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王毅一揮袖子就要離開,沈洛棲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我要萬枯草。”她不厭其煩。
王毅卻已經聽得有些火大了,這樣個糾纏法,喚作是誰都會受不了,明明人家已經說了不會給了,卻偏偏還要死纏爛打,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股子倔強勁兒。
王毅重重的嘆息一聲,冷聲道:“我脾氣可不好,把我惹急了,可沒你什麼好果子吃。”
雖然王毅這樣說,可沈洛棲拽住他衣角的手卻越發的緊了。
“我求了……”沈洛棲強忍這心口灼燒一般的疼痛,擡頭可憐兮兮的望着王毅:“你不是有兩棵萬枯草嗎,我只要一棵,我真的是要救人……”
王毅眉頭緊蹙,眼底殺意四起。
“是你要救人,而並非是我。”王毅冷聲道:“你又憑什麼要我的東西去救別人!可笑!”
說罷,狠狠的甩開沈洛棲的手就要回去。
沈洛棲自知她必須抓住每一次見他的機會,每多一次,夜瑾瑜就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不管不顧的就衝了上去,誰知王毅是真的惱了,他長袖一揮,一股強大的靈力直接將沈洛棲擊飛。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從數百層階梯一直滾到了最下面,右臂狠狠的磕在臺階上,本就受過重創的右手傳來一陣劇痛。
“七七!”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蘇陌止。
他連忙將沈洛棲扶起來,憂心的看着她扶住自己的右臂,他神色緊張:“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事?”
沈洛棲沒有搭理他,只是擡起頭,頂着一張摔的鼻青臉腫的臉,看着臺階上的王毅。
臺階上,王毅冷眼看着下面,臉上的厭惡不削隱藏。
“你真是好手段。”王毅瞥了一眼她身邊神色緊張的蘇陌止,冷聲道:“害死一個高攬月還不夠?”
聞言,沈洛棲渾身一震,震驚讓她瞳孔猛地一縮。
“王毅!!”蘇陌止怒了:“你好歹是仙門世家出身,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掂量不清嗎!”
王毅不在乎,甚至還冷漠的勾起嘴角,道:“我怎麼就掂量不清了?蘇師兄,你入門比我早,我敬你一聲師兄,可不代表你可以隨意來這巨像峰。還有,這人不是在七年前就被逐出師門了嗎?何故又出現與此?你是不是應該給師傅一個交代?七年前就應該死了的人,爲何現在還好端端的活着?”
“閉嘴!!”蘇陌止怒不可遏,像是被揭開了結痂的傷疤似得,他站起身拉着沈洛棲就要走。
沈洛棲卻不願意,她跪坐在地上,沒有動,強行放開了蘇陌止的手,只是道:“你走吧。”
蘇陌止一愣,隨即眉頭緊蹙,他道:“你還不明白嗎?他不會給你的!你就是被他打死,他也對你沒有半點同情的!”
“……”沈洛棲微微頷首,眼睛埋進陰影中,她語氣平淡:“你走吧。我要是走了,夜瑾瑜就活不了了。”
聞言,蘇陌止恍然大悟,他看着跪在地上低着頭的沈洛棲,微微起脣想再說點什麼,可最終是滿肚子的話,沒有一個字能讓他說的出口的,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沈洛棲。
最終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道:“如果夜瑾瑜活不成了,你是不是也打算不活了?”
沈洛棲低着頭,雙拳緊握,低聲道:“不會的,我一定會救他。”不惜一切代價。
臺階上,王毅眸光微動,卻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就進去了。
臺階上傳來大門被合上的聲音,沈洛棲有些屋裡的癱坐在地上。
這些天的天氣都不怎麼好,像是隨時都可能下雨一般。
沈洛棲坐在地上有些失神,再一次收到重創的右手開始隱隱作痛,不是鑽心的痛,而是那種持久的且磨人的疼,就像牙疼一樣。
她抱住右手,蜷縮在角落,一陣陣的疼痛讓她恨不得卸了這條手臂。
在一陣煎熬中,她艱難的度過了一夜。
總算是熬到天色微微亮開的時候,突然一滴水滴在了他的手上。
沈洛棲擡頭,接着就有更多的雨點落下,噼裡啪啦的落在她臉上。
下雨了……
沈洛棲背靠在臺階上,仰着臉,任由雨水滴滴落在她的臉上,手臂上的痛卻絲毫沒有減輕半分。
她轉頭看了一眼臺階上緊閉的房門,然後又蜷縮了起來,閉上眼睛細細盤算着夜瑾瑜他們應該到哪兒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想來,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等天色完全亮開,雨勢就變得更大了,沈洛棲不躲不閃,就蜷縮在階梯上。
殿內,王毅透過窗戶半開着的縫隙看着階梯下的縮成一團身影,目光復雜。
屋內,傳來嘩嘩啦啦的倒茶的流水的聲。
寧骨酒一邊沏着茶,一邊道:“其實,當年的事,你並未親眼所見,阿毅也並非道聽途說之輩,爲何如此篤定,這丫頭就定是主謀?”
一旁,王毅輕輕合上窗縫,走到寧骨酒面前坐下,捏起桌上的茶杯,微微嘆了口氣,道:“瞧她那呆頭呆腦的樣子,橫衝直撞的,借她一個腦子恐怕也想不出那麼周密的計劃。”
“那你爲何還將人拒之門外?”寧骨酒不解。
王毅卻沒有說話,只是端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才悠悠道:“給個教訓,免得她再來煩我。”
聞言,寧骨酒沒再說話,只是笑了一聲。
殿外,階梯下,沈洛棲蜷縮在角落,身上的衣服、頭髮都已經開始滴水了,寒冷讓她渾身都開始瑟瑟發抖,但她還是不肯離開。
她知道,一時半會兒王毅是不會出來的,她確實不死心的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是緊閉着的殿門。
不知道爲什麼,她有點困了,可就在她打算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頭頂的雨卻突然停下了。
是雨停了嗎?
她擡起頭,卻看見一把傘撐在了自己的頭頂,她動作有些木楞的轉過頭,就見蘇陌止擰着眉,臉色凝重的看着她。
“你是傻子嗎!”他憤怒的咆哮,引得房內的兩人都聽到了動靜,他怒不可遏:“自己什麼體質不清楚嗎!雨下這麼大不會躲嗎!你以爲你守在這裡王毅就會心軟嗎!他又不是高攬月!自己什麼身份不清楚是不是!!”
沈洛棲擡頭看着他,面對他的斥責,沈洛棲沒有說話,反而覺得鼻尖泛起一絲酸澀。
她不覺得委屈,她只是沒想到,最後不希望她死的人,竟然回事蘇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