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莊園中的這件血案,立刻傳遍整個歲末城,天心閣修士第一時間封鎖了莊子,大索餘孽,當然,一無所獲。
候蔦扮做的蚊道人,大袖飛揚,瞬突間就回到了歲末城,直撲龍膽鎮的一處宅院。
這裡是黑夫和另外一個妖族的居所,也是他觀察最多的一處所在,以他殺人的速度,只要這兩個老妖稍他猶豫,就逃不脫他的飛劍。
到了現在就再也顧不得什麼敗露行蹤,殺妖和掩跡,不能兩全。
但才衝進龍膽鎮,心中已是一涼,他沒有感覺到那股血脈之氣。
下一刻,人已經來到宅院,懸空而立,卻只見宅院空落落的,就只有幾個僕人在那裡走動。
沒有辦法,雷雲之聚實在是聲勢太大,別說是龍膽鎮,就是整個歲末周邊百里範圍內都能清晰感知得到,便再魯鈍,兩妖也不可能枯守原地,坐以待斃。
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殺局,同時對付五個完全沒有把握;一個個的殺,又怕妖怪之間有什麼冥冥中的牽連,殺一個其它皆知。
像這次這樣的二,三分佈,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機會,他選擇了殺三後二,結果很順利,但二卻跑了,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完成瞽叟交給的任務,他有點遺憾,但並不覺得失敗;老頭的意思就是嚇走這些人,那麼殺三驚二也是一種方法,畢竟他一個人分身乏術。
確實不在了,因爲他嗅不到這兩個妖族的氣息,這是最直接的東西;不僅不在這座宅院,甚至也不在龍膽鎮。
一個僕人看到了他,雙膝跪下,托起一枚玉簡“老爺,這是主人臨走前要我交給第一位前來的修士老爺的。”
有亮光一閃,玉簡化爲齏粉,但僕人因爲是低着頭,所以還以爲已經完成了囑託,悄悄退下。
候蔦根本沒看,就是一劍斬去,在面對宇外妖族時,他必須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大意不得;他不是指玄天風他們那樣的三清道統,有經驗有見識有手段,他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但卻不想接受來自妖族的信息。
他相信這些信息未必就是假的,但卻是一個危險的開端。
沒有搜索宅院,兩個妖怪是有準備的情況下走的,不會給他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有也可能是一個陷阱,他必須把這些妖物當成人類一樣對待,他們同樣有很高的智慧。
他也就是在這裡停留了不足半刻,三個人影已經從天而降隱隱把他圍在其中,其中爲首的一個毫不掩飾自己的太清氣息,
“候教主,你可真是能啊,在人家婚禮上大開殺戒,還拿我的陰陽傘收人,幸虧大家都知道寶貝不在我的手中,否則我這嫌疑可是脫不了身了。”
候蔦並不意外,他在張家喜宴上使用了陰陽傘和遺世獨眼幡,這樣明顯的痕跡不可能逃過道門的探查,他也沒想過逃,之所以蚊道人的面目出現只是因爲這樣的狀態更有利於追索血脈,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直接本來面目上手了。
修行兩百年,身爲一教之主,還要做賊一樣的偷偷摸摸,那他修行所爲何來?
“現在你就能洗掉嫌疑了?在石碑下和妖族私會,這是想裡應外合反攻人類世界?”
指玄就有些頭大,這個劍修是真難纏,而且,發育太快了快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拿捏他?
有些事就不能想,一想起地獄星那六十年就是悔,其中一大悔就是沒把這傢伙給收拾了;這不是因爲兩人之間有什麼過不去的坎,而是道統決定的一些東西,對修行人來說,越往上越是作用,不僅要自己爬,更要學會把有威脅的踩下去。
有些機會,一旦失去就不會再來,他現在就深深感覺到了這一點。
對兩位同伴揚聲道:“兩位師兄請自便,我和這位候教主聊一聊,另外,今天發生的事還是不要外傳,別人的懷疑咱們管不了,但咱們總能管住自己的嘴?”
另外兩人分別是太玄古柏,黃庭觀止,也是和太清走得最近的兩個人,聞言也不多說,縱身不見。
候蔦知道這是指玄的一種示好,雖然他並不在乎被妖族知道是他下的手,但如果能瞞一時,那也無須傳的滿世界皆知。
兩人並肩而行,走在歲末城寬闊的街道中,夜深人靜,華燈初上,燈光打在兩人身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候蔦從未想過會和這個人以這樣的方式同行交流,當然,指玄也沒想過。
他們兩個都在某個時期有過對對方下手的心思,現在說來也不能保證未來就不會這麼做,但這不不影響他們現在能走在一起,這就是修行的魅力。
你永遠也不知道能一直陪伴伱的是誰,是朋友?還是敵人?
這一刻,他們都是真誠的;但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殺死對方的心情也同樣是堅定的。
“宇外兇妖的目的就是想通過五方起事,牽制大陸人類修真力量,海上佯動,陸上奔襲,目的就是毀去天心閣,因爲它們的本能告訴它們,禍根也許就在天心閣。”
指玄並未隱瞞,這件事怕是也瞞不住,他很想知道背後的真相,在這方面他的道門朋友不能給他太多的助力,恰恰相反的,這個劍修反倒是好像知道一些?
候蔦同樣沒想隱瞞,那是傻子纔會做的事,把秘密藏在心裡,一個人承受,錦繡又不是劍脈的,憑什麼?
當然要大家一起來承擔。
“封嬰榜石碑,好像分明碑暗碑?”
他在賭,賭以指玄等三清道統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到石碑下隱藏的那行字,如果說還需要卜算之士的幫助,他們同行之人中的就有這方面的鼻祖,周易的岑參。
果然,指玄一點也不驚訝,“很奇怪的說法,天卒?節節高?這是指的職位和人名麼?”
候蔦深沉的一笑,“我覺得我們現在倒是應該去石碑看一看,看看是否又多了幾個名字?”
指玄眼神一厲,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