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彭文隆聽完龔家明的一番話,眼眸微挑:“最近這段時間,我始終在忙着處理組織關係的事,還真沒注意他,他出什麼事情了?”
“他退出紅歌集團之後,孝信酒廠出了問題,昨天晚上,他在呼市遭遇了槍擊,你也知道,楊東這種人身邊,肯定會有帶刀侍衛的,所以,事情鬧得有點過線。”龔家明一句話挑明瞭楊東出事的原因。
“他的人被抓了?”彭文隆拿起了煙盒。
“那倒沒有,不過鬧市區響槍,這種動靜鬧得這麼大,他肯定難逃干係,據說高勇連夜去呼市,就是爲了在這件案子上動文章的。”龔家明解釋了一下。
“消息準嗎?”彭文隆深吸了一口煙,若有所思。
“警局裡不可能全是高勇的朋友,自從竇錦晟判了之後,我始終在讓人留意高勇那邊,關於楊東的這件案子,我也給呼市那邊的朋友打過電話了,情況屬實,按照現在的情況,如果沒人幫他的話,他可能度不過高勇這道坎。”龔家明很直白的開口。
“所以,你是來找我幫忙的。”彭文隆笑了。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認識楊東,是通過你的關係,算起來,他該算是你的門徒纔對!所以我纔在知道他出事的消息以後,來通知了你,不管你幫與不幫,這個人情,我肯定不欠你的!”龔家明機智的把皮球踢了出去。
“哈哈,你啊!”彭文隆搖頭失笑。
“不過我也提醒你一句,現在你的主要競爭對手,安壤市在任的常務副市長,就是竇錦晟的父親竇衛洲,你忽然空降安壤,對於他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如果你在明面上爲楊東站臺的話,可能人還沒落地,臉就撕破了!”龔家明一針見血的補充了一句。
“老龔,你覺得楊東這個人,怎麼樣啊?”彭文隆捻着香菸的過濾嘴,擡頭看向了龔家明。
“你別老公老公的叫,我沒有這個嗜好!”龔家明翻了個白眼,走到辦公桌邊上,拿起了彭文隆面前沒有任何標識的煙盒。
“我說正經的呢!”彭文隆對於龔家明的玩笑話未予理會。
“你想發展楊東做你的政治原配啊?”龔家明眯了眯眼。
“下基層跟在省委大院不一樣,我身邊總得有這樣的人,對於楊東的人品,我是認可的,但也僅限於認可他的人品而已。”彭文隆如實相告。
“楊東這個人,有智力、有能力,但是性格和情緒似乎不太受掌控,江湖氣太重!”龔家明給予了楊東一個簡單直白的評價,隨後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而且實話實說,你想選他做原配,我覺得不合適!雖然我比較欣賞他這個人,但是他在商場上的影響力是在太小了,甚至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他手裡就一個酒廠,現在還經營的稀碎,能夠提供給你的助力,相當有限!”
“金無足赤!不是嗎?楊東是個有江湖氣的人,這不假,但他這個人其實更像一面鏡子,看起來鬼精鬼靈的,而實際上,他對於每個人的態度,都取決於別人是怎麼對待他的!”彭文隆莞爾一笑:“至於生意上的事,我如果真想幫他,你覺得他會沒有機會嗎?何況我剛剛也說了,我剛去安壤,不能盡帶鋒芒,讓楊東在這邊摔打一段時間,我正好也能看一看,他究竟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原配關係。”
“彭市長,你可是官身,還想對他滿腔赤誠嗎?”龔家明無語。
“有何不可?”彭文隆反問。
“得!你現在對他都有這麼高的評價了,那我還能說什麼!”龔家明語氣一轉,笑吟吟的看着彭文隆:“哥們兒,今天我是不是不該來啊?”
“怎麼會這麼說?”彭文隆輕鬆的笑了笑。
“楊東的情況,你自己也在盯着呢,或許連招呼都幫他打好了,對吧?”龔家明坐直了身體。
“沒有,我閒着沒事盯他幹什麼!就是上午跟北J的一個叔叔打電話的時候,感覺楊東的案子挺有意思,所以跟他聊了一嘴!”彭文隆撓了撓下巴:“中午留下吧,我在食堂請你吃個飯!”
“……你是真大方!”
……
中午十一點左右,高勇在呼市市局見到了一名負責與他對接的楊姓警官,兩人隨即在對方的辦公室裡交談了起來。
“楊警官,關於楊東的那件案子,你們這邊審出什麼結果了嗎?”高勇跟楊警官寒暄幾句,便直截了當的切入了正題。
“高處長,咱們這件案子,還要繼續辦下去,但是着重點已經不在楊東身上了!”楊警官微微搖頭。
“不在楊東身上了?”高勇眯着眼睛,眸子裡閃過了一抹不解:“根據我拿到的案情簡報來看,楊東就是在槍案現場被抓捕的,不是嗎?”
“是啊,可是目前我們並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楊東跟發生槍戰的兩夥歹徒有任何聯繫,而且從現場的監控錄像來看,他也沒有跟任何一方的歹徒產生過交流,所以只能按照受害人的方向去調查!”楊警官講述了當地警方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
“之前你們給我們那邊傳輸過去,用來辨認肖發伶和吳志遠身份的視頻,我也看過了,根據當時的現場情況來看,他們這兩個人,儼然就是爲了保護楊東纔出手的,所以從楊東身上,是一定能夠挖出他們的消息的!”高勇略顯激動的開口。
“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們也明白,而且我不瞞你,爲了調查這兩個人的下落,我們還對楊東動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但是這件事最噁心的地方在於,他們那邊,沒有一個人吐口,所以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僵局,雖然這件案子的影響很惡劣,但我總不能始終用懷疑的藉口把人扣下,你該知道,這是違規的。”楊警官誤把高勇的情緒錯誤理解成爲了急於抓捕逃犯,所以解釋了一句。
高勇聽見這話,楞了一下之後,也眨巴着眼睛點了點頭:“楊警官,你們這邊,是不是遇到什麼阻力了?”
“這種事怎麼說呢,根據現場視頻來看,楊東當時並沒有參與槍案,即便我們能夠認定兩名逃犯是出於保護他的目的纔出現的,但楊東畢竟沒有參與其中,而且本人更是否決了自己跟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不承認在逃的肖發伶和吳志遠是爲了保護他才現身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沒有證據認定他有罪,現在楊東的羈押時限已經到了,一旦上級部門追究起來,我們是無法交代的,咱們都是同行,所以這種事,我相信你能理解。”楊警官雖然沒有明確回答高勇的問題,但是也算間接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承認了這件事的確受到了外部干預。
“嗯,我理解你的難處,辦案嘛,難免會遇見這種時候!”高勇跟楊警官本來也不熟,見對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就沒有繼續堅持,畢竟內M這邊是自治區,而且他已經是跨省辦案,在這邊並不好使,更沒人慣着他。
“楊東的這條線索斷了,並不意味着這件案子陷入了僵局,我們目前正在對肖發伶和吳志遠可能藏身、逃脫的地帶進行布控和排查,所以接下來對於這兩個人的搜捕,還需要你們的配合!”楊警官話鋒一轉,算是安慰。
“好,我們全力配合!”高勇聞言,重重點頭,雖然他知道,如果可以抓住肖發伶和吳志遠的話,還是有希望能夠將楊東牽扯進來的,不過根據以往的卷宗來看,肖發伶和吳志遠二人的反偵察能力極強,想要抓住他們倆,也並非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
隨着彭文隆給楊東找的關係開始發揮作用,楊東終於接受了噩夢般的折磨,傷口經過包紮之後,被帶到了一間辦公室裡,見到了一位西裝革履,皮膚白皙,五官也比較端正的中年男子。
“你是楊東吧,你好,我叫井耕,是一名律師!”井耕戴起放在桌上的眼鏡,對楊東伸出了手掌,操這一口濃重的沈Y口音做了個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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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楊東聽見井耕的回話,比劃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手腕,示意自己不能跟他握手,隨後一臉狐疑的看向了他,同時也在琢磨着,這種情況下,會有誰對自己伸出援手。
“我飛來呼市,是受彭老闆的委託,專程處理你這起案子的!”井耕不等楊東問話,便主動闡明來意。
“彭老闆?彭文隆?”楊東琢磨了半天,感覺自己唯一認識的彭姓人,也就是彭文隆了。
“沒錯,就是他!”井耕點頭。
“呼!”
楊東聽見這話,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彭文隆是如何知道了他的案子,而且願意主動伸出援手的,但是對他而言,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精神鬆懈下去之後,楊東感覺周身各處都傳來了難捱的疼痛,看向了井耕:“有煙嗎,給我一支!”
“有!”井耕掏出煙盒,遞給楊東一支,甚是幫他點燃後,繼續道:“楊先生,關於你的案子,其實案情很簡單,而且該交涉的關係,彭老闆都已經幫你交涉過了,因爲你並不是嫌疑人,所以今天就可以被釋放,至於你的傷……”
“我不追究,這些傷都是我昨天晚上遭遇襲擊的時候,自己摔的!”楊東看見井耕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當即通透,原本他涉及到了這種案子裡,遭罪是必然的,雖然選擇死扛着不鬆口,或許可以挺過這一關,但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出去,而彭文隆既然已經幫他找好了關係,那他肯定也不會沒事找事的在因爲自己受到了刑訊逼供,翻過臉去找警方的麻煩,這也算是心照不宣的規矩。
“你是個痛快人,跟你打交道簡單、直接,不費勁!”井耕得到楊東篤定的迴應後,微微一笑,拿着手包站起了身:“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現在去辦理你釋放的手續,等回了沈Y那邊,彭老闆還要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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