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大學”這三個字像魔咒一樣讓沈晚的頭有微微刺痛,越想越難受。沈晚凝起精神,想看看書,怎料頭皮發緊,根本提不起興致。沈晚泄氣了,下意識得合上電腦,癱倒在牀上,在無所事事和閉眼睡覺中依然選擇了後者,進入夢鄉。
夢裡恍惚是一些人的聲音。
有自家父母的炫耀:哎,我家這姑娘打小就聰明,考試又是年級第一。;有隔壁鄰居的讚美:看看沈家那小丫頭,好有鋼琴天賦,彈得真好,多好聽那。;有同學們之間的互吹:沈大佬,這道題你都會做。大佬大佬,作業接我借鑑一下啊。晚晚,你好厲害,竟然考上了全國有名的A大,還是王牌專業!
還有歇斯底里的叫聲:爲什麼鋼琴社不錄取你?你鋼琴彈得什麼東西,音準節奏感情一樣也沒有,還想進鋼琴社?這你都不會做嗎,高中知識自己去補。英語怎麼那麼差,開學摸底考怎麼連及格都困難,你到底怎麼了。專業排名100人裡你排名60,你大學有沒有好好學?支支吾吾什麼呀,你難道連話也說不清楚?
還有一句句委婉拒絕:對不起,你不是我們自創項目需要的類型。對不起,你不適合……
你不配在A大,你不配,你不配……恐怖的魔咒如3D般環繞在沈晚夢裡,周圍的空氣似乎立刻冷下了幾度。
沈晚一下子從牀上驚坐起:“我沒有,我盡力學了,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沈晚毫無意識地呆坐在牀頭,攥緊手裡的抱枕,口裡喃喃自語。虛汗從沈晚額頭流下,他只覺得寒風刺骨,抱着厚棉被瑟瑟發抖。沈晚似小學生罰坐似的坐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得舒了一口氣,分清了夢境與現實的差別,原來只是夢啊,只是夢,只是……
原來夢能逃避現實,只不過是一句鬼話。
“叮叮叮”手機鈴聲響起,沈晚瞟了眼號碼,孫雨的號碼。沈晚心裡有些煩躁,直接接起電話。
“晚晚,今晚有空嗎?宿舍聚個餐,剛好大忙人恬恬證考過了,生日也快到了。xx路火鍋店,來否?”孫雨的電話,“順帶把我家那位和他的死黨一起捎上啊,有帥哥,一定來啊。”孫雨,在寡王寢室的唯一有男朋友的人。
“我…”,沈晚還未開口,想到今天自己頹廢的狀態,還有隱隱作痛的頭,正遲疑着如何委婉拒絕,電話那頭就傳來急促響聲。
“有帥哥呃,姐。機不可失啊!晚上5點半,東大門一起去。”孫雨清脆聲音直接截斷沈晚的話,爲晚上聚會拍板,“我去通知曉藍了,拜拜。”隨即立馬掛斷了電話。
沈晚茫然地看着這通話30秒的電話,直愣愣地盯着屏幕,4:45,離集合只有一刻鐘準備時間了。每次時間都那麼趕,不能等人話說完嗎,沈晚心裡不住吐槽。眼看時間就到了,沈晚站起來,認命收拾自己。忽然沈晚一擡眼望到桌子上的便籤,便籤上記錄着今晚準備做完善一下報告和設計規劃,這小文章後天下午就截止了,還配文“加油呀,你可以的,必勝!”。一想到今晚聚餐,沈晚就明白這任務大概率沒戲了,再想到幾天前的壯志豪情,看到幾天前中二的配文,沈晚更是沒眼看,愈發覺得心煩。這種準備參賽的報告怎麼可能和自己有關呢,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把便籤撕掉,隨用力扔進垃圾桶裡,以泄心頭之憤,順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把電腦中的半成品全賭氣拉進了回收站。在清除回收站時,沈晚手略略猶豫,終是沒狠心點下去。奮力一拍蓋子,合上這令人糟心的的電腦。
XX火鍋店。
“一起,走一個!”一桌少男靚女拿着果汁啤酒對碰着。“恬恬生日快樂!”。
火鍋店似乎是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所有不開心、所有煩惱在鍋裡走一遭,都變得軟綿無力。辣醬刺激着淚腺,啤酒促進多巴胺的釋放,更能激發人興奮。在大環境的感染下,沈晚心裡的痛苦慢慢消退。不夠,這還不夠。看着旁邊喝酒肆意灑脫的人,沈晚悶頭移開了手邊的果汁,叫來服務員:“服務員,來一瓶啤酒。”
一桌上的男生沒有察覺,繼續大聲聊天,但同寢室的舍友們驚訝地看了沈晚一眼,這平時滴酒不沾的三好學生什麼時候改性子了,竟偷偷學會了喝酒。一個男生趁機起鬨:“沈總,牛啊。咱們兄弟吹一個。”
沈晚心裡翻了個白眼,誰跟你是兄弟,但也沒拒絕男生的言語,拿着瓶子碰了上去。平生第一次喝酒,沈晚學着對面的人對嘴吹瓶。如果喝醉了,自己是不是就不痛苦了?沈晚心裡默默想。“嘶,好苦。”沈晚一下就漲紅了臉,強忍住纔沒把口中的啤酒吐出來。
“沈總,不行啊,哈哈。”對面男生爽朗笑起來。
鄭曉藍一看沈晚狀態不對,立刻解圍道:“瞧晚晚,就沒喝兩口,臉就紅了。晚晚還是和我們一起喝果汁吧。”說完將手邊的果汁換過沈晚手裡的酒瓶,看到服務員來了,大喊“有菜來了,我最喜歡的蝦滑,你們可不能跟我搶啊。”
火鍋店的另一邊。
江渡明正不緊不慢地涮着羊肉,微笑地對面前一個男人說:“渡明在這裡恭喜教練,不負衆望帶隊,贏得世界賽銅牌。”江渡明說完微微停頓,又說:“教練來A城,總不至於只是來聽我一句恭喜吧。”
對面的安教練也不惱,說:“就是想聽聽你的恭賀,不行嗎?話說回來,我們世界賽打的真的很艱辛,簡直篳路藍縷,好幾次都命懸一線,還好最後九死一生,獲得一枚獎牌,也算給粉絲一點交代。不過,要是你在的話,大概……”
江渡明凝了笑色,靜靜看着安教練,沒開口。
安教練一時順口,意識到不對後立馬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