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雷聽得出來,這倆人說話不對勁。
他決定沉默。
萬一他們有什麼計劃,自己要是說漏了嘴,豈不是找麻煩麼?
幾人進了趙宅之後,趙有爲讓人趕緊去準備酒菜,還請李風舞上座。
他擔心李風舞怕閒着,就拿來一袋子菸葉,客氣道:“李兄弟吃煙。”
李風舞擺擺手,說道:“不吃。”
趙有爲收起了菸葉,笑道:“不吃麼……煙是個好東西,偶爾吃一下,對身體好。”
“我可不覺得它是好東西……”李風舞搖頭道,“趙老闆,你的事兒我還不太明確,師弟沒與我細說,他只是叫我來幫忙。”
趙有爲深深地嘆了口氣:“唉,都是一女人害的。”
“哦?”
他輕聲道:“我趙有爲,人生愛好不多,甚至對錢也興趣不濃。我最喜好的,還是追求男女之愛。”
沐修連忙說道:“趙老爺一生從未娶妻,卻有三十位姬。”
李風舞略帶驚訝道:“我聽聞趙老爺有兒子,難道不是妻生的?”
“那是我的一名姬所生……”趙有爲說道,“我之前一直沒有娶妻的打算。”
李風舞恍然大悟。
趙有爲認真道:“世人迂腐,說我好色。只有讀過書的人才曉得,我是瀟灑不羈。正因爲怕耽擱姑娘,所以纔不娶妻。”
張小雷在心中冷笑。
怕耽擱姑娘?
其實是怕娶了妻子以後,限制過多吧?
“趙老爺還挺風流……”李風舞輕聲道,“你相愛三十次?”
趙有爲搖頭道:“那也不是,我相愛百餘次。”
“那怎麼只有三十位姬?”
“有時與人談天說地,談得開心了,就送出幾個。”
“趙老爺大方!”
趙有爲有些憨厚地笑了笑,感慨道:“愛過便夠了,也不用一直留在身邊。我最期待相愛的那一刻,你儂我儂,眼中滿是美好。可若是時間久了,這份愛也會隨風消散。”
沐修與李風舞說道:“趙老爺是君子,他不願看着自己愛過的人改變,便毅然送出。哪怕是他兒子的娘,也是坐月子時就被他送出去了。而且趙老爺厚道,送一農戶做妻。”
李風舞恍然大悟,他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君子!”
“兄弟過譽了,言歸正傳,我現在因爲一個女子,心煩意亂得很!”趙有爲嘆氣道。
此時酒菜被端上來,李風舞爲自己倒上一杯黃酒,好奇道:“願聞其詳。”
趙有爲說道:“這女子名爲陳敏兒,是陳家的大小姐。實不相瞞,我打算向陳家下聘禮,娶陳敏兒上門。”
李風舞點頭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那先祝賀趙公子與陳千金喜結連理,當飲一杯!”
“非也,非也。”
趙有爲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是我要娶,不是給我兒子娶。”
李風舞捧着酒杯,下意識問道:“不知陳千金今年幾歲,也不知趙老爺貴庚?”
趙有爲笑道:“她年方二八,正是豆蔻年華。我已有四十六,相差三十歲。”
“好!”
李風舞一拍桌子,他舉杯說道:“趙老爺勇而無畏,當飲三杯!”
“李兄弟可別飲……”趙有爲急忙攔下李風舞,嘆氣道,“麻煩來了!”
李風舞好奇道:“怎麼個麻煩?”
沐修感慨道:“雲城內三大家族,雖然相互發展,可一直有所矛盾。趙家與陳家,認爲邵家拿的錢太多。而邵家也在忌憚趙家與陳家,擔心他們遲早有天自己運鏢。三家表面和平,實則不然。”
“唔,有這擔心也是正常。”李風舞點頭道。
沐修繼續說道:“趙老爺愛上了陳千金,本應該是好事,可邵家愚蠢。他們不知趙老爺是君子人物,是爲愛才想娶陳敏兒,他們自以爲是地認定趙老爺是想與陳家聯手,共同發展運鏢,擠出邵家。”
李風舞驚訝道:“邵家目光竟如此短淺?”
趙有爲苦笑道:“我兒子已被襲擊七次,每次都說是歹人劫道,我卻以爲……”
李風舞瞥了張小雷一眼,示意他說話,張小雷連忙叫道:“會不會是邵家找人做的?”
“住口!”
在張小雷話音剛落時,李風舞忽然將酒杯砸在了張小雷的臉上,怒斥道:“哪裡輪得到你說話!”
張小雷滿臉酒水,害怕地低着頭不敢擦拭。
趙有爲連忙勸道:“孩子不懂事,不要責備。”
沐修嘖嘖道:“趙老爺君子豪情,竟爲這等小兒求情。”
張小雷懶得理會演戲的兩人,他偷偷舔了一下嘴角的酒。
好喝……
有錢人喝的酒,果然醇。
也不知自己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好好喝一次。
李風舞摸摸下巴,說道:“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有這可能。比如說……這是邵家給的下馬威。”
“我也擔心如此……”趙有爲認真道,“我有三個目的。”
“你說。”
“第一,我想娶陳敏兒爲妻,我對她極爲真誠,甚至已經兩個月沒買新姬,每日都想着她入眠。”
沐修叫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第二,我希望平平安安度日,讓邵家不再糾纏我與兒子。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圖個平平安安。”
沐修叫道:“舊賞園林,喜無風雨,春鳥報平安!”
“第三,邵家這些年家大業大,不將我與陳家放眼裡,甚至私自伐木,簡直是欺人太甚。我想聯手陳家,共同韜光養晦,發展運鏢,逐出邵家!”
沐修叫道:“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李風舞沉思片刻,最後嘆氣道:“我師弟無能,這些年來從不如我。對於這個師弟,我是恨鐵不成鋼。這次他找我出手,我本以爲他又認識個無能之輩……”
說到這時,他站起身,取來兩個新杯子,親手倒滿酒。
隨後,他將酒杯遞給趙有爲,輕聲道:“今日一見,我對師弟略有改觀。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確實成長了。他以前總與庸人打交道,現在卻攀上了敢愛敢恨的君子,我只嘆你與陳敏兒同在雲城,卻遠如天涯海角,彼此心如刀絞。”
趙有爲連忙謙虛道:“稱不上,稱不上,只是偶爾思念。”
李風舞沉聲道:“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趙有爲低下頭,深深嘆氣:“李兄弟,可願幫我一次?”
“願爲君子,兩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