老獨道:“我是誰,你已經知道了,我叫老獨,我爲何抓你,你也知道了,是還一個人情,去哪裡,到了你便知道。”
簡旭心裡罵道:“放屁!跟沒說一樣。”
老獨道:“你又罵我。”
簡旭伸伸舌頭,這人,能穿越到你心裡!
吃完饅頭,老獨把簡旭提起,扛在肩上,簡旭嚇的大叫:“咱能不能僱輛車,你這樣飛我暈。”
憑他亂喊亂叫,老獨已是飛奔出去好遠……
大約有半個多時辰,簡旭也不知他們奔了多少裡地,老獨把他放下來,他已經站在一個繁華熱鬧的街上。簡旭四下看看,飯店、茶樓、酒莊、絨線鋪、糕點屋等等,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他心裡感嘆,哦,是人間。
老獨扯着他走,來到一個飯店,簡旭樂了,說了給我菜吃,原來是請我下館子,擡頭看看,橫匾上寫着“大德樓”,裡面飄出飯菜的香氣。
來到裡面,夥計過來招呼,老獨道:“雅間。”
夥計引着他們上了樓,撿了最頭裡的那一個,小門的上方牆上寫着“一品軒”,再看看其他的那些雅間,原來都有名稱,什麼“五味齋”,“九香亭”等等不一而足。
老獨帶着簡旭進了一品軒,也不叫菜,坐在那裡等人,簡旭道:“我們先吃吧,餓了,等誰啊?”
老獨也不言語,像個木頭似地,簡旭對他,完全沒有法則可依,唯有忍耐。
等了半天,對方還沒有來,此時小二走了進來,“客官,給您添些熱茶。”
老獨也不言語,端起茶杯便飲,突然,他眼睛凸出,面上抽搐,伸出右手食指,在身上哈哈的點了幾下。
簡旭看懵了,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老獨拉着簡旭便走,來到樓梯口,憑空掉下一個布袋,老獨用手一推簡旭,他想閃身躲了,心口又一陣痛,動彈不得,布袋剛好砸在他身上,“噗”的灑下白花花的麪粉狀的東西,老獨身上臉上都是,他嗷嗷直叫,睜不開眼睛,從其他的包間裡騰騰的竄出十幾個人,直奔老獨而來。
老獨緊閉雙目,喊道:“莫可行,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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