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大人物都很低調,他們老爺認識的大人物又多,萬一真給得罪了,他怕是小命都難保,所以還是去通傳一聲吧,免得再出了事,到時候老爺責怪下來,倒黴的還是他。
通知了管家之後,管家立刻聯想到連蕪,便匆忙迎了出來,見到連蕪,立刻將人請進了門。
“眼瞎嗎,這是咱們府上的小小姐,你可仔細認清楚了。”請着連蕪進門的時候,管家還把看門的那人給臭罵了一頓,就差讓人在連蕪眼皮子底下給那人打一頓了。
而管家這話的意思也十分明顯,嗯,有眼不識泰山的是這個看門的小廝,他們這些人可都是認連蕪這位小姐的。
沒錯,這就是管家的話給宗溟的感覺。
但宗溟卻還有另外一種感覺,他總覺得管家對連蕪的客氣態度是表面做出來的樣子,這管家的骨子裡,還是瞧不起連蕪的。
別問他怎麼知道,他就是清楚。
人心這東西,總是看不透的,但宗溟卻善於觀察人心,所以這管家的態度與心思,他都看在了眼裡。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他很想看看,連蕪的爹到底有什麼目的,讓連蕪回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進了門之後,管家將宗溟留在了前廳,卻拍丫鬟帶着連蕪離開。
“爲什麼要讓我跟大叔分開啊?”連蕪見自己要被帶走很是不樂意,她不想跟大叔分開,這個地方對她而言太陌生了,她有點害怕。
“小姐,這位公子是男人,女眷的廂房男人是不允許進去的,丫鬟現在要帶您去見大夫人,您這剛回來,按禮數您應該去給大夫人請安纔是。”
嗯,在大戶人家的宅院裡,什麼都得講究規矩。
連蕪野慣了,凡事都有宗溟衝着她,而林鳳溪也是個不喜歡被拘束的人,所以幸福村沒有規矩,北牧城也沒有規矩,到了這裡,突然要講規矩了,連蕪十分不習慣。
但這畢竟是她的家,宗溟也不好太過阻攔,便對着她點點頭,示意她不用害怕。
連蕪見宗溟都這樣說了,便也沒再糾結,跟着小丫鬟走了。
連蕪走後,宗溟就被晾在了那裡,管家陪了一會便離開了,宗溟等了許久,也等不了連蕪,直到天色暗了下來,纔有一個小廝過來請宗溟。
“這位公子,請隨小的來,管家已經給您安排了住的地方,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你們小姐呢?”宗溟眉心緊蹙,問他。
“小姐剛回府,大夫人對小姐甚是想念便留着小姐在馨香閣用完膳,這會應該已經陪着夫人在吃了,公子也隨小的去客院吧,待會有人會給公子送晚膳過去的。
宗溟沒再問,只是跟着小廝往客房那邊去。
天氣漸漸涼了,立秋之後便開始夜長日短,不過才酉時,天便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宗溟沒有胃口,因爲擔心連蕪,隨意吃了一口便讓人撤了晚膳,準備趁着夜色去尋一尋連蕪。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去找連蕪,連蕪人已經跑來找她了。
——
京城之中,姜侯府,正是月色高懸的時候。
姜月如今肚子越發大了,整日慵懶的厲害,太醫也已經來診斷了,她懷了雙胎,是孿生子。
皇上很高興,至少表面上很高興,至於陸子君,他的喜怒,沒人知道。
但姜月覺得,他或許是不喜歡這兩個孩子的,畢竟,她回來姜侯府也已經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了,從夏入了秋,天漸涼,她卻連一面也沒見到過陸子君。
夜晚,她有些失眠,因爲是雙生子的緣故,所以她的肚子顯得格外的大,根本就沒辦法承受,不過懷孕六月,卻好像快要生了一般。
她時常失眠,但今日睡得卻是格外不踏實,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安。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當是懷孕了之後會心思重,但顯然,她不僅僅是心思重,她是整個人都陷入了這種情緒裡,無法自拔。
她睡不着,便準備起來走一走,走一會累了或許就能睡着了。
可是剛下牀,她就覺得不對勁,牀邊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月色昏暗,姜月看不清楚,她不敢動,她只能抱着肚子,大聲喊人,“來人吶,快來人。”
因爲姜月的聲音太過急促,都還沒等到貼身伺候的丫鬟趕來,窗戶已經被人一腳踹開,有一道人影從窗口落進來,直接來到姜月身邊,看着牀邊亂七八糟的蛇蟲鼠蟻,陸子君臉色難看極了。
這個把戲之前在太子府已經玩過一次還不夠,現在居然玩到姜侯府來了。
陸子君將姜月一把摟進懷中,低聲說道,“抱緊我。”
姜月下意識就收緊手臂,緊緊抱住他,整個人都依偎進了他的懷抱中。
他來了,他還是在意她的對嗎?
夜色中,北牧城迴歸一片寧靜,與白日的熱鬧不同,此時的夜晚,顯得格外幽然,讓人整顆心都靜了下來。
北牧城是座北方城池,相較於碧炎國那種南方的婉約而言,北牧城這裡的民風就爽氣豪放許多。
就林鳳溪個人而言,她還是挺喜歡北牧城這個地方的,不光是因爲這裡的人,也因爲這裡的環境與文化。
夜色落下之後,所有人都休息了。
悠然苑,這是林鳳溪在北牧城買下的院子,她沒有用林府或者慕容府來命名,她覺得,這院子是大傢伙一起的,並不適合定位給個別人,所以便取了悠然苑這麼個雅緻的名字。
忙碌了一天,關了店門之後,大家也都早早回了悠然苑,伴着月色入眠。
不過牧焱卻睡不着,他自從離開京城之後便時常睡不好,夜裡總是醒,然後便去窗外的樹上待着,有時候一待便是一夜。
這一晚,他又睡不着了,便推開窗子,準備翻窗出去。
卻不想,窗子剛打開,就見一道黑影閃了進來,動作迅速凌厲,不見一絲拖沓。
“誰?”牧焱下意識低喝一聲,而後快速轉身,剛轉身就被人禁錮在了懷抱間,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阻止了牧焱原本想掙扎的動作。
“你怎麼來這裡了?”黑暗中,牧焱幾乎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他就是知道,這人是陶成錦。
可是陶成錦不是在京城嗎,怎麼會突然來北牧城了?
還有,他的傷,好了嗎?
牧焱心裡有一連串的疑問,可是他沒有來得及問出口,就被人吞嚥了全部的話語。
“唔。”被他狠狠的堵住脣,牧焱知道,這人絕壁是陶成錦沒跑了,只有他纔敢這樣對他。
陶成錦一句話都沒說,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已經忍不住了。
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他是真的想他了。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他也可以總算可以抽身了,否則,還真不敢來找他。
被他吻的身心都恍惚了,許久許久之後,兩人才分開,牧焱微喘,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原本也是個十分理智十分有分寸的人,可自從遇上陶成錦,他所有的理智好像都化成灰了。
“想我嗎?”陶成錦戀戀不捨,依舊在他脣邊流連,不肯離開,他的聲音有些暗啞,十分低沉,卻性感的迷人。
“滾。”牧焱推他,沒好氣的攆人。
這傢伙一來就這樣,他真的很想暴揍他一頓。
陶成錦低低的笑着,胸腔有明顯的震動,他拉着陶成錦,將他摁在身邊,耍賴,“你捨得讓我滾嗎?我真走了,你會哭的。”
“閉嘴。”牧焱無語了,他什麼時候哭過,這瞎男人。
“沒有嗎,我好像記得我受傷的時候,某人哭了。”陶成錦依舊在笑,隨後放開牧焱,去點油燈。
牧焱轉身就往牀邊走,一邊走一邊問他,“你的傷好了嗎?”
陶成錦點好油燈,房間裡有了光亮,他才朝着牧焱走過去,他不知道牧焱有沒有想他,反正他是挺想牧焱的,閒下來的時候就總想他,所以他不敢讓自己閒下來,只能一直拼命的忙碌着,忙起來之後,思念纔會淡一些。
坐到牀邊,陶成錦看着牧焱,眸底有光,幽暗深沉,讓人看不清明。
“我的傷沒事了,早就好了。你呢,這段時間好嗎?”陶成錦平日裡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拽的二五八萬的模樣,可是現在看起來,卻好像比以前正經了許多,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