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樹豐的辦公室內,隨着雀哥放倒張天柱開始,屋裡剩下的六七個小青年,一窩蜂似的就奔着雀哥撲了上去。
“嘭!”
雀哥看着衝上來的幾個人,手裡攥着桌上的擺件,奔着一個青年的頭上砸了過去,還沒等收回胳膊,就被另外一個人拽住了手腕,隨後接下來的人全都開始拉扯着他的衣服,鉗制住了雀哥的動作,他雖然打架挺猛,但是在這種有限的空間之內,也沒有什麼發揮的餘地,被幾個人擠在中間連拉帶拽的,連手都擡不起來。
“艹你媽的!一羣外地來的,不好好做買賣!還想在我們這立棍兒啊?”被雀哥在頭上砸出一個青包的張天柱從地上爬起來之後,伸手就奔着桌上的菸灰缸抓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錢樹豐雖然不是混社會的,但畢竟也是個老爺們,看見張天柱想要對雀哥下狠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我告訴你!我們可是市裡招商……”
“你跟我叫喚你媽B呢!”怒極失智的張天柱壓根沒理會錢樹豐的話,奔着他鼻子上砸了一拳,讓他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隨後猛然回手,菸灰缸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雀哥頭上。
“嘭!”
一聲悶響,雀哥被砸的微微有些晃神,兩秒鐘後,一股血線順着他的臉頰開始淌落。
“你大爺的!你不是挺狂嗎!你現在還狂嗎?”張天柱看着雀哥頭上流血了,說話的聲音和手臂都微微有些顫抖,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他很少經歷這些刀光劍影的事,所以太過激動了。
“小籃子!你現在鬆開我!我要你命!你信嗎?”雀哥瞪着眼珠子使勁掙扎了一下,但終究拗不過六七個人的力量,根本抽不出手。
“我發現你真是個賊皮子!不狠點收拾你,你是真不服啊!揍他!”張天柱看着雀哥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裡發慌,嗷的喊了一句。
“嘭嘭嘭!”
張天柱話音落,跟屋裡的人羣按着雀哥就開始一頓爆揍,而錢樹豐衝上去想幫忙,結果被人一電炮就給放倒了。
這天跟張天柱一起來鴻慈鬧事的人,都不是什麼職業混子,這裡面有張天柱管理那個廢品站的叉車、剷車司機,也有這些司機的小朋友,還有張天柱原來上班那個飯店的服務生,平均年齡都在十七八歲,他們這個年齡,普遍都不怎麼會打架,但是在社會上,別人最忌諱的也正是這羣小生荒子,因爲他們的世界觀並不成熟,沒有經歷過社會的無情鞭撻,辦什麼事的時候,總是頭腦一熱,不會去考慮後果,這一點在打架上方式就能看得出來。
對於雀哥他們這種老江湖來說,只要不是玩命的時候,那麼跟別人動手都是避開要害的,這也是爲什麼社會上的混子們發生羣毆,打的滿地是血,有時候卻連重傷都鑑定不上的原因,而張天柱帶來的這羣小崽子,因爲性格衝動且經驗不足,動手的時候儼然沒有這種顧慮,把雀哥踹倒在地上以後,腳丫子全都開始奔着他的頭上招呼,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之下,雀哥就算再猛,也被踢的直不起腰,只能抱着腦瓜子進行防衛,即便如此,他的頭上也被人踹了數腳。
“嘭!”
混亂當中,一隻腳丫子猛然跺在了雀哥的側臉上。
“咚!”
雀哥捱了這一腳,頭向下一沉,再度撞在了地面上,然後就微微有了翻白眼的跡象,在拳擊賽裡,拳手之所以在防衛的時候,習慣性的用胳膊擋住臉頰,主要就是爲了防止自己的兩腮受擊,一旦側腮被人打實了,就連泰森都沒辦法,就更別提雀哥了。
“柱哥!這個傻逼好像不動了!”混亂當中,一個青年發現腳底下的雀哥好像沒反應了,張嘴喊了一句。
“我艹!不能打死了吧?”旁邊一個小青年看了雀哥一眼,也有點害怕。
“沒JB事!一個大活人,哪那麼容易死啊!行了!差不多了!”張天柱雖然安慰着其他人,但此刻自己也是慌的不行,眼見他們給雀哥打的夠嗆,對還有意識的錢樹豐色厲內荏的威脅道:“今天我已經給你們面子了!但是你們不要,就JB別怪我下手太狠!記住我跟你們說的話!要徵地就好好徵!再他媽多管閒事!弄死你們!”
語罷,張天柱帶着幾個青年,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而且張天柱在下樓的時候,也總是在不自覺的加快速度,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麼,其實這就是心理素質不達標的一種表現。
“大雀!大雀!你咋樣啊?沒事吧?!”錢樹豐等張天柱等人走了之後,胡亂擦了一下臉上的鼻血,蹲在雀哥身邊拍着他的臉,同時掏出了兜裡的手機準備撥號。
“你要幹啥……”就在這時,昏迷了接近二十秒的雀哥睜開了眼睛。
“我報警啊!咱們三合鴻慈可是受到政F重點扶持的企業!他們這麼多人來咱們公司鬧事!我必須得要個說法!”錢樹豐臉色難看的開口。
“別報警!這事我處理!”雀哥擺了擺手,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搖搖晃晃的向着門外走去,他雖然不聰明,但是也不傻,如今三合集團在安壤跟官方的關係已經處的很好,但楊東卻讓他私下去拿地,而不是通過彭文隆,說明楊東並不想讓競爭對手注意到這件事。
而且楊東這次來安壤,是公開要替彭文隆舉旗的,現在連正經的對手東山集團都沒碰上呢,如果遇見事就報警,這件事也太他媽砢磣了。
最主要的是,對於將自身口碑看的重於一切的雀哥來說,讓一羣小孩兒給圍着一羣圈踢,這絕對是砸招牌的,金牌悍匪雀哥,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職業生涯裡,出現這麼丟人現眼的記錄。
“嘩啦!”
雀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扯掉寫字檯裡的一個抽屜,伸手往裡一探,把用膠帶站在桌板上的仿五四抽出來,一邊上膛、開保險,一邊奔着樓梯那邊追了出去。
“咣噹!”
辦公樓的門被一把推開,雀哥用衣襟擋着裹在懷裡的手槍,邁步追出了門外,但此刻張天柱他們的兩臺車早都跑沒影了。
“嗡嗡!”
與此同時,二河跟劉佔也從醫院那邊趕了回來,等車停在樓門口之後,推門下來的二河看着雀哥一片浮腫,而且全都是血的臉頰,表情霎時一凜:“雀哥!這咋回事啊?出什麼問題了?”
這時候,從樓裡追出來,怕雀哥把事情鬧大的錢樹豐也跑出了門外,看見二河他們都在,也愣在了原地:“哎!你們幾個怎麼都回來了?不是說你們出事了嗎?”
“啥意思啊?這怎麼回事啊?!”二河挑眉。
“剛纔有一夥人!說他們的人被咱們打傷了!過來要說法,然後大雀跟他們理論了幾句,兩邊這不就幹起來了嗎!”錢樹豐解釋了一下。
“他媽的!敢跑到咱們公司鬧事?人呢?!”劉佔聽見這話,嗷的嚎了一嗓子。
“人家也不是傻逼!打完早就跑了!”錢樹豐嘆了口氣,看向了二河他們:“你們今天徵地,究竟是跟誰起了糾紛?”
“起什麼糾紛啊!今天我們壓根都沒往村子裡面去!”劉佔煩躁的擺了下手:“不過戴洋的一個朋友倒是在村子裡跟幾個村痞幹起來了!這件事肯定是在這出了岔頭!”
“他們敢來公司鬧事!這就已經不是誤會了!”二河打斷劉佔的話,看向了錢樹豐:“他們告訴你自己是誰的人了嗎?”
“帶頭那個小子,來的時候倒是跟我提過一嘴,說他叫張天柱!還說他大哥是邵榮!也不知道是幹啥的,估計是社會上跑的吧!”錢樹豐回憶着開口。
“雀哥!咋整?”二河聽見這話,臉色陰沉的看向了雀哥。
“六間房的地如果想繼續徵!這夥人必須拍打老實!三合集團剛到安壤,名聲折一次,三年都養不回來!”雀哥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跟二河繼續慪氣,而是很認真的回了一句。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劉佔!你讓咱們住在市裡那些兄弟們集合!我給戴洋打電話,打聽一下這個張天柱是幹啥的!”二河掏出了手機,跟雀哥的想法如出一轍,之前馮旺捱揍,二河可以選擇花點錢把事情處理掉,因爲馮旺並不是三合集團的人,他沒必要替他去出頭,但此刻已經有人找到公司裡鬧事,而且把雀哥和錢樹豐都給揍了,那麼這種性質絕對就變了。
雖然三合集團是以正規的大企業身份來投資的,但二河他們本身就是社會上的人,辦事肯定也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和想法,對於在社會上混的人來說,名氣和魄力就是飯碗。
三合集團,是一個洗白的企業,既然帶着“洗白”二字,這也就註定了他不可能徹底的脫離江湖思維,同時也有着其他企業沒有的優勢,譬如除了資本之外的威懾力,僅僅是一個名聲,就讓許多人不敢去跟三合集團競爭。
如果說歐陽昭慶、肖凱、錢樹豐等人的工作,是爲了讓三合集團的生意有條不紊的進行,並且保持盈利的話,那雀哥跟二河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三合集團在社會上的這隻碗不被人砸了,三合集團生意場上的事他們管不到,但社會上的威懾力,卻涉及到了同樣的利益,以及三合集團開疆拓土的能力,或許今天這場鬥毆,並不算是一件大事,可是卻關係到了三合集團的聲威,觸碰了三合集團的紅線,不管是雀哥還是二河,他們都不允許有人可以打開來三合公司辦公樓鬧事的先河,否則這個關口一開,必將大亂。
所以,他們必須得進行鎮壓,因爲對於三合集團而言,除了集團的資本之外,自身的影響力也是不容侵犯的根本利益之一,他們不能縱容別人對於三合的尋釁,更不能讓初來乍到的楊東團伙,給人留下一個軟弱可欺的印象。
“那個叫張天柱的,是個小籃子!要找,就直接找他大哥!”雀哥插了一句。
“明白!”二河點頭應聲。
“這事,我用不用給李靜波打個電話啊?”錢樹豐見雀哥和二河這倆戰犯鐵了心要幹邵榮,一時間有點猶豫,他雖然是鴻慈公司的負責人,是雀哥跟二河他們名義上的上司,但心裡也知道,自己對於楊東這些嫡系沒什麼管控力,更怕事情鬧大了,自己會背鍋。
“別打了!小波訂了今天晚上的機票,準備回家,在後天給他兒子過生日,你折騰他幹啥!以他的性格,你就算把電話打給他,他最多也就是改到明天回家,今天晚上跟我們一塊找邵榮去!”二河擺手回絕了錢樹豐,然後對着電話問道:“洋洋,你知不知道,市裡有一個叫邵榮的人……對,應該是在社會上混的,你能找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