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慶泰聞言哈哈一笑道:“我的錢不是自己賺的,還是你送給我的啊!”
秦錦怒道“你還好意思這麼說,你難道忘記你搶了我的那件洪武青花鵲鵡圖五葫蘆瓶了嗎!”
喬慶泰看向秦錦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秦老頭,我看你還真成書呆子了,我就問你,當初我買那件東西的時候,你在嗎?”
秦錦火冒三丈的說道:“我是不在,但我那是取錢去了,而且我已經付了訂金,你居然還搶我的東西,你不懂規矩,還說我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喬慶泰一字一頓的說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當時那個攤主並沒有告訴我東西你已經預訂了。”
秦錦冷笑道:“我不相信他會在已經收了訂金的情況下,還會把東西賣給你。”
喬慶泰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開的價是多少,我開的價是多少?”
“大家看看這人的嘴臉!”
聽到這,秦錦擡起手點了點喬慶泰,一臉深惡痛絕的說道:“你自己都承認了,居然還有臉說沒搶我的?”
喬慶泰悶哼了一聲:“跟你這種人打交道真的很沒意思,你耳朵聾了還是什麼,我都說過多少次了,當時我開價的時候,那個攤主並沒跟我說你付了訂金,他反悔是他的品德問題,關我什麼事情!”
秦錦冷笑道:“反正都是你說的,那老闆還說是你硬要買他的,還威脅他。”
“除了小朋友之外。也就你這智商會相信這種話了,懶得跟你扯。愛信不信!”喬慶泰揮了揮手,不想再跟他廢話了。
秦錦冷哼一聲。隨後就板着個臉,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看到二老有些劍拔弩張的模樣,其他人苦笑着對視了一眼,接着,其中一位辦案人員就把那件瓷器拿了出來放到了茶几上。
楚琛看到這件實物的時候,不禁微微一愣,因爲這把“茶壺”的器形實在有些怪異。
只見,此壺通體施以天青釉,釉水滋潤。釉面色澤較爲溫潤,胎釉結合緊密,胎釉方面符合宋代汝窯的特點。
只是讓人看了奇怪的是,壺身呈三角形,整體被六瓣瓜棱分割,並有兩隻向外凸出的壺肚。壺口微敞,配一隻同樣呈正三角形的壺蓋,古怪處在它的壺嘴,不成比例的長,並且製成符合人手把捏的一種起伏狀。冷眼一看,還以爲壺嘴是一隻把手呢。
而壺嘴實際也的確可以起到把手的作用,倒茶時就手持壺嘴從壺口向外倒,就像現代人做出一些反傳統服飾和行爲一樣。通過這隻茶具,我們似乎窺視到一千年前的宋代,人們不甘平庸。敢於出奇,製造不同生活情趣的精神風貌。
其實。這樣的“茶壺”楚琛以前也在畫冊上見過,現在藏於米國的國華博物館。關鍵的是,對比之下,兩件東西器型一模一樣,這不得不說是一個疑點。
當然,也不說汝窯傳世品沒有一樣的器型,只是像這麼特殊的器型,相同的可謂是寥寥無幾。
過了十多分鐘,見楚琛把東西放回原位,喬慶泰就問道:“楚館長,不知道你是什麼意見?”
現在這種場合比較正式,喬慶泰爲顯對楚琛的尊重,稱呼當然也得正式一些。
楚琛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說道:“關於器型,我覺得,應該是由盉改變而來,腹爲棱辨式承襲五代時瓜棱壺特徵,不知道大家覺得怎麼樣?”
現場沉默了片刻,隨後大家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楚琛接着說道:“那咱們接着往下說,首先,不得不佩服制作者手藝的高超,經驗豐富……”
“這一點我不太認同。”
秦錦打斷了楚琛的話,說道:“我覺得製作者手藝高超是不錯,但經驗豐富有些談不上,不說別的,咱們都知道汝窯瓷器胎體較薄、較輕,但這件器物的胎質,實在談不上有多麼輕薄吧?”
“這一點我到覺得是正確的,爲什麼我這麼認爲,我先從汝窯的胎質說起。”
楚琛微笑着解釋道:“一般認爲,北宋汝窯器爲保持雨過天晴的釉色,只好放棄瓷胎的瓷化程度,在1150-1200度的溫度下,胎出現生燒現象。所以胎質疏鬆,扣之木聲。這種論點總體是對的,但是實際上我們忽略了一個事實。”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在汝窯遺址發掘中,發現了過濾池和澄泥池各一個。這兩個池子都是爲燒貢瓷而設的。北宋時期尚不知瓷都的高嶺土,只能用汝窯當地的某種瓷土,碾碎過濾後泡水,攪拌後將上層的渾水倒入澄泥池,經過時日沉澱出很細的瓷土。”
“這些瓷土中的雜質已經在上述過程中被去除。以這種澄泥做胎,燒結後的顏色爲‘帶點灰頭的白色’,可以保證汝窯器天青或天藍釉面的純淨,但是這種澄泥胎卻有了疏鬆的缺點,表現爲吸水性很強,斷面呈粉質,無結晶表象。”
“而另外這會導致汝窯有個缺點,成品的強度有問題。這樣,在製作小器的時候,成品可以儘可能的薄,但在製作大一點的物件時,爲了強度它只能選擇厚胎。其實,正是因爲這一點,纔會有‘汝器土脈質制較官窯尤滋潤,薄者爲貴。’這一說。”
聽了楚琛的解釋,客廳裡一陣沉默,最終大家都同意了楚琛這個說法。
這時,秦錦又說道:“胎體的問題咱們先不說,我就說爲什麼它的胎土雜質比較多,根本不像一些傳世品那麼精緻?”
楚琛笑道:“貢瓷當然不可能做的這麼馬虎,但還有民用汝窯啊。像我剛纔說的沉澱的步驟,民用汝窯器大多都省略了。因此胎土雜質多,胎色灰度高一些。好在民用器釉色不嚴格。從月白到豆青,都可以賣出去。”
“你的意思說。這件汝窯是民用的?”
秦錦聽了楚琛的話哈哈笑了起來,好像發現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樣。
見此情形,喬慶泰皺着眉頭,說道:“有事說事,你都沒聽楚館長的解釋,怎麼就認爲他說的不對?”
秦錦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擺了擺手道:“行行行,那我問你……”
接下來,秦錦把自己覺得有問題的地方。一一說了出來,而楚琛也一一做了解答,說到最後,秦錦的臉上都沒了笑容,因爲他認爲不對的地方,都被楚琛給反駁完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件汝窯還是一件真品嘍?”秦錦問道。
楚琛點頭道:“我認爲確實是件民窯的真品,也是一件少見的民汝精品。”
秦錦冷笑一聲:“呵呵,那我就要問了。你以前在民汝中看到過這樣的精品嗎?再說了,如果是這樣,它爲什麼和國華博物館的器型相同?”
“我以前是沒見過,但也不能說沒有。”
楚琛解釋道:“至於箇中原因也不難解釋。由現在對汝窯的發掘結果來判斷,我認爲民汝與貢汝可能只是並行的兩條線,並不是先後或因果關係。優質的由官府進貢宮廷。揀出來的可出售。這一點南宋人周輝的《清波雜誌》就可以證明。”
南宋人周輝的《清波雜誌》大家都讀過,裡面確實有這方面的記載:“汝窯宮中禁燒。內有瑪瑙末爲釉,唯供御揀退。方許出賣,近尤難得。”
楚琛接着說道:“既然如此,您老說的這兩個問題應該也就很好解釋了吧。”
聽到這裡,秦錦一時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來,但還是擺出了不認同楚琛給出的結論的神情。
這時,一位辦案人員問道:“楚館長,您可以肯定它是一件真品嗎?”
楚琛笑着說道:“嚴謹的來說,肯定這個詞我還是不敢用的,但以我的經驗並沒有發現一處有問題的地方。”
當然,話是這麼說,就憑他的異能,還是能夠肯定這件東西是真品的。只是古玩鑑定,有些時候說話不能太滿,不然就算你說的結果是對的,也會有些不成熟的感覺,特別是楚琛還這麼年輕的情況下,更要注意。
辦案人員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但他爲什麼會賣真品呢?”
楚琛說道:“就算那人是蔡建軒的同夥,但他又爲什麼就一定會出售贗品?再說了,這種情況下,爲了不暴露己方目標,他反而不會拿出贗品吧?其實,您有沒有想過,對方這麼做,會不會是故佈疑陣,吸引了你們的注意力之後,好方便逃跑。”
“這種可能性到是存在,不過他以爲這麼做就能逃之夭夭就大錯特錯了。”說到這,辦案人員笑了笑,臉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
楚琛呵呵一笑,辦案方面他可不是專家,在這方面他並沒有多說,不過,他也提了一個意見,說道:“其實,你們或許可以換個方向調查他。”
“什麼方向?”辦案人員連忙問道。
楚琛說道:“這件東西的出土特徵其實還是比較明顯的,比如這、這、還有這,你們完全可以從這方面下手嘛。”
“對啊!”辦案人員恍然大悟:“就算證實了這是一件贗品,他最多也就賠錢了事,但買賣出土文物……哈哈,楚館長,真是太感謝您了!”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楚琛笑着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
有了目標,這些辦案人員馬上起身告辭,至於秦錦本來就和喬慶泰有了矛盾,再加上他又覺得在楚琛面前丟了臉,也直接跟着辦案人員一起離開了。由於是一起過來的,另外兩位專家也一起告了辭。
送走了這些人,喬慶秦就笑着說道:“小楚,你看到秦老頭的爲人了吧,小肚雞腸的,一點風度都沒有,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會成爲專家的。”
接着,喬慶泰又倒起了苦水:“你不知道啊,當初我買了那件玉壺春瓶後,他就跟狂犬病發作一樣,那模樣好像我不把東西還給就是千古罪人一樣。關鍵是,他還要我按照我買的原價賣給他,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哪有這個道理的?”
“最可氣的是,從那之後,每次我去市場上買東西,他看到之後十次有八次會來搗亂,一點職業道德也不顧。哼!把自己不帶錢還有奸商的責任全都怪到我頭上,還做這麼噁心的事,想讓我屈服,沒門!”
楚琛聞言呵呵一笑,從剛纔的接觸來看,秦錦這人的氣量確實不大,當然也有可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緣故,因爲他以前並沒有和秦錦有過多少接觸,他也不方面在這方面發表什麼看法。
“喬老,我有些好奇你們說的那件玉壺春瓶,不知道能不能讓我欣賞一下?”楚琛笑着問延。
“這當然沒問題……”
喬慶泰擺了擺手,隨後就把楚琛帶到了他的藏寶室,並且拿出了那隻玉壺春瓶。
見到了實物,楚琛有些明白秦錦爲什麼那麼生氣了,因爲這件玉壺春瓶完全是國寶級別的文物,現在的價值最起碼也得上千萬。換誰被奪了這樣的寶貝,心裡者不會舒服,如果氣量再小一點,那麼秦錦現在的表現也就很好解釋了。
不過,楚琛覺得秦錦這人實在有些傻,既然他發現了這件寶貝,那又爲什麼輕易離開呢?而且他後來對喬慶泰的所作所爲也有些過了,破壞了規矩,喬慶泰雖然吃虧,但最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ωωω⊕ TTKΛN⊕ ℃o
道理很簡單,你既然都不守規矩了,還指望別人守規矩嗎?
“他難道沒有手機嗎?”楚琛想到了一個問題。
喬慶泰哈哈一笑:“他個老古董,哪會用手機這麼高科技的東西?不過,自從吃了這次虧,我聽朋友說,他現在也去買了一隻手機,還惡補了一個月才學會怎麼用,真是笑死我了。算了,不提這老傢伙了,小楚,麻煩你幫忙點評一下我的這些藏品唄。”
“喬老,這麼說實在太客氣了,這麼好的機會,我還求之不得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