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九王府。
白均將美人一左一右抱在懷裡,一會兒喝喝這個遞到嘴邊的酒,一會兒吃着那個夾到口裡的菜,一頓下來,面已微醺,眼神卻更風流了,指尖帶着挑逗地撫着美人的肌膚,一副隨時都準備把人給吃了似的。
美人見他如此,笑得更媚了。
本來還挺有興致的,在看到那兩名美人那媚笑後,白均卻突然心裡一堵,沒了之前的好心情。他想起了金善媛,那個女人不同於這些庸脂俗粉,是個真正的尤物,一舉手一投足,不經意間就透着幾分與生俱來的媚骨,非但不讓人覺得俗氣,反而更能撓人的心,簡直讓人愛得抓狂。
珠玉在前,眼前這些俗物,也就顯得不堪入目了。
白均一把將兩美人推開,美人們嚇了一跳,見他面有慍色,正要詢問,卻見他冷冷道:“都給我滾出去!”
他是天,天不高興了,仰天鼻息的美人們縱然莫名其妙,卻也不敢多問一句,趕緊地起來,狼狽地退了出去。
本來還有着曖昧氣氛的屋子瞬間變得涼薄,白均掃了眼一桌的殘羹冷飯,鬱悶地喝了口酒,卻發現酒水儘管冰涼,竟蓋不過心裡的燥熱。
他冷着臉問着身後的隨侍,道:“這些日子,金善媛那女人怎樣?”
他一直有讓人暗中監視金善媛的一切,只要他問起,隨時隨地都能掌握到她的情況。
隨侍恭敬答道:“回王爺,因爲雨大少將被捕入獄的關係,現在雨家上下對她的態度更不如前,她現在完全被孤立,受到的待遇也大不如前。”
白均冷笑一聲,說道:“哼,早勸她乖乖地從了本王,只要做了本王的女人,本王準保她過得比在雨府更快活。偏偏這女人不聽話,非要跟本王對着幹。甚至還膽敢害死本王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真是好大的膽子,現在吃這些苦頭,也是她活該!本王倒要看看,雨尚齊獲罪服刑以後,她會有怎樣下場!呵。以那女人的性子,就算到時再恨本王,也是不得不服軟,求着本王收了她!”
隨侍聽着他的話,眼睛動了動,並不作答。
白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爲酒力不勝,身體還晃了兩下,隨侍的見了,趕緊在後面扶住他。
“王爺,要歇息嗎?”
“有些累。扶本王到牀榻上歇會兒。”
“是。”
由隨侍扶着躺到了牀上,白均側翻了個身,正要閉目睡一覺,又問道:“對了,金家那個笨小子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隨侍臉色一變,猶豫了一下,應道:“回王爺,本來已經證據確鑿,要定案了的,但是,出了點變故。”
“變故?什麼變故?”
“金家五小姐親自做了六公子的狀師,當庭爲六公子辯護,將案子重新給翻了回去,原本確鑿的證據全部被推翻,而且疑點重重,也因爲如此,案子只能從頭重審。”
白均本來微閉的眼睛猛地睜開,他坐了起來,盯着隨侍的臉,問道:“你說,是金家五小姐出面攪得局?”
“是的。”
“她親自作狀師,當庭爲那個笨小子辯護,將所有證據都推翻,推案重審?”
“是的,王爺。”
白均有些發怔,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好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他從金家出來,正撞見柳仁賢和金鑫,儘管當時金鑫溜得快,但是,她那片消失在夜色中的衣角卻給他留下了仿若驚鴻一瞥的深刻印象,那是那個女子機智避開他的舉動所留在他腦海的痕跡。
金家五小姐,金鑫。雖然見過幾次面,但是,她留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卻還是那一夜,甚至深刻過後來她爲了雨尚齊被襲一事反嗆他時的那一幕。
是了,爲了報復金善媛,他幾乎都忘了這個女子的存在。
她和金善媛一樣,足夠聰明。但她和金善媛又不一樣,她更睿智,她沒有金善媛身上的功利和虛榮。
一個深閨小姐,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算,竟然還做起了狀師,上庭爲自己的弟弟辯護,甚至辯勝了。
這個金鑫,更有趣。
想到這裡,白均的嘴角慢慢地牽起,翹起一絲深不可測的笑意。
*
從文殊侯府出來,子棋長舒了口氣,說道:“呼,總算把那位刁鑽的侯府千金的差事做完了。小姐接下來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時值盛夏,天熱得緊,尤其今天的日頭,更是火辣辣的,簡直要將人烤焦。
子棋擡頭,眯着眼睛看了眼烈日,擡手拿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轉身就小跑了起來:“這天真熱啊。也不知道小姐在府衙大堂上的情況如何了,我得趕緊去看看。”
京都府衙大堂上。
府衙老爺坐在明鏡高懸匾下,手中的驚堂木一拍,念道:“四月樓女子小喬被殺一案,經多番查證,實乃小喬之胞妹小嬌所爲,與此前嫌犯金宇無關。小嬌出於嫉妒謀殺親姐,又設計陷害清白之人,實屬可惡,現當堂拿獲,等候判決。至於金宇,確係無辜,當堂釋放!”
話音一落,驚堂木一響,位列兩邊的衙役們拿棍點地,齊喊“威~武”……
真正的犯人小嬌癱軟在地,被人直接拉下去了,金宇則被解除了身上枷鎖,重獲自由。
圍觀百姓們則不約而同地鼓掌,響起了熱烈的讚歎聲。
“這個金家五小姐好生厲害!一個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是啊。短短時間內,硬是講一宗死案翻活了,不但還了六公子的清白,還幫衙門找到了真兇。嘖嘖,果真厲害。”
“聽說她還做生意呢,四金酒肆就是她名下的!”
……
然而,伴隨着議論聲,也還有嘲諷的聲音。
“呵。有什麼可讚歎的,一個女子,不好好地在家待着,學習女紅,學三從四德,跑出來拋頭露面的,簡直不知本分!”
“聽說二十一了吧。嘖嘖,都這樣大了,不好好地找個人嫁了,反而這樣處處出風頭,這樣子,看以後哪個男子敢要她?”
“金家到底是怎麼教育女兒的?江南雙姝明明是女子典範,怎麼,她們的姊妹中還有這樣的?”
……
金鑫聽着人羣中的議論紛紛,充耳不聞,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