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應我們的人邊還擊邊退過來,肖軍和海沙抱着我們迅速進了機艙,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直升機慢慢離開地面。
海沙把我放在機艙的地上,我急忙從肖軍懷裡接過倉石奈子抱在懷中,望着她滿臉滿身的鮮血哭得泣不成聲。
那鮮紅的血跡,刺痛了我的眼睛,撕碎了我的心。
倉石奈子軟軟的躺在我懷裡望着我,眼睛裡滿是欣慰的笑意。
“小魚……”她虛弱的喃呢,“我……喜歡你……”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撐住!”我抽泣着抓住海沙的衣服搖晃,“快,你的淚珠呢?快點!奈子要不行了!”
“小魚,我現在哭不出來……”海沙低沉地說。
“爲什麼哭不出來!你快點哭啊!奈子要死啦!哇啊啊啊——”我失聲痛哭!
“小魚,你別那麼激動,小心身體!”肖軍單膝跪在我身邊勸我。
“別哭……”倉石奈子揚着彌留的微笑,艱難地說,“親我……一下……吧……”
我努力忍住悲痛,顫着嘴脣緩緩低下頭,輕輕貼在她滿是鮮血的脣上。
那柔軟溫熱的脣,洋溢着濃重的血腥氣。
這一瞬間,撲在我臉上的微弱鼻息消失了……
“奈子!哇啊啊啊……”
最終,我哭得背過氣去。
倉石奈子用身體爲我擋住子彈的那一幕,永遠留在了我的心裡。
我不懂,爲什麼海沙不願救奈子,“哭不出來”這個理由太可笑了!
這次劫難,死了很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撒恩島的警衛。
肖軍告訴我,那些警衛都是僱傭兵,有很多是窮兇極惡的,甚至被國際上通緝。
肖軍用海沙的淚珠作爲交換,聯合印尼軍方演了一場戲,以此來掩護我們離開撒恩島。
當我們的直升機離開後,兩方軍艦開始向島上轟擊。這座名不見經傳的科研基地,就這樣變成一片廢墟。
斯坦博士自殺了,後來我才知道,他也是一個通緝犯。他綁架了很多富豪的兒子,用這個方法來籌集科研資金。還有一些像我和海沙這樣的人,被他抓去做研究。
夏潯和金晟非都救回來了,他們回來後依然昏迷不醒,被肖軍帶到特局救治。
肖軍說,他們的身體注射過大量有害藥劑,想恢復回來需要很長時間。
瑞西絲也平安回來,她留在特局照顧夏潯,並與肖軍簽下契約,在我生下寶寶之前,由瑞西絲提供淚珠給特局。
那些被斯坦博士抓去的朋友們,沒有一個是完好的,全都成了斯坦博士的活體試驗者。我不知道他們都經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總之他們都進了醫院。
因爲海沙不願救倉石奈子,我整整一個月沒有跟他說話。
新的一年,來臨了……
本應是熱鬧的新年,我卻一點過年的心思都沒有,獨自一人呆在學校公寓裡,盯着倉石奈子的照片發呆。
奈子的骨灰灑進了大海,因爲她是孤兒,家鄉沒有親人收留她的屍體。
這張照片,是後來肖軍給我的,作爲我唯一的紀念。
這一個月,我從沒有開心過,常常從奈子死去的悲傷中哭醒。
一個單純鮮活的女孩,爲了救我全身中了十幾槍,在我的懷裡死去。一想到奈子微笑的臉,活潑的話語,我就心如刀割!
爲什麼不救她!爲什麼!
“嗚嗚嗚……”我將奈子的照片貼在臉上低聲哭泣。
“還在爲奈子傷心?”一隻大手輕輕拍拍我的肩。
我止住哭聲,擦擦眼淚,啞聲說:“大哥,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過年嗎,來看看你,你不讓海沙進門,他跑去向我哭訴了。”肖軍坐在我身邊溫和地說。
“哭訴?哼!”一想起海沙不救奈子,我就恨得牙癢。
肖軍沉默了一會,忽然說:“小魚,你別怪海沙,其實是我不許他救奈子的。”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根本不信肖軍說的。
“不是替他說好話,確實是我不許他救奈子。”肖軍很嚴肅地說。
我猛然擡頭瞪着肖軍,心裡的怒火轟然爆發!
“爲什麼!”我咬着牙質問。
這次肖軍低着頭沉默許久,在我忍不住要火山爆發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奈子必須死,她掌握着斯坦博士研發的一種生化病毒,這種病毒一旦在人類社會擴散,將會造成無法估計的可怕後果,會死很多很多人。奈子是被斯坦博士收養並培養成才,她對斯坦博士的感情非常深。斯坦博士即使不自殺也會被判死刑,到時候奈子很可能因爲悲傷而報復社會。因爲太危險,爲了避免發生可怕的後果,她必須死。”
我瞪着肖軍,聽着他無比嚴肅的說了一番話,心裡的思緒異常混亂。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肖軍,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其實在奈子的問題上,我曾經很頭痛,不知道該怎麼安排她。對那樣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說實話我真下不去手。當我看到她爲了救你擋子彈的時候,我也很想哭。可是小魚,我爲國家做事,我必須爲這個國家負責,我不能冒險!”
我看着肖軍,眼淚一滴滴的流下來。他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心裡的痛楚卻讓我無法釋懷。
“好了好了,小魚,別傷心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會感謝奈子,懷念奈子的。”肖軍將我抱進懷裡輕聲安慰。
“哇啊啊啊……”我再次失聲痛哭。
這次我沒有哭昏,大哭一頓之後,我終於接受了肖軍所說的話。
因爲哭得太累,在我哭夠之後,就倒在牀上疲倦的睡着了。
朦朧間,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就在身旁,溼潤的毛巾輕輕擦拭臉頰。
微微皺眉,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一張明豔的俊臉。
“老婆,你醒啦。”海沙揚起一個討好的笑容,“看看你的臉哭得跟花貓似的。”
雖然我已經接受肖軍所說的話,但一看見海沙這張臉我還是來氣,於是翻身不理他!
“寶貝,你就原諒我吧,求你了。”海沙湊過來從身後抱住我,撒嬌地說,“那件事真的不怪我,不是我不想救她,是大哥不許我救她啊。”
“滾!我不想看見你!”氣呼呼地低斥。
“嗚嗚,你再兇我,我就哭!”海沙抱着我晃來晃去。
“你當時爲什麼不哭!現在哭有屁用啊!”我猛然推開海沙坐起來朝他大吼。
海沙收起一切表情,跪坐在牀上一臉悲傷地看着我。那受傷的眼神,那雙湛藍眸中溼潤的水色,那濃濃的委屈,讓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