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種花家的
歲末城,馬蹄鎮,一個偏僻的小花坊。
花商老劉駕着馬車,艱難的駛離了弄堂,這地方有點狹窄,進出很不方便,在歲末城屬於小得不能再小的花坊,唯一能吸引他來這裡進貨的,就是花坊主人比較公道的價格,同樣的品質,價格要比其它花坊低個一,二成。
很明顯,花坊主人這是自家的院子,請的人也很少,在成本上就很有競爭力,當然,這樣做的代價就是很難發展壯大。
好像主人也不太在乎?
在歲末城,也有這麼些純粹爲了愛好而不是生計的小花坊,維持收支平衡就心滿意足,是花商們最願意上門收貨的對象,比如這一家,連名字都沒有,只有個嬌滴滴的老闆娘,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那氣質……
夥計小六坐在一旁的車轅上,到現在還有些心猿意馬,因爲平生還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讓小夥子心裡很難平靜,從一進門幹活到現在,感覺腦子嗡嗡的,連老叔的話都聽不明白了。
才走出弄堂,就忍不住問到:“老叔,這家娘子好像就一個人操持整個花坊?好像就只有兩個大嬸幫手?”
老劉轉頭瞪了他一眼,提醒道:“六子,喜歡標緻的小娘子這沒錯,但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更要清楚別人的地位;就單隻這一個院子,便折了我全部家當也置辦不起。
還有,你才從鄉下來城裡,要知道這裡和鄉下是不一樣的,最忌諱的就是瞎打聽,亂琢磨,尤其是那些女子,孤寡,孩童……你以爲他們無依無靠?能在歲末擁有這樣的基業,那是沒點背景能做到的?”
六子鬧了個大紅臉,爭辯道:“老叔,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那您說,這樣的人家有什麼背景?”
老劉一擡頭,不遠的天空上有一道輕煙劃過,“看到了沒?在歲末城,這樣的存在很多,一個不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可沒人能救得了你,官府也沒用。”
六子縮了縮腦袋,“您,您說那位娘子是個仙女?我道怎麼這麼……”
……花坊中,白娘子親自上手,正在給盆花鬆土栽肥,她的氣色很好,比初來時又有所不同,別有一股盎然的意味。
她有兩個中年大嬸幫忙,也不是天天來,忙時過來,閒時自去,很寬鬆。
這數年下來,她的花藝長進了不少;修行人嘛,人聰明,知識儲備淵博,只要專心一件事,就沒有幹不好的。
原來家族興旺時她在神都就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回來家業不振去了沿海也沒什麼機會,現在拾回來重操舊業,也算是熟門熟路;這裡的氣候實在是太好了,她想不出來像歲末城這樣的地方除了花草外還有什麼是最適合的?
雙手熟練的動作,偶爾也擡起頭看看暖房內,裡面花紅草綠中,一個男子一身短打扮,正橫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對自家男人回來這裡修身養性,她內心中非常滿意,雖然是帶着一身的心傷回來,但回來就是回來,她纔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歲末城也是修行人雲集的地方,尤其是天心閣就在城外不遠處,就總少不了修士在城內閒逛玩耍,就是一種燈下黑,誰能猜到最近在大陸修真界鬧得沸沸揚揚的天犬星候蔦就躲在這裡種花養草?
雖然這裡修士很多,消息四通八達,但她從來也不會去打聽那些大陸變化,有限的所知還是來自自家男人,他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也無所謂,反正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自家男人在大陸是越來越有名了,現在聲名已經衝出剡國,走向了大陸。
她一點也不奇怪,從認識他後就知道,這是一個註定要在錦繡大陸修真界留下傳奇的人物。
作爲傳奇人物的道侶有什麼感受?其實也沒什麼感覺,好像完全無關?如果男人不出去惹事的話,他其實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行人,時不時的犯點神經病。
她在種花,男人在養草,只不過男人的草不是普通的草,而是劍草,種在紫府,而不是花房。
男人把自己的劍耍沒了,她嘴上安慰,其實心裡竊喜,沒有了劍是不是就能消停點,不再像以前那樣出去打打殺殺了?
至少,能消停一段時間?
眼看時間已近正午,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到廚房整治了幾樣小菜;這不是她們這樣的修行人所必須的,但卻是一種生活態度。
隨着境界越來越高,修士終究會完全擺脫對凡間食物的依賴,成爲不食人間煙火的半仙;她和候蔦都屬於那種對平凡生活戀戀不捨的人,
有的修士陶醉於空靈超凡的境界,認爲凡間食物會影響他們在修行品質上的完美,恨不得永遠攝靈而生,就連水都不肯喝一口;有的人卻願意在紅塵中打打滾,認爲對心境建設有幫助,她和候蔦都屬於後者。
用候蔦的話來說,總不吃東西,腸胃都退化了,最後人就變成一團能量體,有意思麼?
等她收拾好飯菜,坐在桌邊等待,兩個大嬸也忙完準備回家,來向她道別時看到桌子上簡單到極點的吃食,都有點不忍目視,
她們已經在花坊做了一年多,知道女主人人好心更好,對她們很大方,於是其中一位大嬸就忍不住提點道:
“夫人,既然老爺回來了,您這飯菜是不是也要稍微豐盛一點?別人都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白清淺輕輕一笑,“謝謝三嬸,不過這句話可未必對,您見過哪個外室的飯菜做的好吃的?”
兩位大嬸迷迷糊糊的離開,她們當然不明白,對修行人來說吃的就不是味道好壞,而是吃的心情;自家男人在重新煉製飛劍的過程中很不順利,所以,吃什麼也是不香的。
就在她有點走神,胡思亂想中,候蔦慢慢走了進來,面色看的有些清減。
發生在玉京的那場變故,終究還是對他造成了影響。
他也不是鐵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