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芯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突然打開,一些塵封已久的回憶突然被喚醒。
她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手心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淌出了汗。她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就在這時,躺在棺木裡的那個年輕女人眼睛猛地一睜,不偏不倚,正好直勾勾地盯着她。
當眼睛睜開後不久,年輕女人的手指動了動,緊接着整個人從棺木裡徑直走了出來,慢慢地走向左芯。
“好久不見,我最親愛的妹妹。”
左芯害怕地從她臉上移開自己的目光:
“不不不不,這不是真的,其他人呢?!對!我一定是還在夢裡!麪條呢?!麪條!”
可惜麪條此時不知爲何並沒有纏繞在她胳膊上。
年輕女人冷笑了一下:
“夢?你真的覺得我只是你的一個夢而已?你能穿越到這兒,爲何我就不能?”
說着就已經來到了左芯面前並擡起了左芯的下巴:
“怎麼,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左芯恐懼地閉上了雙眼,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年輕女人用手輕輕颳了刮她的臉頰,冰冷的觸感讓左芯覺得自己像是在接受死神的撫摸。
“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打開它讓我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如果沒打開,也許你依舊能過好你的日子,而我依舊只是一抔塵土。真是悲哀,上天註定讓我們姐妹只能選擇陰陽相隔。不過這次,該換妹妹你了。”
年輕女人那冰冷的手就像是一條毒蛇慢慢地纏繞在了左芯脖子上,而左芯卻絲毫沒有要反抗的動作,只有眼淚不住地滴在衣衫上。
她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慢慢睜開了眼,淚眼婆娑地望着那張無比熟悉的臉。
年輕女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道:
“還有什麼遺言嗎。”
左芯靜靜地看着她,聲音有些哽咽又有些嘶啞:
“院子裡你最愛的山茶花又開了,我沒有忘記澆水;我給你的牀上支了一個紗帳,這樣點點就不會老跳上去了;你房裡的東西都沒有動過,我和媽媽每天都會打掃;窗前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年輕女人面無表情地打斷她道。
左芯流着淚笑了笑:
“你回家前,我總得告訴你一些家裡的事吧。”
年輕女人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她:
“你……”
“要不是因爲我,現在澆花的人是你,照顧點點的是你,陪媽媽說話的是你……所以,回家去吧,姐姐。”
年輕女人皺了皺眉,突然嘆了口氣然後把手慢慢鬆開:
“你還是老樣子。我不是教過你嗎,在行兇者猶豫或分神的時候要抓住時機逃離或打暈他,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還呆坐這兒。”
隨後她又一臉無奈地看着左芯並笑了笑:
“笨蛋果然怎麼教都還是笨蛋。不過算了,保護你這種笨蛋可是我身爲姐姐的責任啊。”
年輕女人溫柔地看着她,眼中一半是悲傷一半是不捨:
“你這傢伙……放過自己吧……”
說完這話,年輕女人突然化作了無數的光點從半空中緩緩上升最後消失殆盡。
左芯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這一切,一動不動,怔怔地流着淚。
過了許久,左芯才虛弱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看了看四周仍然只有她一人。
再看那具棺木,裡面沒有任何人,只有一面一人高正對着自己的銅鏡。
她走上前去,發現銅鏡後透着些許光亮,她用手試着輕輕推了推那面銅鏡,鏡子像是一扇門一樣被推開了,一片幽靜的竹林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令她沉悶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後左芯才發現薛軒仁早已站在了洞口的一旁,臉上的神情顯得那樣的寂寞和無助。
左芯猜他也許和自己一樣剛剛經歷了一些悲傷的回憶。
她來到了薛軒仁身旁,默默地和他並肩站在了一起。
“我又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明明被我殺死了……”
薛軒仁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親眼看到了父親躺在了血泊中,,我也親眼看到了母親在那個混蛋的手中……但是,殺掉了他我好像也沒怎麼解脫,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說完這話,薛軒仁蹲在了地上將頭埋進了胳膊裡,全身微微顫抖着。
左芯輕嘆了一聲,俯下身去摸了摸他的頭:
“阿薛,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悲傷。悲傷會在心裡紮根,只靠遺忘和逃避是驅走不了它們的,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外面的‘光’帶進來。”
“光?那是什麼?”
“只要是能使你感到幸福快樂的,統統都是你能帶進心裡面的‘光’……你一定會找到的。”
薛軒仁看着左芯,發現她正努力笑着看着自己,眼睛紅紅的,分明剛纔也是哭過了。
“……對不起啊,明明你也很難過的,我卻還要你來安慰……”
“沒關係,拯救蒼生是本女俠的職責所在嘛。”
薛軒仁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鏡門又開了,出來的人是梨容,只見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左芯立刻迎了上去:
“你還好吧?”
梨容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這面鏡子好像能照到人內心深處……你們知道嗎,我看到了青苔!滿滿的全是青苔!上面還長着蘑菇!太可怕了,這扇鏡子太可怕了!”
左芯、薛軒仁:
“……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