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功勳說不要就不要了,段飛在落日餘暉下,漸行漸遠。
他的步子很大,影子被拉到很長,他的背影瘦削孤獨,矗立天地間形成巨大震撼。
許多人含着淚水,面色蒼白,在心中同時呼喊一個名字:“段飛!一個救世主般的青年男人。”
白嬌嬌風中追趕,段飛只是不理,現在他想靜靜。
只要一個人。
一種深刻孤獨,涌上心頭,億萬羣豪,無盡功勳他都不在乎。
名利之事,不過轉眼間,不會永恆,他本就是一個巨大傳奇,曠世傳奇。
他的人格獨立,不爲任何人改變,這是真正劍客,至剛至強劍聖。
此時他的心中對劍,對人,都有了全新定義:仁者無敵,天地孤絕。
冷風呼嘯,像是忽然有了靈性一般,變得柔和,輕輕吹在段飛臉上,他的髮髻,他的清澈眼眸。
段飛星眸迷離,他走到一條清冽小溪邊,深深呼吸周遭冷溼空氣,“無盡的殺戮生涯,是該結束時候,大漠黃沙,風吹漫天,這條小溪洗去一身疲憊,我的劍意,我的鋒芒,都將斂去。”
絕代卓越的劍聖,在領悟天地無限大道,爭鬥是必要,但不是必須,武者的精神超越了凡俗,幾近永恆不滅。
此時段飛心境,得到昇華,同時他的劍魂開始旋轉不息,呼啦啦。
一息之間,震盪億萬次,他的境界開始突破,精神力量都在長大,地級!
強大的宇宙光環虛影,同時出現,此時的段飛不是神,勝似神。
白嬌嬌站在遠處,她眨着眼睛,靜靜觀看,“真是一個特立獨行的男子,我還希望他戰鬥,繼續戰鬥下去。”
少女心中永恆喜歡霸道,戰鬥的男人,有一種熱血的感覺。
但她絕不戰鬥,只要段飛戰鬥。
中階聖王,這完全是得來不費功夫,心境的突破,打破了一切桎梏。
日落星升,段飛閉起眼來,躺在草坪,他靜靜呼吸,前塵往事,飄散空中。
一箇舊的時代過去,新的時代將要來臨,那是段飛的時代,大時代。
星空斑斕,微風吹起少女裙襬,空中搖曳。
白嬌嬌的美,勝過世間所有一切,但她的心也同時毒過一切,她永遠是如此神奇女人。
她不會改變。
她天生就是個害人精,縱算段飛再強再獨特,她也想要看到這個年輕男人,親自爲他流血。
只有殷紅鮮血,纔是她內心渴望,一種野性的呼喚。
噗通!
溪水裡一個人頭浮現,那是一頂很美的人頭,是個男性人頭,長髮,筆直的鼻樑,雙眸閃爍奇異光彩,流連忘返。
“那是……”
白嬌嬌有些詫異,她發現那不像是個死人,是個活物。
同時那人頭笑了:“姑娘我還沒死,可否拉我上來?”
是一句問話,但那男子眼神勾魂,人太美簡直不容拒絕,可是白嬌嬌不是別人,她還是搖搖頭,一臉堅定拒絕:“我是有男人的女人,你不要勾引,想要勾引也不是不可以,殺了他。”
她真毒,她的殷紅修長指甲,指着段飛,散發一種無與倫比蠱惑美。
段飛仍舊沒有睜眼,他臉上帶着一種嬰兒般恬靜笑容,一切看上去都如此平靜。
但是溪中人頭,不會讓這平靜繼續:“這位美人讓我殺了你,我不能拒絕,所以你會死。”
語氣淡淡,但透射強勁力量,段飛的眼,忽然就睜開,他只淡淡看了那人頭一眼,忽然笑了,“想要殺我,你卻選錯時間,你的修爲自然高絕,但還沒達到能殺我的程度。”
那人頭聽了,將頭一晃,忽地就飛射上來,他站在岸邊,結實健壯胸膛,在星光下閃爍逼人光彩,那真異彩紛呈,令人驚歎是上天傑作,是一個真正的性感美男子。
“我叫燕小寧,燕子的燕,小人的小,寧靜的寧。”
人頭說話,他的牙齒很白,語調清脆,宛如珠玉滴落玉盤。
燕小寧,還真是一個不俗的名字,也是不俗的人。
此時段飛不禁微微側目,對那人刮目相看:“你也是個劍手?”
燕小寧臉上露出奇異笑容,他有兩顆好看尖尖虎牙,一笑之間,散發奇異美,“正是,我也是劍手,與你一樣。”
他的修爲,比段飛只高不低,大約是中階聖王,是那種極出彩的。
白嬌嬌呼吸已急促,她搓着雙手,希望這兩個奇異劍手,爲她一戰。
但是很快她便失望,因爲這兩人站在那裡,好似朋友,沒有要戰的意思。
“我好像見過你,聽過你,昔年有位異人,劍術極高,他曾經向我提過一個叫段飛的,說是他的朋友,叫我如果見到段飛,一定要好好切磋切磋。”
燕小寧臉上露出驕傲的笑,他看着段飛,就像看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
劍手之間都是有感應的,特別是段飛與燕小寧,都是個中好手,出類拔萃。
“你的劍很強,無論是劍魂劍意,都是頂峰一類。”
段飛竟是在稱道燕小寧,這令他大感意外,於是燕小寧忽然就坐了下來,“你不想知道那個朋友是誰?”
段飛搖搖頭,他笑了笑,“我已經知道,是否姓李?”
那是一個絕世的男人,絕世李修緣,在歲月的長河中,這個男子曾經帶起段飛無限驚豔。
“正是他,李修緣李大哥,他曾經勝過我,但是如今他已遠去,我以爲你的劍術,並不有我高。”
燕小寧果真是認識李修緣的。
但段飛沒有追尋那人去向,現在已不重要,有些人總歸要遇見,不是此時就是那時。
看到燕小寧極有挑戰段飛姿態,白嬌嬌忽然走了過來,她細細望向燕小寧,眼中神采奕奕,顧盼生輝,“我希望你能戰勝他,勝過他你就是最強,我知道你也是獵人,需要功勳,他身上有你需要的一切,無論是功勳還是榮耀。”
白嬌嬌真的懂得男人,她更懂燕小寧的心。
燕小寧笑了笑:“我知道,我會戰勝他,他已經過時了,他的心軟,他的戰意已不再。”
燕小寧自信淡然,他看段飛,就像看一面鏡子,都是清清楚楚,那裡是一代劍聖,一個優秀劍手的軟弱,他一擊就能碎。
段飛不動,但天地都在轉動,聖域強大自轉,不是任何人能感受,但燕小寧不一樣,他是強者,他是劍聖,他忽然間感受到一種奇特的節律,聖域自轉好像快了些。
那股頻率,好像與對面段飛,有着不可切割關係。
於是他驚歎,眼神中有些悽惶,“你能控制整個聖域的轉動頻率,那是你的劍魂,劍意?”
他要問,能夠達到如此境界之人,在劍道上成就絕不會低。
段飛不言,只是聳聳肩膀,然後抱着腦袋,睡躺在青翠欲滴草坪,“不是境界,我能傾聽整個聖域的聲音,只要用心,你也能聆聽。”
劍術到了這個境界,許多事情,發生變化,不能以常理測度。
此時段飛開始修起心來,他的心中都是劍道最精華,超出以往一切,劍道的體悟達到古往今來孤絕的地步,前不見古人,後來者只怕也只能無限遙遙仰望。
一代劍聖,甚至劍神的境界,這是最強領悟。
“你比我強,你對劍的認識令我折服,我甘拜下風,但真正用起劍來,你未必有我快,我的劍是殺人劍,是無情劍,是收割劍。”
燕小寧覺得自己不差,他有挑戰甚至打敗段飛的資格。
但是段飛忽然就翻了個身,他拔下一根翠草,叼在口中,眼眉彎彎淡淡愜意笑:“你簡直就是我的以前,是那年少曾經,你的劍固然能殺我,但也能殺死自己,如果在今天之前你或真的能殺我,但現在不能,我已超脫,不在有無之間,只在冥冥之中。”
段飛徹底通透起來,他的話令人不解,縱算強如燕小寧都不能理解,“你的話太深奧,我簡直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境界不同,自然迷糊,但是段飛沒有嘲笑,只是淡然以對:“離卻四相,方可見道,超然之道,已近劍之真意,真正的劍不是殺人劍,而是一種精神昇華,現在我根本不用拔劍,都能敗你,更何況殺你?”
太高深了,段飛的道,居然是超出四相之外,那不是有,也不是無,也不是有無,更非非有無。
不在一切現象之內,接近最高的劍,那是劍神境界,甚至有所超出。
“你的道固然好,但劍卻未必好,你的法,我也不懂,這樣你與我比一場,好令我心服口服,你看如何?”
燕小寧不介意比較,他也不介意隨手殺掉段飛,段飛名頭極大,如果殺死,他的名號將會更加響亮。
這裡天才無數,他燕小寧發誓不落於任何人,他要站在頂峰,成就最強者。
段飛根本不看他,只是將口裡草根,細細綿綿,嚼得粉碎,咔嚓!
“怎麼比?我的劍,不是拿來比的,我拔劍就要殺人,也許你也不能倖免。”
段飛依舊是經典劍客,出劍見血,一直未有背逆,此時他的眼眸射出劍氣,天地冷風吹過,一片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