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破曉

別說是一隻獨狼,就算一羣,拜農也絲毫不懼!

體型再大,速度再快,也只是普通的野獸,而普通的野獸在面對九大魔將時,是毫無機會的!

拜農微微閃身,避開了雪狼來勢洶洶的一撲,又舉起短劍,在它腹部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雪狼摔落在地,毛皮和肌肉被劍刃切開,鮮血和內臟灑了一地,染紅了周遭的積雪,痛苦地哀嚎着,片刻之後,呼吸停止,就此死去。

“不!”列昂尼德不顧胸腔傳來的劇痛,吼叫道,雪狼是他親手養大,便如親人一般,此刻眼見親人逝去,如何不叫人悲痛,一股血箭自傷口噴出,射到拜農身上,拜農厭惡地伸手一摸,再擡腿一腳,將列昂尼德踢飛出去。

“大哥!”“代家主!”安德烈和薩沙二人怒吼道,揮舞着各自的兵刃,齊齊向拜農衝了過來,剩餘的C級獵魔人們,完好的,帶傷的,眼見代家主隕落,再也顧不上老家主的命令,盡皆出手。

只是安德烈和薩沙均已受傷,又如何會是拜農的對手,幾個回合之後,先後被長鞭掃中,卷飛出去。那些C級獵魔人們和拜農的實力相差太大,更非其敵,不消片刻,已被盡數擊倒,或死或傷,無人再能站起身來。

遠處傳來一陣動靜,又聽拜農“哈哈”大笑,亞歷山大找了個空檔,舉目望去,一羣人影正朝這邊飛奔而來,身上穿着軍方的雪地迷彩,顯然不是自己人,再看那奔跑的身形,個個矯健,絕非尋常士兵所能比擬,是魔族!

不錯,正是魔族!之前在山下拜農有所警覺,事先讓二祭司撤回部份手下,這些阿古拉斯魔族憑藉頑強的生命力和敏捷的速度,躲過了‘聚變彈’毀滅性的衝擊,待到爆炸平息,再找到方向,朝這邊撲來。

所有軍方士兵和部份阿古拉斯魔族喪生在那驚天一爆中,殘存下來的不過三十多名!此刻的局面,家族那些C級獵魔人們已被打倒,安德烈和薩沙完全不是拜農的對手,自己獨戰隆尼薩克,二人平手,倘若拜農上前夾攻,只怕雙拳難敵四手,落敗也是早晚之事,再加上那些逐漸靠近的魔族,己方一行人全都要交代在這裡了。倘若失去了自己、艾薩克斯、列昂尼德和安德烈,只剩瓦西里一人和若干第三代,只怕是獨木難支,無力迴天,伊萬洛夫家族就此衰亡!

亞歷山大想過撤離,就算不敵兩大魔將,成功逃脫的機會還是有的,只要自己活着,伊萬洛夫家族就不會隕落,念及此節,亞歷山大有過這種衝動!

但是,這一衆戰友又該如何呢?他們或暈或傷,全都倒地不起,自己走掉,等待他們的結局是什麼?亞歷山大明白,死,已是最好的歸宿,落在魔族手中,生不如死,那才更加痛苦!

他不能這麼自私!爲了家族,拋棄戰友,他做不到!他們之中,有他的親人,有他的手下,也有遠道而來,在家族危難之際,不惜伸出援手,共拒強敵的奧古斯都學院學生!

既然天欲亡我,那也要奮力一搏,就算是死,那也要再拉上一個墊背的!

亞歷山大收斂心神,全力以赴,猛然向隆尼薩克攻去。隆尼薩克感覺到了對方那熾熱的戰意,大吼一聲,挺槍而上,毫不示弱。但見劍光閃爍,槍影翻飛,好一場惡戰!

拜農慢慢走向倒地的安德烈和薩沙,邊走邊說道:“你們兩位,我先殺誰呢?”

又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一事,拜農搖頭道:“還是不要殺了,抓回去仔細問問‘聚變彈’的下落。”

安德烈和薩沙相互攙扶着站起身來,各執兵刃,瞪着朝這邊走來的拜農,眼光中盡是恨意,殺我親人,滅我家族,此仇,已不共戴天!

但見拜農走到中途,突然停下腳步,佇立在原地,片刻之後,轉頭看向西北。風雪堡在此地的南方,也是魔族們趕過來的方向,可拜農爲何爲會注視着西北呢?

極遠處,漸漸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片刻之後,動靜大了些,視線中出現了數個小黑點,在黎明之前的夜幕中閃爍着光芒,聲音越來越大,那是……幾架直升機的轟鳴聲!

拜農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看得出來,朝這邊飛來的直升機不是魔族的,那是獵魔人的援軍嗎?

似有一道光華閃過,自直升機上射向隆尼薩克,隆尼薩克察覺有異,回身一槍揮去,“叮”的一聲脆響,那道光華被長槍撥開,竄上空中,向拜農那邊落去。

隆尼薩克大驚,它看得真切,那是一支箭矢!只是,那箭自遠處射來,卻依然震得自己手中的長槍發顫,這需要何等力量才能做到?拜農迅速上前,拾起那支箭矢,仔細看去,只見那箭以金屬一體打造,甚至連箭羽也是金屬的,入手微沉,通體銀白,箭鏃卻是淡金色的,是那種三棱尖頭,於箭桿處刻有一個極小的標記,那是一個略帶卡通模樣的,有些搞笑的——骷髏頭!骷髏頭帶着一頂無檐的破帽,前額有一道彎彎的裂縫,一雙空洞的眼眶中燃着兩點火光,並不對稱,鼻孔少了一半,最奇葩的是嘴部,少了幾顆牙齒,卻仍在咧嘴笑着,笑容鬼祟……

拜農看清那個標記,迅速衝向隆尼薩克,又揮鞭擊向亞歷山大,大叫道:“走,快走,是‘掘墓者’!”

亞歷山大被長鞭逼退一步,並未立即上前,卻聽隆尼薩克道:“‘掘墓者’又如何?”

“此刻只剩你我二個,又如何面對數名A級獵魔人呢?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拜農急道。

“哼!”隆尼薩克冷哼一聲,極不情願。

“走吧!”拜農拉住隆尼薩克的長槍,急速向正東方向衝去,那裡是烏拉爾山脈,更容易脫身。二人位列九大魔將,速度自是極快,片刻之後,已化爲兩個小黑點,消失在遠處。

那些魔族們已經快到近前,但見直升機迅速降低,離地面尚有十來米的高度,從機上跳下五道身形,也不說話,各自拔出兵刃,衝向那羣魔族。

其實在五道身形跳下直升機之後,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三十多名魔族被五人一陣砍瓜切菜,殺了個片甲不留。魔族統領拖着重傷之軀,又如何能與“掘墓者”對抗?象徵性地反擊了幾招,被一劍砍斷頭顱,化作一團火光。至此,前來風雪堡的一衆魔族和上千士兵,除了逃走的拜農和隆尼薩克,其餘的悉數盡誅。

亞歷山大來到列昂尼德身旁,抱起他的身子,憑藉着強悍的體質,列昂尼德雖遭受致命一擊,卻仍有一息尚存,勉強睜開雙眼,凝視着自己的父親,緩緩道:“對……對不起,父親,我……我讓您……失望了。”

“不,你沒有,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亞歷山大注視着列昂尼德,道:“列昂尼德,你是好樣的!”

“謝謝……謝謝您……”列昂尼德雙目中漸漸失去了神采,喃喃道:“父親……榮……榮耀……依然屬於……屬於我……吧?”

“是的,榮耀屬於你,榮耀屬於每一位犧牲的家族戰士,屬於你們大家!”亞歷山大點頭道。

“榮耀……屬於……屬於伊萬……洛夫……家族……”列昂尼德頭一偏,就此逝去。

“大哥!”亞歷山大身後的安德烈跪在地上,抓住列昂尼德的身子使勁搖晃着,吶喊道:“你醒醒,醒醒啊!”

打掃完戰場的五位“掘墓者”,全身穿着統一的黑色戰術服,戴着帽子和一副亮閃閃的骷髏面具,看不清容貌,來到近處,對亞歷山大點點頭,亞歷山大起身致意,剩下的兩架直升機降落在不遠處,又走出數位獵魔人和醫護人員,幫忙救護着傷員。

“對於伊萬洛夫家族的不幸,實在抱歉,”爲首的“掘墓者”說道:“這一片區域連降暴雪,空中運輸工具受阻,我們來晚了些。”

“不,你客氣了,各位能趕來,我代表個人和伊萬洛夫家族,誠摯地謝謝你們,還有奧古斯都學院以及伊凡校長。”亞歷山大道:“順便再請問一下,我們派去的三位年輕人,他們……”

“伊萬洛夫家主放心,他們都沒事,我們已經派人去接他們了,想必馬上就要到達。”

正說着,一輛輕型直升機從烏拉爾山脈上空飛來,片刻之後,降落在地面上,阿蘇、阿麗莎和奧利婭逐一走出機艙。

除人意料的,阿麗莎在聽到父親以身殉職的消息之後,並沒有悲傷,而是默默地望着已被夷平的風雪堡,美麗的雙眼中有點點淚光閃動,卻沒有讓它們掉落下來,阿蘇走上前去,輕輕摟住她,二人並肩站着,沐浴在初升的朝霞之中。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亞歷山大最後看了一眼曾經的風雪堡,轉身走進機艙,螺旋槳的轉動聲響起,幾架直升機同時升空,朝着遠處飛去。

一場數十年未遇,連綿數日的暴雪,此刻終於完全停歇了,厚重的雲層早已散去,不再有細碎的雪片飄落,天際大亮,光芒映紅了遠山,東方欲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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