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居里渡過一個美好的夜晚後,週日早上,蕭弄晴很早地就起來了,和祁七裡一起去市場裡買了菜,打算給伏幻城燉雞湯喝,順便問問伏幻城需要添加些什麼。
想要化解堅冰,可不是隻是想想就行的,還要實際行動,所以從在電梯門口下決定那一刻開始,她的關心對象就不能只有祁七裡,更應多給一定從小就沒感受過什麼溫暖的伏幻城,好讓他現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一面的。
只是,看着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般在廚房裡忙碌、還隨着客廳中的音響不時踩幾個舞步的蕭弄晴,祁七裡心中不禁又開始泛酸,手中的攤開半天也沒有翻一頁,索性棄了本走到陽臺上去呼吸新鮮空氣。
從昨日吃飯時蕭弄晴突然啊的一聲,愧疚地說自己在這邊大魚大肉,伏幻城卻只能吃醫院裡大鍋飯,突然奇想要替伏幻城煲湯的時候,他的心情就隱隱地不舒服。此刻聞着廚房裡飄來的香氣,心下更是煩躁,可是面上又不能流露出來,更無權反對。因爲當初收留自己時,蕭弄晴也曾忙前忙後的四處奔波,也燒菜燒飯給自己吃,現在蕭弄晴把伏幻城當成了朋友,他自然也法阻止她關心別人。
一個湯熬了足足四個小時,蕭弄晴匆匆地吃完午飯,就拉着祁七裡帶着保溫瓶和飯盒趕到了醫院,一進門就肺活力充足地打招呼,彷彿一道陽光般射進了病房之中。
面對她的熱情,伏幻城依然只是冷淡淡地相對,蕭弄晴已經見慣了他的冷麪,也不當回事,徑直地就把病牀上的活動板提上來擺正,把熱騰騰的雞湯和其他的飯菜一樣樣地擺出來。然後在伏幻城閃爍的目光中小心地倒出一碗雞湯來,笑眯眯地要他嚐嚐好不好喝?
祁七裡則彷彿如個隱形人般,獨自踱到窗前注視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聞着撲鼻的香氣,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地菜餚,伏幻城彷彿突然被那些熱氣和香味堵住了,半響都沒吭一聲。
“喝啊。你不會是怕我們在飯菜裡下毒?”蕭弄晴抿嘴笑道,卻不知道背對着他們的祁七裡眉頭已蹙了起來。…
“醫院等會就會送飯來。”伏幻城一動不動,彷彿無鼻無眼無口般面對誘人的美食卻依然無動於衷。作爲一個殺手,本來就該適應任何條件,而不是輕易地被美食或着別的引誘。
“切。醫院的大鍋飯怎麼能和我們的手藝相比?”蕭弄晴毫不客氣地嗤聲道,“你現在受了傷,得多增加點營養才能好得快,這個雞湯裡面我可是添加了很多材料的,我和七裡花了四五個小時才燉好地。你可不能不賞臉啊”
這兩個傢伙,她就沒見他們說過什麼話,這樣下去可不好。得把七裡也拖下水才行。
四五個小時?伏幻城心中又是一動,可聽到那句“我和七裡”,又彷彿牆上的裂縫被填堵了回去般。
“你不會真的要辜負我們的一番好意?”見伏幻城還是不動,蕭弄晴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沮喪地翹起了嘴巴。
伏幻城擡眸,正想說“你們拿回去”,無意間掃過蕭弄晴那微翹的紅豔粉潤地小嘴,心中突然如遭重錘。氣一堵,頓時咳了起來。
“你怎麼了?”蕭弄晴搶先一步,很自然地一手扶住他的肩頭,一手去拍他的背,擔心地問道。
祁七裡也轉過身來。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去拉蕭弄晴,卻有硬生生地頓住。
伏幻城本來只是小堵一下而已。被她這麼一敲,臉色反而立刻漲紅了起來,又連咳了兩三聲,纔想起避開蕭弄晴。
“你沒事?快喝口雞湯,順順氣”
蕭弄晴忙端起碗送到他口邊,伏幻城此刻全身都變得敏感起來,不論是她的手還是她的氣息,都加倍地讓人無措和心亂,哪敢冒險讓她接近,只得迅接過碗,連喝了好幾口來掩飾神情。等他稍微鎮定一些地時候,現碗內的雞湯已被喝了大半了,口腔中還殘留着那湯的鮮美之味。
沒想到居然又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她無意中得逞了,伏幻城地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又是尷尬,又是暗惱自己這一次反應比前兩次還顯得配合,一時間端着碗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怎麼樣,味道確實不錯那你慢慢喝啊,我們先出去一下,記得要全部吃光哦”蕭弄晴十分滿意地笑道,不過這一次她體貼地給伏幻城留了私人空間,狡黠地招呼着暗地裡手心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的祁七裡,一起走出病房,去找醫生詢問伏幻城的傷勢去了。治醫生值班,他一聽說是來問伏幻城病情的,不待蕭弄晴細問,他已興奮地道:“這兩天我一直在密切地關注你這個朋友。我從醫已經八年了,主持過不少大手術,也有很多醫治槍傷的經驗,可是我從未見過傷勢這麼重卻能挺過來,而且癒合度還如此快的病人,手臂上的傷還好說,不過右胸地槍傷卻真的十分危險……”
主治醫生說起當時的手術情況,語聲中猶自有一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興奮,並且用了一大堆醫療和專用名詞描述當時的驚險,聽得蕭弄晴心驚膽顫,幸而醫生再三說明伏幻城地抵抗和癒合能力都是他平生所未見的,讓蕭弄晴又放下心來其實關於伏幻城比常人強大很多地抵抗力,昨天來的時候醫生已經提過了,不過從現在他這個興奮度來看,伏幻城的這個恢復度顯然不是一般的強,而是近乎驚人了,所以主治醫生才念念不忘、一提再提。
可能武林高手都是這樣的?
相比起醫生的興奮,蕭弄晴心中卻沒有太多的驚訝,相信如果這個主治醫生有她一樣的經歷,就對什麼都不會感到奇怪了。因爲不但伏幻城如此,就連祁七裡的恢復度也是一樣的驚人,那晚他的腿明明被伏幻城割傷了,可是第二日見到他時,行動卻絲毫不見異常,她差點都以爲他沒有受過傷了。
看來這些武林高手,簡直就是現代版的人了。想到這裡,蕭弄晴忍不住微笑地看了祁七裡一眼。
祁七裡坐在一旁,看着蕭弄晴表情變化,心中越的不是滋味,蕭弄晴看過來時,他的神情正不自然,忙掩飾地回以一笑。
祁七裡這是怎麼了?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來看,祁七裡是個真正心胸開闊的君子,雖然伏幻城以前一心想要追殺他,可他談起伏幻城之時,卻總帶着一抹欣賞之意,並沒有露出那種死敵的仇恨。既然如此,爲什麼現在伏幻城已經放棄了追殺,他卻反而不開心了呢?
蕭弄晴心神急轉間,面上也還是正常地笑了笑,好像沒有現祁七裡的細微變化一般,很自然地轉頭去繼續聆聽主治醫生滔滔不絕地舉着各種槍傷的癒合例子來對比伏幻城,暗中卻仔細地回想這兩天祁七裡和伏幻城的相處情況。
那天在安全門後,祁七裡明明說伏幻城已經答應了不會再來傷害自己,爲什麼還……不對,七裡只是說伏幻城不會傷害她,可是從未說過伏幻城放棄追殺了啊?難道……
想到一切都很可能只是自己的自以爲是,而事實上,情況還是和以前一般嚴重,蕭弄晴的身體忍不住一顫,面色也有點白,情況不會正好是最壞的一種?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祁七裡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怎麼會瞧不見她的異樣,急忙關心地問道,一隻手很自然地環在她肩上。
“我沒事……”蕭弄晴說了半句,身子忽然一僵,又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臉色這麼白,還說沒事?”祁七裡擔憂地把她轉了過去,一雙明珠般的眼睛中,滿是無比的溫柔和關懷,彷彿初春的陽光照耀大地,全是暖意。
“我……我只是……只是肚子有一點疼,想上衛生間。”蕭弄晴忽然感到一陣心慌意亂,下意識地躲開了祁七裡的目光,並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我去出去一下。”祁七裡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這纔想到這一次自己可不能去陪在身邊,頓時忍不住臉色微紅。
“放心,肚子疼想上廁所是常有的,而且這裡是醫院,要是等會她還不舒服了,就去掛個號看看。”主治醫生笑呵呵地道,又接起話題,“對了,你們這個朋友啊,不僅恢復能力強,人也堅強,以他的傷勢,麻醉散去後,傷口應該會十分疼痛,可我們從未聽他叫過一聲,真是堅強。不過就是性子古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