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獻策

很快,通告就在酒樓內部傳開了,頓時引起不小的轟動。

皓月樓下人們私底下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他們幾乎不敢相信這份通告是真的,因爲有史以來還從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縱然有人躍躍欲試,但誰都不敢當吃螃蟹的第一人。

不過,總有膽大的,連慶水,一個廚房幫廚,由於他的腦袋比較大,俗稱阿水頭,他竟然有幸成爲了首號選手,只見他躊躇滿志又有點忐忑不安地朝陳大管家的房間走去。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接下來竟然有十來個人去找陳友德,然而他們都很快的出來了。別人偷偷問詢結果,他們都是搖搖頭不說話。顯然,不管意見如何不重要,他們並沒有被陳大管家責罵,或許還得到了禮遇。

可是第十一人,迎賓僕從小李子出來的時候,結果完全兩樣,只見到他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面龐上滿滿的都是尷尬的紅。

已是晌午之際,嚴世番把所有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計算在心裡,暗笑那些愚蠢下人的同時,也在權衡。差不多了,呵呵!

恭敬地施了個見面禮,嚴世番不緩不急地道:“大管家,小的有些想法,或許可以解決難題,不知……”

“好了,你說吧!”陳友德不耐煩地打斷,他都有些後悔號召全員行動了,剛剛的一些人的意見毫無建樹,可以說是泛泛之談,特別是那個李什麼的僕從簡直是胡說八道,竟然說要向東來樓虛心學習經驗,云云。要是能夠那樣的話,還提什麼危機,直接把皓月樓改爲東來樓分號得啦。

“上中下三策。上策:從貨源上入手,直搗東來樓根基。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東來樓就算真是京師大廚,沒米下鍋或都是爛米他也煮不出香噴噴的米飯來。這樣還有一個好處,第一回賓客還能安撫,第二回,第三回呢?不出一個月,客人們自然敬而遠之。”

“中策:改造酒樓,除了增加酒菜特色外,可安排一些歌舞或新奇的玩意。我們皓月樓定位高,非富即貴之人自不會來,而恰恰如此,那些賓客無非圖個新鮮,哪裡有好吃好玩的,他們定然千里迢迢亦欣然前來。”

“至於下策嗎?那就是靜觀其變,東來樓剛剛開門迎客,自然大肆宣傳,久了賓客也就淡了。”

陳友德眼前一亮,着實有些震驚。這三策說起來很簡單,但能點點到位,直擊要害,可見眼前的小瘦子的不簡單。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年級這麼輕,卻有非凡見地,實在是難得。且不說策略是否可行,單單其思路,就邏輯清晰,更何況還有三中方案。

陳友德不由的對嚴世番有些讚賞和佩服,語氣轉爲親切,與之前大爲不一樣,判若兩人,道:“那你說說上策,具體的操作該當如何?”

……

兩人不知不覺間談了一個半多時辰,仍然意猶未盡。但陳友德知道時間不等人,這才告止,然後他就直奔宋仁宗的書房。

三層議事廳,宋仁宗、陳友德、兩位大少爺以及之前那些人齊聚一堂。

“父親,這嚴子的計謀,根本就是空談謬論,從對方貨源入手,看似簡單其實極爲困難,東來樓怎麼可能沒有絲毫防範呢?還要叫人去惡搞,這明顯就是破壞行業規則。”宋青山一掃昨日的昏昏欲睡,神情激動,唾沫橫飛。

“至於改造酒樓,更是無稽之談,我皓月樓屹立二十載,早已成型,哪能亂改。”

“父親,大哥的看法,雖然有點偏激,但不無道理,酒樓經過長久的打磨,才形成如今的局面,實屬不易,酒樓上些歌舞,不就成了青樓嗎?”歷來相互敵視的兩兄弟,此時非常難得的同仇敵愾。

遊管賬接着道:“兩位少爺言之句句在理,嚴子根本就不懂,完全是亂說一通。”

陳友德斜眼看了下宋仁宋,又望向兩少爺,心中一嘆,“這兩個大草包。”道:“老爺,我覺得嚴子所言可圈可點,未有不可行之理。困則思變,客人都喜新厭舊,來些新花樣,未嘗不可,說不定真有奇效。至於整整東來樓,我們花點代價,還是能做到的,你不仁我不義。”

坐在上首的宋仁宗環顧四周,看着下面一個個着急的樣子,心底也是像打翻了五色水,一團雜,說到底,他也不相信嚴子,可惜再不做點什麼,皓月樓就舉步維艱了。

思前想後,經過一番細緻的衡量,宋仁宗最終決定上、中兩策同時進行,挖掘東來樓貨源路徑的同時,改造皓月樓。

在柳洋鎮根深蒂固的宋仁宗,即使有官面人物對東來樓的護持,還是有力量來探清楚對手的主要貨源來路。而另一邊的改造也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把三層的景觀撤掉一部分騰出空間,搭建了一個精緻的歌舞會場。至於戲子舞者,那隻要出得起價錢,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好就有多好的。

經過八天的準備,三層《思春閣》順利完工,蓄勢待發。

第九天,如日中天的東來樓出人意料的爆發出一則醜聞:過期酒菜上桌。

第十一天,東來樓再爆第二則醜聞:招待不利,燙傷賓客。

第十二天,又爆醜聞:上場的牛肉竟然吃壞八個人的肚子。

一時之間,東來樓風雨縹緲,生意非常慘淡,幾乎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儘管他們明知是有心人所爲,但並沒有現場抓住砸場者的把柄,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鬱悶地接受。酒菜問題、服務粗劣問題猶如蝗蟲過境,迅速引起滔天大浪,最後東來樓方面不得不做出停業整頓的無奈舉措。

皓月樓贏了一場漂亮的翻身戰,嚴世番這個最大的功臣,自然得到了他應有的賞賜,除了銀兩之外,還被破格提升爲第二大管家,只居於陳友德之下。

從此再無下人直呼他爲“嚴子”,“小嚴子”了,而是都改口尊稱爲“嚴管家”。如果豺安柱還在酒樓裡,不知他會作何感想?恐怕會震驚到無以復加吧。當然嚴世番本人根本就不把他當作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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