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在一邊起鬨,“對對,江小摳,你變個江小扣出來,我是說,你這個漂亮的江小摳,變個醜八怪江小扣出來。”
江小扣朝麻六翻着白眼根,“偏不。”
麻六撇着他的乾巴嘴脣道:“我叫你江小摳就對了,就會這麼點玩意,表演一個有什麼了不得,摳門。”
江小扣伸手來打,麻六知道她功夫比紅姑還厲害,又恨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打女人打多了,這輩子纔不停的被女人打,可是紅姑打他能承受得了,不打覺得紅姑是不搭理他,而江小扣打他覺得就是欺負,自己沒辦法去欺負別人,唯有使用他最拿手的招數,“老大,她違抗君命。”
赤魚此時東倒西歪,聽麻六此言,也稀裡糊塗的指着江小扣道:“你違抗君命。”
江小扣瞪着眼睛,“你敢用手指我。”她的臉上,霎時陰冷無比。
西方有句諺語,上帝存在於細節當中,簡旭,最善於捕捉人的細微表情變化,很多時候,他了解一個人,看一件事,都是在細節當中找線索,所謂見微知著,窺一斑而見全豹,觀滴水可知滄海,看江小扣瞬間的表情,簡旭發現,江小扣有種對赤魚的鄙視,或是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這讓簡旭更加懷疑,這個江小扣究竟是不是江小郎的妹妹。
“扣兒,哥只是說笑,那個醜女江小扣,也是麻六等人在鬼狐子那個鬼宅裡看到的,當不得真。”簡旭打圓場。
江小扣憂鬱的看了看簡旭,然後使勁點點頭,“哥哥,即使你要了扣兒的命,扣兒都毫不猶豫的給你,那個醜女江小扣,我見過,好,你們看好了。”說着,又在胸前畫了幾下,小嘴巴“噗”的吹了一下,用袖子遮擋了一下自己的臉,瞬間放下衣袖,類似現代的川劇變臉,衆人便“啊”的驚呼,那個如出水嫩荷一樣的江小扣,變成了醜陋無比的魔母江小扣,她慢慢走到簡旭面前,衆人嘩啦,抖出兵器,一起把江小扣圍住。
簡旭喊了聲,“都讓開,我在看扣兒變戲法呢。”
大家後退,江小扣慢慢跪在簡旭面前,仰着那張奇醜無比的臉,幽幽說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北地葉飛離,南國花正好。只願天捉弄,相望兩渺渺。”
聲音嘶啞,瞬間蒼老,悽楚無比,她說完,又在自己胸前畫了幾下,輕輕吹口氣,簡旭還以爲她能變回那個漂亮的江小扣,誰知,大家眼睜睜的看着,一股青煙般,江小扣倏忽不見,簡旭騰的站起,喊了聲:“扣兒,咱不玩了,哥哥不看了,你出來。”
可是,喊了半天,哪裡有江小扣的身影。
麻六貓着腰,伸着脖子,四下裡找,又仰頭去看,“大變活人,卻變沒了,還想跟她學兩招呢,藏哪了,屋頂?房樑?不會是又一次稀裡糊塗的跑掉?”
而此時的簡旭,不禁嘆口氣,也許,我不應該這樣逼她現身。
而此時的賽諸葛,才懂得原來簡旭一直都知道這個江小扣是江小郎的妹妹,想當初剛認識她時,自己有意無意的提醒簡旭,這個小姑娘有問題,還以爲主子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簡旭這樣的裝聾作啞,似乎有某些目的。
麻六見簡旭有些失落,勸慰道:“老大,也許她一會兒就回來了,她不是每次都這樣,說沒就沒,說回來就回來,但是她怎麼說變沒就變沒了,一股青煙,不會是鬼吧?不過,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很捨不得她,哦,原來你喜歡她。”他還故意把最後一句說的大聲。
簡旭氣的就敲他的腦袋,“我喜歡你。”
麻六打個冷戰,一撇嘴“你不討厭我就行,不用喜歡。”
簡旭叫薛三好幾個把赤魚扶到房裡睡了,又讓大家都散去,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沉默不語,似有心事。
麻六沒走,他是關心簡旭,簡旭煩躁,這煩躁是,爲何對自己好的女子,比如劉紫絮,比如江小扣,都是懷有某種目的而接近自己,這樣的感情很難處理,很尷尬,此時他忽然發現,這個瘋丫頭,自己突然的有些不捨。
轉頭看見麻六,趕他回去睡覺,麻六走到門口,回過頭,拿腔作調的說道:“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簡旭氣的吼道:“滾回去睡覺”
…………………………………
江小郎正等赤燕能傳來好消息,卻見赤燕垂頭喪氣的回來。
“爺,奇怪了,太奇怪了,真是見鬼了。”
他不說其他,單喊奇怪,滿臉的疑問,江小郎不禁問道:“何事奇怪,赤魚呢?”
赤燕纔想還沒有向頭領回報營救赤魚的具體情況,“赤燕有負江爺所託,赤魚,我沒救回來。”說着,跪倒在江小郎面前。
江小郎伸手將他扶起,這似乎是他意料之內又有些意料之外,意料之內,他知道簡旭這個人,有些深不可測,意料之外,是覺得他不過是個坐龍椅看周折的皇上,如何能一次次得勝,莫非,他有神人相助不成?連忙去問赤燕事情的整個過程。
赤燕還是一臉的奇怪,道:“我明明將赤魚勾了起來,別說一眨眼,眼睛根本沒眨,卻發現他不見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江小郎被他這掐頭去尾的一句弄的糊塗,看赤燕像中邪似的,仍舊說奇怪,赤燕在行動之前,也曾把自己的計劃對江小郎回報,也是江小郎同意之下,才用了這樣的手段,所以,他說的鉤子,江小郎懂,但什麼眨眼不見,他不明白,赤燕此時才把過程詳細的說了一遍,原本以爲把赤魚勾到屋頂,誰知一看,沒人。
江小郎不禁疑惑,問:“你那鉤子,勾起赤魚那樣的大塊頭,會不會很難。”
赤燕道:“不會不會,這是我的獨門功夫,我那鉤子,是特殊製造,需瞬間發力,別說一個赤魚,就是兩個赤魚也不在話下。”
“可有與那簡旭交手?”江小郎又問。
赤燕搖頭,“他的手下追了出來,沒有見他。”
這時赤蛇、赤狐也過來,聽說赤燕回來,都以爲他能把赤魚帶回,誰知聽了這樣的消息,赤蛇就很不服氣,“難道他有三頭六臂不成,還是太上老君下凡,我去會會。”
赤燕道:“只怕不是太上老君,是魔鬼。”
赤蛇不屑的哼了一聲,就要走。
“慢着”江小郎喊道。
“江爺,你不讓我去嗎?”赤蛇問。
江小郎搖頭,“我的意思是,那簡旭恐在耍什麼手段,這樣,你把他引出來,最好是在一個空曠的地方,看他還能埋伏什麼機關,又會使什麼手段。”
赤蛇點頭,轉身去準備。
江小郎又重複詢問赤燕營救赤魚的過程,然後仔細琢磨,赤燕明明把赤魚勾出了屋頂,到了眼前卻什麼都沒有,江小郎也糊塗了,難道他會巫術?這可要請教一下妹妹了,回頭去喊身邊的侍女,“小姐回來沒有?”
侍女搖頭,一直都沒回來。
江小郎嘆氣,這小扣是怎麼了,最近見她一面真難,前些日子我到處找她,她只託人報了個平安回來,人卻不知哪裡去了,會不會依舊在簡旭那兒,發現她最近有些不對勁,也不回來,也不提抓簡旭的事,就後悔當初讓她去接近簡旭,小小的人,別被簡旭的如簧巧舌迷惑了。想當初,把妹妹放到身邊,因她貌美,怕自己手下的這幫男人對她心懷不軌,又怕她年紀小樣貌好,不能擔起二當家的擔子,怕那些男人不服氣她,再對她不懼怕,才讓她常年的易容成一個醜八怪,想想也是對不住她,一個那樣貌美的人兒,卻要擔個醜女的名聲。
嘆口氣,又開始琢磨簡旭。
不禁他琢磨,連麻六、伊風等人,甚至是聰明無比的賽諸葛也琢磨,簡旭一直未講,究竟爲何赤魚明明被勾走,卻又在屋裡坐着。
經不住大家追根問底,簡旭講了緣由,這也是那“召靈”一種變化之術,也就是召靈這種術法的枝節,不禁能召死人,亦能把活人的魂魄遊離於體外,赤燕雖然輕功了得,只是說他行走靈便,並不能不發一點聲響,簡旭自吞了笑翁的真元,聽力大好,所以對赤燕的到來,隱隱感覺得到屋頂有人,也知道這定是來救赤魚的,當時大家都在看江小扣變化出的那個佳人舞蹈,沒有注意赤魚,實際上簡旭已經把赤魚的魂魄游出體外,那時赤魚喝多,坐立不穩,便伏在桌子上,而挺立坐着的,卻是他的魂魄,因此赤燕勾走的,亦是赤魚的魂魄,啪啦撞出屋頂,亦是人的幻覺。等赤燕收鉤子的時候,簡旭早已念動咒語,把赤魚的魂魄又遣回他的體內。
簡旭講完,衆人似信非信,這麼神?
賽諸葛才發覺,現在的皇上,真真是今非昔比。原來的皇上,武功蓋世,機謀無比,但和現在比,現在的皇上,在山,是登臨絕頂,在水,已經是深不可測。淳于鳳更是想,皇上爲太子時流落民間與自己相遇,那時他癔症未好,人不禁膽小,說話亦是顛倒不清,武功沒有,機智就是一點點小聰明,而現在,已是少有人能及。
賽諸葛就好奇,既然是赤魚的魂魄,爲何他渾然不覺的樣子,事後也不提此事,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簡旭道:“赤魚已經是酩酊大醉,一個人,是清醒也好,迷糊也罷,都是神智,神智即是一個人的魂魄,他當時的魂魄也是不清醒的。”
麻六道:“老大,你試試我,把我的魂魄弄出來我看看是什麼樣的。”
簡旭不理他,麻六便不住的央求,簡旭朝他身後努努嘴,“看那是誰。”
麻六回頭一看,媽呀一聲驚叫:“鬼啊”又一個麻六,在他身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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