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比武最後的結果毫無懸念,被李尚帶來的淮南王府精銳們,迫於秦城那一番震懾虎膽的言論不敢動手,結結實實捱了親兵隊的人一頓海扁,到他們反應過來秦城這是純粹的坑他們時,已經是沒一個人能好好的從地上站起來。
不得不說的是,東方朔這個脫去官袍的侍郎大夫,最後揍人的時候特別愉悅,下手絕對夠狠,專挑別人已經受傷的地方招呼,打趴下一個又跑着去打另一個,最後幾乎每個躺着的人身上的傷都有他的一份功勞。更爲讓人氣結的是,在一邊揍人的時候,這廝嘴裡還一邊喊:“你不能還手,你不能還手,你不能還手......”
旁人都是悶聲發大財,只有東方朔這多奇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可恨。他這一番舉動,硬生生將李尚氣得渾身哆嗦差點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實在是......太無恥了!”秦城搖着頭嘖嘖感嘆,對竇非說道。
竇非白了秦城一眼,“那還不是有你無恥在先?你要不給他一個無恥的機會他能這麼無恥嗎?”當然這話他沒有說出口。
秦城懶得去理會一旁的李尚,不用看秦城也知道李尚這會兒只怕是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站起身拍拍屁股招呼吃飽喝足也樂夠了的衆人準備啓程了。
公孫策和東方朔得勝而還,比在戰場立了功更神氣,東方朔一個勁兒對竇非道:“你沒上場真是太可惜了!可惜是手搏不能用兵器,要不然能更盡興......瞧某這手,哎呦,都打腫了!”最後那句話聲音賊大,完全無視周圍射過來的無數道仇恨的目光。
“東方侍郎,你能再無恥些麼?”已經上了馬的秦城俯下身,鄙視道。
“彼此彼此,這不都是拜秦將軍所賜嗎?哈哈!”東方朔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頭髮都硬被他抖掉了幾根,若不是親眼看到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個男人能笑成這幅模樣。
“別理會這瘋子!我們走!”公孫策一腳將東方朔踹開,跨上馬來。
衆人陸陸續續上馬,秦慶之開始去整理隊形,哪知這時候東方朔忽然“啊呀!”叫了一聲,就在衆人以爲他這才覺察到自己受傷了的時候,這廝竟然吆喝了一聲奔向那些滿載酒肉的馬車,“某還沒吃飽呢,那車羊肉給某留下!”
“......”衆人。
左手擰着一支羊腿,右手擰着一壺溫水,東方朔這才悠哉悠哉踱步往回走,一邊胡吃海喝一邊朝李尚那些人嬉皮笑臉道:“方纔手搏時某運動的太狠了些,竟然餓了......淮南王的東西吃了真是有力氣啊,哈哈!”
秦城等人一頭黑線,已經對東方朔心服的五體投地的公孫策仰天長嘆了一聲,悲壯道:“無恥到東方朔這廝這種境界,實在是天地無敵了啊!”
竇非連連點頭,一臉深以爲然:“人至賤則無敵,古人誠不欺我!”
秦城一陣汗顏,實在是沒有膽量繼續跟竇非和公孫策呆在一起,他怕淮南王派來的這些人一個忍不住就將這兩人屠了,驅馬到李尚面前,秦城拱手道:“承蒙淮南王款待,我等不甚感激,請李長史務必代秦某相謝。”
“一定一定。”李長史表情扭曲道。
秦城笑了笑,又道:“李長史放心,淮南王對大漢的一片赤誠之心某定會轉達給陛下。”
“有勞秦將軍了!”李長史皮笑肉不笑道,傻子纔會對這句話信以爲真。
“諸位,就此別過!”秦城向衆人一抱拳,便回頭招呼道:“啓程!”
隊伍緩緩開動,滿嘴是油的東方朔經過李尚面前的時候,呵呵笑道:“李長史,這肉吃了有勁啊,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李長史。
李尚帶來的人中自然有人爲秦城等人繼續服務,總算是完成了此番任務的李尚,規規矩矩站在原地目送着秦城等人離去。
“李長史,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恨,尤其是那個東方朔,得了便宜還賣乖,辱人太甚!”秦城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驛道上後,李尚身邊的一個官吏憤憤道。
“你懂什麼!東方朔固然可恨,但也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罷了!真正可恨的人是秦城這廝!”李尚板着一張被欠了五百萬的老臉,狠狠道。
“長史說的是,這秦城確實陰險,竟然使出那樣的招數讓我們的人不能還手,欺人太甚!”那人贊同道。
“欺人太甚又怎樣?到了閩越之地還不是一堆白骨!”這時有人在旁邊森然道,“一個將死之人,讓他多囂張兩日又何妨?”
“那倒是,嘿嘿!”先前那人聞言陰笑道,“說來還得好好感謝長安城那位,要不是他把秦城那廝派到閩越去,我們拿他還沒轍呢!”
“噤聲!怕別人都不知道麼?”李尚厲聲呵斥道,“秦城死在閩越那是閩越人的事,跟你們有何關係?需要你們來下定論?”
“明白,明白!”先前說話的兩人連連點頭,兩人相視了一眼,都覺察到了對方眼中的一絲笑意。
雖然方纔被李尚呵斥,但經過這麼一通對話,衆人都覺得心頭一鬆,先前被秦城置在衆人心頭上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從方纔那段對話中衆人都都讀出了足以讓他們開心的意味。
“收拾,準備回程!”李尚說了一句,轉身走到一輛馬車旁。
從馬車上拿出一把長劍,李尚神色黯然。
那是秦城帶來的。
陳由生前的用劍。
李尚凝視着手中這把長劍,眼中閃爍着陰狠的光芒,他看着手中這把長劍良久,猛然握住刀柄一拔,長劍應聲出鞘!
“陳兄,某必爲你報此血海深仇!”李尚一手握劍,咬牙切齒道。
與李尚這邊的陰沉不同,秦城一行人的氣氛卻十分熱烈,剛走出李尚等人的視線,公孫策就迫不及待哈哈大笑起來。
“真他-孃的解氣,這幫鳥人,就該狠狠揍他孃的!”公孫策毫無風度的爆了粗口。
公孫策這話一說完,本想得到他人的響應,等了半天衆人卻沒有反應,正詫異去看衆人時,只見衆人都面色肅然,哪裡還有半分方纔的得意之色?尤其是東方朔,方纔比誰都玩得狠,這會兒臉色最沉靜的就是他了。
“你們這是?”公孫策一臉不解,“怎麼都不說話了?”
東方朔看了公孫策一眼,撇了撇嘴道:“幾條狗而已,打了就打了,難不成還要爲他們高興好幾天不成?哪有那個時間。”
“還有一半的路程,大夥兒加緊趕路,爭取早日到會稽郡。早到一刻,便能多抓住一絲機會。”秦城朝衆人招呼了一句,然後對公孫策道:“那纔是辦正事的地方。”
公孫策愣了愣,隨即瞭然,笑了笑,罵道:“這羣人,好生無趣。”
四日後,衆人到達會稽郡郡城——吳城。
“正事要緊,某先跟諸位到吳城去吧,諸位凱旋時某再去宛陵拜訪高人不遲。”竇非以這個理由跟着大隊人馬到了吳城。雖然這個理由漏洞百出,但也沒有人去表示異議。
秦城一行人達到吳城時,會稽郡都尉孔進親自出城迎接。
孔進四十多歲,國字臉,絡腮鬍子神似後世影視劇中的張飛,其人更是有着一副比秦城更耐看的好身板,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比將軍更像將軍。他看到秦城等人後,立即快步迎了上來,也就走了十來步的距離,硬是將其身後的官員甩開了好幾步。
“秦將軍,東方侍郎,下官恭候多時了!”孔進對秦城和東方朔行禮了乾脆利落的大禮,聲如洪鐘。他雖然沒見過秦城和東方朔,但是大致向人羣中最前面兩人行禮總是不會錯的。
“孔將軍,不必多禮。”秦城上前道。
“閣下便是秦將軍?久仰大名,今日終得面見真容,實在是幸甚!秦將軍威名,孔某敬佩之至!”孔進又朝秦城抱拳。
“孔將軍過譽了。”秦城回禮道,沒有端架子的意思。
“孔都尉,爲何不見楊郡守?”東方朔沒看見會稽郡郡守楊浦,便走上前來,看着孔進問道,語氣頗爲不善。中央來人,會稽郡郡守竟然不來迎接,如此怠慢,也難怪東方朔沒個好臉色。
“稟侍郎,楊郡守臥病在牀,實在是行動不便,非是有意怠慢!”孔進對東方朔拱手,不卑不亢道。
“既然如此,煩勞孔將軍領路,我等立即進城。”東方朔道,換了稱呼,語氣也鬆了下來。
“諸位請!”孔進側開身子,爲秦城等人讓路。
路上,東方朔問道:“楊郡守身體如何,是何時病倒的?”
“稟侍郎,楊郡守年紀大了,積勞成疾,因是染病。已經不能起牀數日。”孔進道。
秦城和東方朔相視一眼,彼此交流了一個眼神。秦城隨即道:“既然楊郡守身體欠佳,那麼孔將軍,本將現在着令你暫代楊郡守一切職務,全力配合我等處理閩越事宜。”
“謹遵秦將軍號令!”孔徑抱拳道,神色自然。
秦城和東方朔見孔進這一路上來寵辱不驚,舉止乾脆有力,料想應該是個能辦事的,俱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