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此刻蕭弄晴的啞穴沒有被封,蕭弄晴誓,她一定會用全世界最嘹亮的尖叫聲來泄她這一生之中覺得最最驚懼的感覺,請問還有什麼能比想要砸昏一個要殺她的兇手,卻現非但沒有如願,反而把人家刺激醒更爲恐怖的事情?
可是蕭弄晴的啞穴卻偏偏被封了,所有的恐懼找不到宣泄的渠道,就只有全部都集中在她的雙眼中,集聚在放大的瞳孔裡,**裸地暴露着軟弱無比的內
不,她不要死,她不要就這麼死了
蕭弄晴忽然狂似的揚起手來,舉起手中最後武器……一根小樹枝,拼命地揮舞着,與其說是想打退伏幻城,更不如說是絕望到頭時一種無意識地防護。
然而,蕭弄晴的手才動,就突然動不了了
“咳咳”
伏幻城收回了手指,終於翻過身來側坐上木板,閉上眼大口地喘氣,左手緊緊地捂着右胸,無力地*在草棚的牆壁上,脆弱的牆壁頓時因他的依*而出一陣咯吱吱的響聲,更多的雨滴從棚頂的縫隙中穿了進來,滴滴的濺落在木板和兩人的身上。
這一正面,被迫安靜下來的蕭弄晴立刻就看到了他右臂和右胸的兩處破洞和周圍異樣的溼潤,那是鮮血的顏色。縱然伏幻城穿的是黑衣,縱然他的黑衣已全部都被淋溼,可蕭弄晴就是覺得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那破洞邊上的一圈深色一定是鮮血。
你把七裡怎麼樣了?蕭弄晴瞪大了眼睛,恐懼中又添上了一抹無法掩飾的擔憂伏幻城都傷的這麼重,七裡肯定也討不了多少的好,因爲上次她原本說要去多買一些高科技地防身用品。可後來一時興起要去野營就給忘了,直到伏幻城來偷襲時還沒買來,而且七裡昨天好像就受傷了
嗚嗚。都是她的錯,要是她早點去買那些東西。七裡一定不會死的想起兩大高手對決,伏幻城都如此重傷,祁七裡肯定更是凶多吉少,蕭弄晴急得眼中淚花亂顫抖,對死亡地恐懼反而因此被沖淡不少。…1 剩下的更多地是對伏幻城的無限憎恨。
都是他,都是他
這個固執的變態的死殺手,明明都已經改朝換代、物是人非了,還要死死的抱着他那頑固地封建思想,非要刺殺七裡不可,如果他能講道理一點,退一步成全別人也成全自己,又怎麼會生這麼多的悲劇?
一想到所有的罪魁禍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造成的,蕭弄晴就覺得彷彿身體裡所有的悲憤都涌了出來。簡直恨不得能用目光殺死對方
這樣的目光可真是熟悉啊,也許,他活在世上。只會一直被人這樣的憎恨?伏幻城忽然若有所感地睜開了眼睛,正迎接上蕭弄晴滿腔的怨恨忽然很疲憊的笑了笑。就像是他每殺死一個人時。都會從那個人地眼中看到的絕望和怨恨,彷彿要拼命地抓住死前的最後一兩秒時間來記住他地容貌。好刻入下世的人生中再來報復一般。
可誰又知道,他也曾用這樣地目光去看着別人,看着那一個個奪走他父母親人鮮活生命地敵人
那個時候,他也真的很想很想能擁有強大地力量,好同樣把致命的兵器刺入他們的身體,看着他們的鮮血從體內流出來,流在地上,像水一樣地蔓延。
可是誰又知道,當他好不容易從殘酷的訓練中殺出一條血路來,成爲頂級的殺手之後,卻現自己的仇人們早已死在了大王子的圍剿之下。他伏家的仇,終於得報了,而復仇者卻不是自己,那一刻他既無比的滿足和開心卻又奇異地無比的失落,如果不是心裡頭始終還縈繞着一個小小的身影,也許自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將徹底地淪爲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手。
可是,許多年過去了,他的奪命招式越來越狠,他的手也越來越穩,他的心更是越來越硬,但爲何他每次完成任務後總是好幾夜都不能入睡,總是會夢到那一雙雙死者的眼睛,尤其是當他的奪魂鉤無情地劃過一部分無辜的生命時,他總覺得殺的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當年絕望地無處可逃的親人……
呵呵他這是怎麼啦?今天居然想起這麼多從來不允許浮現在自己心頭的事情來?難道人生到了盡頭時,真是其人將死,其念也善?
伏幻城的身體突然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低下頭重重地咳了幾聲,一口濃濃的鮮血頓時噴落在木板上,離蕭弄晴的腳邊只有半釐米。吐出這口血後,伏幻城的精神反而好像好轉了一點,他緩緩地擦去脣邊的血跡,擡頭向蕭弄晴望來。他是不是準備動手了。
看着那團鮮血,蕭弄晴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如鹿般的眼睛更加恐懼地向伏幻城望去。
卻見伏幻城又是神情古怪地笑了一笑,然後開口說起話來,第一句竟然是:“你不要害怕”
我……我纔不害怕蕭弄晴緊緊地望着他,很想假裝堅強,實際上不怕纔怪可是伏幻城爲什麼不但不計較她剛纔那個砸頭之仇,反而說出這種話來?
伏幻城嘴角淡淡一扯,臉上的神情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遺憾,抑或是解脫:“你回去以後,告訴七王子,從此以後他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追殺他了。”
啊?什麼我回去以後?什麼告訴七裡?難道七裡沒死,而且他還願意放了自己嗎?
蕭弄晴先是一怔,繼而眼中頓時放出驚喜的光芒來,可隨即又露出疑惑之色,不可能,這個殺手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心?
“我傷的很重,又失血過多,估計是活不過今晚了。”伏幻城轉過了眼,望向外面的雨幕,語氣淡淡地猶如雨中的霧氣。自從當殺手以來,第一次用這麼平靜而祥和的口氣說話,只是還是不習慣對着別人的眼睛說話。
“從我剛纔來的方向,大約三四里路,就有一個村子,你到了那村子就應該可以找到回去的路,若是……”說到這裡,伏幻城停頓了一下,彷彿很是猶豫,考慮了半天才艱難地道,“若是有朝一日他能找到回去的路,能……能把我的骨灰也帶上,將我灑在月岩國的土地之上。若是……那就算了”
蕭弄晴怔怔地看着他,腦子裡彷彿如地上被雨點沖刷的土地一樣,一團泥濘,明明覺得他的話很容易懂,卻偏偏又覺得自己聽不明白。
就在這時,伏幻城突然又轉過來來,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深的彷彿要望入她的心靈深處去,然後突然站了起來,在蕭弄晴的身上急地連點了幾下,接着一聲撲通,人已重重地倒在了木板牀前的泥地上,雙眼緊閉,臉色如紙。
蕭弄晴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呆呆地注視着地上被雨水衝打着的伏幻城,注視了多久,直到她不由自主地起身下了木板牀,走到他的面前,慢慢地蹲下來,才後知後覺地擡起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才明白就在剛纔伏幻城已經爲她解了穴,她自由了
“爲什麼?”蕭弄晴喃喃地道,聲音低啞,可是,她的聲音確實回來了。
伏幻城不僅解了她的不動穴,也解了她的啞穴,現在的她能動能跑能說話,她可以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可是,見鬼的,爲什麼她反而挪不開腳步了?爲什麼她反而還要蹲在這個幾度追殺她、又綁架她,害她做噩夢,還差點殺了她的兇手面前呆?而且心裡居然沒有一絲暢快和應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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