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面遇到的村子不一樣,小莉的老家有點窮,進村的道路,都不是硬底化的,是一條土路,稍微有點難走。
一輛小車進村,似乎都能引起全村人的關注,吸引到不少目光。
車子後面,跟着幾個小孩子,一路跑着追逐汽車,對他們來說,這好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找個地方停車後,胡楊從車上拿出一些在市裡買的零食,分給那些滿手是土的小孩子,讓一羣小傢伙們歡天喜地地跑回家。
小莉的父親小跑過來,實際上,他得知今天女兒回家,已經在家門口等了差不多一個鐘頭。
最能體諒女兒艱辛的,永遠都是爸爸。
“爸!這兩位是我公司的同事,他們正好來玩,所以就坐他們車回來。”小莉連忙將胡哥和華仔介紹給自己父親認識,還表示,自己這段時間,深得他們照顧。
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皮膚很粗糙,好像能看到毛孔細胞一樣。
事實上,小莉不止一次在電話裡面談到胡哥和華仔,這兩個對她非常好的男人。所以,小莉的父親馬上熱情招呼胡楊兩人。
胡楊將車上帶來的一些禮物搬下來,打招呼笑道:“叔叔,你好!叫我小胡就行,他是華仔,也這麼叫就可以了。其實,我們也沒幫她什麼,小莉挺堅強的。”
小莉的父親吳大山,看到胡楊一個年輕老闆的樣子,稱呼上有點放不開。
原本善於交談的華仔,看到小莉的父親,反而有點畏手畏腳,只是埋頭做事:“我來搬東西,我來搬。”
農村人很樸實,說的都是一些樸素的話,沒太多花俏,一些很原始的感激等等,反而讓大家更有好感。
吳大山幫忙拿東西,帶着大家回家。
他們一行人,收到了不少關注。畢竟吳大山的女兒小莉,被負心漢拋棄這種事,村裡人都知道,還傳出過什麼風言風語。
爲此,吳大山還差點和村民起衝突,打起架。
現在看來,小莉找到了好男人,對方是開小車的,好像很有錢,可不會是當小三之類的吧?在大城市,這種事情還少嗎?
不過,這種話,大家也只是在心裡猜測一下,不敢說出來。畢竟,像之前,吳大山差點要打人了。
小莉家裡,母親比父親小很多,只有三十五歲左右,所以生下小莉的時候,她才十多歲。這在農村,是不出奇的事情,早婚很正常。
另外,還有一個爺爺,跟她同輩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還在讀書,妹妹則是不讀書,回家幹活了。
小薇是個懂事的女孩子,知道家裡狀況不是太好,所以主動不讀書,讓弟弟去讀。
原本,她也想學姐姐,到外面打工的,但家裡還有點牴觸。估計是怕她也學姐姐那樣,出去後被人騙,然後自己帶個孩子回來。
於是,暫時只能留在家中,幫家裡做點農活之類。
尤其是現在,姐姐的孩子留在家裡,需要有人照顧,帶小孩是很辛苦的,晚上都睡不好,總是哭,要抱着他到處走動。
她挺高興的,姐姐跟她說,這次回來,會偷偷給她兩千塊錢。
她和家裡人都知道,現在姐姐能賺錢了。很大程度上,就是和跟着回來的兩個男人的幫助。她有點好奇,這兩個男人裡面,會不會有自己的未來姐夫?
要是那個有車的男人是,那就好了。那種車,一看就知道要很多錢。姐姐嫁給那樣的人,又不會吃苦,自己家裡也能享福。
同樣的心思,在小莉的母親心裡滋生。打過招呼之後,小莉和自己母親、妹妹三個女人就擠進一個房間說悄悄話。
“死丫頭,跟媽說實話,那兩個男的,哪個喜歡你?”作爲女人,是很敏感的,很容易就看出,華仔應該對自己女兒有點意思。
自己女兒,都有孩子的人,所以就不能挑剔了。帶回家的兩個男人,她看了都滿意。富裕的那個,她甚至有點不放心,看華仔,就覺得挺適合。
“姐,是不是那個有車的?”
“跟你說,有車的那個,不是你能把握的,還是不要去想。我看,叫華仔的就不錯,老實人一個。”
小莉哭笑不得,這些人,都想些什麼呢?
“都說了,是我的同事啦!”
“別跟我扯什麼同事,你的情況,自己不知道嗎?以後,想找個離異的男人嫁出去?現在就有好的,爲什麼不去把握一下?以後,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
說完,又瞪了一眼自己小女兒:“有錢人是好,但有錢人的家庭也複雜,你姐的情況,對方肯定會介意的。你可別給大家添麻煩,管好自己。”
小薇嘟了嘟嘴,嘀咕:“我也沒說啥。”
“你們別想了,華仔和胡哥自然都是好男人。但我可配不上他們,胡哥就不用說,別說我,我們公司沒有一個女同事敢奢望。
華仔,人家還沒結婚的男人,娶一個帶孩子的人,像什麼話?”
“你不去試一下,怎麼知道不行?我看華仔,對你也有意思。死丫頭,長點心吧!出去那麼久,還是這個豬腦子。”
……
他們母女之間的談話,胡楊等人自然不得而知,現在,正和吳大山,以及老人家談話,聊一些以前的事情。
老人家對以前的事情很在意,一說就停不下來,胡楊耐心聆聽。
“那時候,鬼子就打到對面的山頭,差一點就來到我們村。可就在這時,他們已經被我們國家打敗,一車車的鬼子兵灰溜溜地走了。跟你說呀!當時……”
打鬼子,永遠都是老一輩最驕傲的事情,要是身上能留一個子彈孔,那就更加自豪了,見人都能吹半天。
老爺子沒有當兵,但幫助過八.路.軍,特別自豪。還說自己和某某排長熟悉,就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
當時,八.路.軍並不富裕,爲了幫助他們打鬼子,村裡借出一些糧食。他手上,還有一張借據,但他知道過去那麼多年,沒什麼用了。而且,那時候,他也不大,借出糧食的,是他的父親。
再說,當時就借那麼點糧食,特意跑去政府討債,也沒什麼意思。
“哦?我能看看嗎?”胡楊問道。
他聽說,那時候是留下不少爛賬,軍隊也算不清到底哪些沒有還清老百姓的。所以這些年來,只要有相關的借據出現,國家都會很多倍返還。
老人家以爲胡楊不相信,覺得他吹牛。於是,真的去將那張借據翻出來。
胡楊看了一下,果然,是解放軍寫下的借據,上面標明瞭時間等,借出穀子兩擔,足足兩百斤。
“老爺子,這筆賬,要不要討回來?其實,也不是在意那兩擔的穀子,只是我覺得,這種好事,應該公開。”胡楊建議道。
“要去政府?那就算了吧?現在兩擔穀子也不值多少錢。”老爺子擺擺手。
胡楊笑道:“可不一定,我聽說,有人跟你一樣的情況,國家可是超過十倍償還給老百姓。我黨的政策,是向來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的。
而且,我覺得,這是好事。您父親做了一件對國家有利的事情,也應該讓別人都知道。”
“可以嗎?”老爺子聽了,有點心動。
確實,那兩擔穀子的事,其實沒多大事,也沒想過要國家還。但是,如果能讓自己去世的父親留點名聲,那就不一樣了。
農村人雖然樸實,但不代表不愛名呀!相反,越是老古董的人,對名聲越在乎。
“我來操作一下吧!老爺子你靜等消息。”胡楊表示。
他打一個電話出去,和華老前輩說了這麼一個事。
華世雄聽了,也覺得這種事情不應該埋沒在歷史中,應該拿出來宣揚一下,對國家的名聲也好。
華世雄也打了一個電話,他在福建的人脈,比想象中的更大,認識不少政府裡頭的人。
就在胡楊他們吃飯的時候,政府的人連夜上門。來了好幾個人,有一位是專門做鑑定的,需要鑑定那借據是不是解放軍開出的。
然後,對照一下歷史上留下來的公賬,看有沒有相關的記錄。
還真讓他們找到了記錄,而且記錄裡面,還有一句對吳老爺子父親的高度評價。
鎮政府的人連忙握住吳老爺子的手,旁邊扛着攝影機的人則是趕緊拍攝。
“這是我們工作的疏忽,這麼多年過去,吳大爺都已經過世,才發現這麼個事。政府是這麼決定的,借據收回,然後償還一萬人民幣現金,還有兩百斤大米等。”鎮的領導說道。
不得不說,國家對自己老百姓是很不錯的。大米照樣還,還給錢,以及其他的生活品,非常優渥。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會上新聞,吳老爺子父親的名字會宣揚出去。
吳老爺子萬萬沒想到,國家這麼大方,一直以爲,要真拿着借據去政府討個說法,也就如數奉還而已,麻煩不說,而且還會被人說小氣,就那麼兩擔穀子,那麼多年過去,還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