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神異的金色梵火倏爾掠空而起,在虛空中顯化爲一座蓮臺。
在佛門中,蓮臺品階最高爲九品。
可這座蓮臺卻足足十八品,通體若純金澆築,映現出煌煌無量的無上神韻。
蓮臺甫一出現,就綻放出無盡梵光,明耀九霄,照徹天上地下。
哪怕相隔着前線戰場的彼岸營地中,都被那無盡的梵光照亮。
“那禿驢的寶物竟如此厲害?”
第一世心魔眼眸眯起來,看出那十八品蓮臺的禁忌之處。
這還是被彼岸陣營稱作無名僧的少年僧人第一次出手。
僅僅只看那十八品蓮臺映現出的恐怖氣象,就讓彼岸陣營這邊許多強者變了臉色。
而讓第一世心魔奇怪的是,以少年僧人的戰力,若親自參與到過往那些年的戰鬥中,怕是早有大獲全勝的機會。
可偏偏地,少年僧人一直不曾這麼做。
也是此刻,才真正動手。
布袍男子面對這一幕,根本沒有任何思索,揮劍就斬了過去。
很輕描淡寫的一劍。
簡單到沒有任何玄機可言,哪怕換做凡夫俗子,都能隨手斬出。
可就是這樣一劍,卻讓少年僧人那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於發生變化。
因爲,在他感知中,衆妙道墟的周虛規則力量竟然被這一劍喚醒!
整個衆妙道墟的本源,都在震動!
異域天族能殺入衆妙道墟,自然早在第一時間就鎮壓和執掌衆妙道墟的周虛規則。
但時至今日,也遲遲沒人能真正找到衆妙道墟的本源位於何處。
哪怕少年僧人親自出手,也沒找到,就像衆妙道墟的本源力量早已藏匿起來了一樣。
而現在,少年僧人終於明白爲何找不到了。
和那個劍客有關!
他這一劍之下,就喚醒衆妙道墟本源的共鳴,讓周虛規則爲他所用,自然意味着,衆妙道墟的本源自然是被那劍客給隱匿起來!
少年僧人已來不及多想,雙手掐訣,僧衣鼓盪,全力催動十八品蓮臺。
一下子,那蓮臺直似燃燒,像要焚燃這天上地下的一切。
可當布袍男子這一劍斬下時——
那十八品蓮臺卻被劈飛!
劇烈震顫不已。
劍氣和蓮臺碰撞掀起的毀滅力量波動,更是擴散到整個異域天族營地之中。
駐守在其中的異域強者,足有百萬之衆,絕大多數都是道祖之下的角色。
因爲實力不夠,這支百萬大軍自然不曾參與過前線戰場的廝殺。
可只要彼岸陣營大敗,這支百萬大軍就會長驅直入,像蝗蟲般席捲衆玄道墟!
而現在,隨着那毀天滅地的威能擴散,那上百萬的異域天族大軍頓時遭受到嚴重無比的重創。
一剎那而已,就已有數十位之衆魂飛魄散,如燃燒的草芥般化作灰燼!
畢竟,絕大多數都是道祖之下的強者,哪可能擋得住這等戰鬥餘波?
哪怕是一些戰力恐怖足以媲美絕世道祖的存在,都在這戰鬥餘波中遭受牽累,或倉皇閃避,或驚怒尖叫,或當場就被重創。
而這一劍,也震得少年僧人身影一晃,周身氣機一陣翻涌。
他沒有說什麼,袖袍一揮,天地間驟然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那異域天族營地中的所有人,都被黑暗裹挾,憑空消失不見。
這種神通,類似袖裡乾坤。
但卻比袖裡乾坤更爲禁忌,有遮天蔽日,吞沒周虛之威!
幾乎同時,少年僧人憑空出現在那金色蓮臺之上,語氣平靜道:“劍客,你的本尊已沒了,如今還打算要耗盡這最後一股道業力量不成?”
布袍男子不語,屈指一彈手中道劍,伴隨着滔天的劍鳴聲,他再斬出一劍。
這一劍,更爲禁忌和恐怖。
在所有震撼目光中,那衆妙道墟中映現出無數光焰肆虐的周虛規則,像上蒼髮怒!
這一片無邊無垠的浩瀚道墟,一直以神秘和禁忌着稱。
古今漫長歲月裡,真正有資格前往衆妙道墟闖蕩的,也僅僅只是一小撮人。
而布袍男子不一樣,他不止闖過衆妙道墟,還曾在衆妙道墟最深處,以一條劍鎖和衆妙道墟的本源力量,鎮壓來自混沌之外的太初!
這件事,所知者寥寥無幾。
故而,在這衆妙道墟出手,儼然等於來到了他的主場,讓他如若主宰!
這一切,也讓他斬出的這第三劍,威能強大到了不可揣度的地步。
少年僧人第一時間就察覺,不禁皺眉,腳踏金色蓮臺,轉身而走。
轟!!!
一劍斬下,天地如裂,時空如陷,萬道如崩。
根本無法形容這一劍的霸道,像以整個衆妙道墟爲劍意,斬出了一種無上般的上蒼之意。
所有人眼前刺痛,視野中一片白茫茫,再看不到任何景象。
耳中只隱約聽到,那灰衣僧人淡漠冰冷的聲音在響起:
“這一戰,或許你幫他們贏了,可也因此,暴露了衆妙道墟的本源。”
“而你這一股道業力量,註定將隨之消亡。”
“當我等捲土重來時,這‘涅盤混沌’上下,註定再無人能阻擋!”
“可惜,到那時你這劍客已經看不到了,我會感到遺憾的……”
聲音迴盪,漸漸歸於沉寂。
而人們的視野,終於恢復過來。
就見極遠處的天地間,一切破敗枯竭的景象,天地翻覆,混亂不堪,整個世界彷彿支離破碎。
那原本由異域天族駐紮的營地,早就消失,不復存在。
也再見不到任何異域天族強者的影子。
茫茫天地間,只布袍男子一人立在那,一手拎着道劍,沉默如舊。
從開戰到此時,不曾說一個字。
彼岸陣營這邊,所有人神色恍惚,呆滯在那,怔怔不語。
劍帝城大老爺的一股道業力量而已,卻在第一劍時,掃蕩整個前線戰場的敵人。
第二劍,重挫異域天族陣營。
第三劍,更是讓異域天族的所有人都消失!
那片天地,都像被打成了破碎的死地!
這一切,簡直就像一場夢,完全顛覆人們的認知和想象。
須知,在場之中,根本不缺輩分最老、戰力最強的始祖級存在。
可同樣都被這三劍之威震撼到,心神難以平靜。
無法相信這一切!
像三清觀、魔門、儒家、妖道等一衆始祖級存在,在那漫長無比的古老歲月中,都曾和劍帝城大老爺交過手。
一對一的情況下,的確無人是大老爺的對手。
不過,三清觀三位鼻祖曾的聯手,則勉強能夠和也大老爺分庭抗禮!
而曾經有一次,隱世山上的一些隱世者和其他一些始祖級一起聯手,壓了大老爺一籌!
誠然,誰都清楚,若分生死,他們或許能打敗大老爺,但他們這邊註定會有很多人沒命。
這便是爲何劍帝城能在衆玄道墟傲立於世,被天下劍所仰慕的底蘊。
也是爲何劍帝城大老爺能劍壓天下,獨斷諸天的底氣所在!
可現在,僅僅只是大老爺所留的一股道業力量而已,卻在三劍之間,擊穿整個前線戰場,屠戮一衆大敵,讓異域天族陣營消失得乾乾淨淨,這讓誰不感到震撼和意外?
也是此刻,那些老人才猛地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記憶中對大老爺的認知,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而這隻有一種解釋,
早在轉世重修之前的時候,大老爺的戰力就已突破到某種不可思議的地步,遠不是他們可比。
故而大老爺所留的道業力量,纔會如此之恐怖!
反倒是大老爺的心魔力量,根本無法和其道業力量相比。
這其中,自然另有緣故。
唯獨第一世心魔清楚,當年他若足夠強大,哪可能會被本尊封印,塞進那把腐朽劍鞘內?
他同樣清楚,自己本尊那一股道業力量,之所以能夠碾壓異域天族,關鍵在於動用了衆妙道墟的本源力量。
而這種手段,第一世心魔做不到。
不是他弱。
而是他這個心魔之體,根本沒有關於如何御用衆妙道墟本源的記憶!
其中緣由,心魔大致能推測出來,只不過答案很傷自尊罷了。
布袍男子悄然轉身,一步來到第一世心魔身前。
這一次,根本無須布袍男子說什麼,心魔臉色微變,道:“你……要離開了?”
他是心魔,對方是道業力量,故而能夠清楚感受到,對方這一股道業力量已經快要耗盡!
布袍男子微微頷首。
依舊很沉默。
心魔神色複雜,他是個話嘮,不讓他說話比殺了他都難受。
可此時,卻欲言又止,嗓子眼像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候,彼岸陣營的一衆強者皆挪移虛空,朝這邊掠來。
這些老人中,大多都視大老爺爲敵,各自所在的道統,更是和劍帝城水火不容。
故而此時此地,當面對大老爺這一股道業力量時,衆人心中都很複雜。
“在抵禦外族一事上,道友力挽狂瀾,居功至偉,我等自慚弗如,還請受貧道一禮!”
上清鼻祖上前,稽首作揖。
其他人陸續上前,一一行禮!
哪怕是仇敵,都不得不承認,大老爺這三劍,於整個衆玄道墟而言,不亞於挽大廈之將傾,扶狂瀾於既倒!
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也是一樁救命之恩!
故而,縱使仇恨猶在,可誰能不敬?
誰又能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