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那一句話說出口,別說是慶曆帝震驚了,即便是已經想到會是從宋珩的嘴中說出一個叫自己很是意外的名字的百里縉雲的也幾乎是愕然了。 如果宋珩說出口的那個名字是老三他們,甚至是老七,百里縉雲覺得自己也不會意外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但是小九?!
百里縉雲幾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氣纔將自己的情緒從暴怒的邊緣拯救了回來,但是百里縉雲還是很震驚,甚至是他覺得宋珩根本就是在耍着他玩耍來着,是的,百里縉雲就是覺得宋珩是在耍着他玩耍的,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會是說出百里明玥的名字來,這說出口來便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想小九不過就是一個稚兒罷了,這四書五經都還是念不全的一個孩子,又怎麼可能是能夠擔負起那樣的重任的,更別提說是領兵打仗了,這分明是將北雍的前景來開了一場巨大的玩笑,也真是虧得宋珩能夠說出了口來。
百里縉雲想,宋珩大約是真的腦袋不清醒了,原本他看宋珩這個人還是有些聰慧的,也便是以爲她會有什麼高見說出口,但是現在看來,宋珩也是同別的人一樣的,一樣的無知,想來是之前將她捧得太高了,方纔顯得她是有些不同的,其實說白了這個女人也是一樣的是一個無知的婦人而已,半點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
“宋學士,你這玩笑話也是應該適合而止一些了。”百里縉雲冷笑了一聲,那面容上充斥着冷冷的嘲諷意味,他看着宋珩,她的姿態溫潤,嘴角還噙着一點點的笑意,彷彿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出的話是有多麼的不靠譜,百里縉雲道,“你這般的想法,完全是將整個北雍來當做一場玩笑不是?!”
“在這個時候,宋學士你不是想着法子幫着本殿下解決眼下的困局也就算了,竟然還是開着這樣的玩笑,在你的心中哪裡還有半點爲北雍着想爲百萬的黎民百姓着想?!”百里縉雲那話說的是義正詞嚴,那神情也是莊嚴的狠,他痛心疾首地道着,“宋學士,想必你是沒有好好思量過這件事情吧,若是真的沒有想過,也就不必同本殿下說這種事情了,何必開這種玩笑來,眼下已經是兵臨城下的地步了,本殿下已經是沒有任何的心情同你說笑了。”
百里縉雲原本是真的想着宋珩是能夠有着法子幫着自己的,但是現在,他失望之極,甚至已經是在想着既然是這宋珩已經是沒有了用處,倒不如便是處置了算了,或許還能接着這個機會叫沈從墨交出沈家庫房的鑰匙,還有沈家傳中之中的藏寶圖還有鑄劍圖來換取,沈家在北雍的地上也存在得太久了,是時候將那些東西交託到他們的手中來了。
宋珩被百里縉雲這一番斥責,倒是也沒有半點的惱怒的,她擡着頭看着百里縉雲,他的面上也是掩蓋不住他那算計的色澤,宋珩想這真的是一個沉不住氣的男人,也難怪慶曆帝怎麼也是不願意將自己的基業交託到這樣的兒子手上的,若是她的話也是不願意將這樣的基業交予他的,既是不能創業也是不能守成的,現在竟然是連思索一番都是沒有的就開始說她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看來北雍也真的是氣數將盡了,而她也沒有必要再說些什麼了,便是叫那三軍攻打了進來算了。
“宋學士,莫不是在南嘉這半年,你便是忘記了自己是北雍人了吧?!”百里縉雲看向宋珩,他剛剛也不過就是剛巧想起宋珩是在南嘉呆了大半年的,這大半年之中所發生的一些個事情,老四是完全緘默不提的,但是聽說宋珩這半年是跟在了鳳血歌的身邊,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是不短的,如果宋珩已經被鳳血歌給收服了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百里縉雲這樣一想之後便是覺得這事情也就變得有些蹊蹺了起來,不然怎麼可能會北雍突然之間遭逢了雪災,而一向是相安無事的三國又怎麼可能會突然之間聯手攻打了北雍來了,這其中……
宋珩冷笑了一聲,“殿下既然是聽不下宋珩的話也便是算了,不用說這種話來詆譭宋珩,今日是陛下的旨意讓宋珩進了宮來,宋珩已經是瞧見了陛下,陛下口不能言,宋珩不能聆聽陛下的意思,這便告辭了。”
宋珩站起了身來,她哪裡是不知道這百里縉雲現在竟然是已經在懷疑她對北雍的忠誠度了,雖然說她對北雍的確是沒有多少忠誠度可言,但是北雍之中到底還有不少的她的親人家眷,她也不會看到那些個人受苦的,她冷眼看着百里縉雲:“殿下想要問宋珩的話,宋珩已經回答了,相不相信便是殿下的事情了,殿下如果是不相信的,也便是不用再同宋珩多說什麼了。若是殿下要懷疑宋珩勾結外系,做出有損國威的事情,宋珩是抵死不認的。不過宋珩奉勸一句,如果殿下用宋珩的法子或許還能夠退了三國之兵,若是殿下不相信,也可由旁人擔任了主帥,只是這三國百萬聯軍擋得了還是擋不了,這便是同宋珩沒有半點的關係了,說一句大不敬的話,這北雍的天下到底還是百里一族的,若是北雍不在了,宋珩不過就是重新回去當了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而已,當初是怎麼過的往後也便是怎麼過了而已,但是殿下呢,是要眼睜睜地看着江山不在,還是想着不如奮力一搏?!”
百里縉雲聽到宋珩那已經是動了怒的話,他剛剛也不過就是轉念一想而已,誰叫這宋珩同那鳳血歌都是一個一個擅長用陣法的人,誰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是有什麼貓膩所在,而且宋珩原本就不是他的人馬,百里縉雲自然是不敢放鬆了的,但是現在看看宋珩的姿態,她神色坦然並沒有半點的驚慌模樣,想來宋家一向是以忠義傳家,應該是做不出來這種誅滅九族的事情來的。而且這三國聯軍的事情的確是一件叫他焦頭爛額的事情,朝堂上那些個大臣們討論來討論去也是完全沒有一個準的,眼下這個時候,議和一事只怕是已經做不到了,三軍來勢洶洶,又怎麼可能會是輕易地答應了議和的事情,但是主站的話,百里縉雲又是不知道北雍除了百里流觴外還有誰是能夠戰的。
宋珩那一番話說的可算是嚴厲無比,因爲帶了一些薄怒的關係,她額角的那一朵蓮花色澤更加豔麗了起來,灼得人幾乎是移不開視線,百里縉雲想了想宋珩所說的那一番話,這話到最後的時候的確可算是有些大不敬了,但是宋珩的話倒是沒有說錯的,這北雍的國土到底還是他們百里家的,如果國土不在,那些個王侯也好大臣也好,不過全都是回去當了老百姓而已,頂多是沒有了官位,沒有了榮華富貴,日子過得清苦一點,但是對於他們百里家來說,失去了一切那還有什麼可以值得驕傲的,甚至於他們已經沒有了活在這個世上的名目了。
百里縉雲知道,這兩日之間必定是要下一個定論的,按兵不動只怕不等聯軍攻來他們的百姓就已經是先反了,想到這些個,百里縉雲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剛剛還上揚的怒氣一下子收斂了起來,他看向宋珩,臉上露出了笑意來,他雙手作偮,朝着宋珩行了一個極其謙虛的禮數,“剛剛是縉雲魯莽了,宋學士不要見怪纔好,縉雲只是不明白爲何宋學士會是想着讓九弟領兵作戰。莫不成九弟聰慧,已經盡得大學士的真傳不是?”
宋珩搖頭,“非也!”
想那百里明玥上了藏劍山莊也不過就是這兩三個月的時間,即便是再怎麼聰慧也不過就是一個孩子罷了,即便是她每日填鴨式的教育也不可能讓他一下子成了那什麼都會的人。
“那爲何?”百里縉雲是更加不理解了,如果說百里明玥是真的什麼都會了,那樣一來或許還能夠有個正當的名目,既然那孩子都是還沒有學成的,推着他上了戰場這不是將一個孩子推出去送死麼?!百里縉雲雖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這想要當帝王的人自然是要學會心狠手辣的,但是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是要將小九給推出去的,即便是要防範着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那也該是在他再長大一些的時候,至多也就是把他給圈禁起來算了。
“殿下是如何看待九殿下的呢?”宋珩反問着百里縉雲。
百里縉雲不明所以,但還是應着宋珩的話開了口:“小九還是個孩子。”
“對,”宋珩點了點頭,“九殿下的確還是一個孩子!就是因爲九殿下還是一個孩子,試問殿下,若是他日您舉兵攻打鄰國,可對方的將領卻是一個稚齡的孩子,您這是打還是不打?!”
百里縉雲聽得宋珩這樣一說,頓時有着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宋珩這一番話可謂是醍醐灌頂,讓他一下子茅塞頓開。宋珩這法子的確可算是一個最好的法子了,因爲小九還是一個孩子,一旦上了戰場之後,敵方必然是會有些顧忌的。這兩國開戰,戰場上不斬來使,戰場下不殺婦孺,這幾乎已經是成了一個士兵一個將士最基礎的道義,現在北雍用了小九,除非那三國聯軍是要被唾棄被遺臭萬年,否則誰都是不敢在動手下去了,這幾乎是可以算是一個最是天衣無縫的計策,也虧得宋珩是能夠想出這樣的方法來的。
這事如果交給老四去辦,只會奠定了他的威望,到時候自己上位只怕是更加的困難重重,但是小九卻是不一樣的,小九身後並沒有什麼大家族相互,且他的年紀也委實是太小了一點,即便是建立了這樣的軍工也是沒有多少用處的,到時候只要是隨便給點物質上的嘉獎就足夠了。
百里縉雲是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不止可行,這幾乎就是唯一的一個好方法了!
他連連點頭,宛若小雞啄米狀:“宋大學士果真不愧爲宋大學士,這樣的方法也便是隻有宋學士你能夠想的出來的,等到明日的時候,我便是同朝臣們商議商議。”
“商議?!”宋珩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一般,她看向百里縉雲,“殿下難道是不曉得眼下這種情況已經是容不得北雍的大軍再牽拖了麼,若是再牽拖下去,只怕不等大軍出發,便是真的能夠瞧見聯軍攻城的情景了,要知道眼下三軍步履稍慢,若是一旦連攻過來,到時候只怕被攻陷的城池是越發的多,更加的一發不可收拾了,殿下以爲現在還有時間讓你同大臣們商討出一個結果來不成?”
百里縉雲微微皺眉,他雖然覺得宋珩說的那些個話的確是不大中聽的,但是卻還是真的是那麼一回事,現在這種情況的確已經是迫在眉睫了,不容再牽拖了,但是百里縉雲的心中還是有些猶豫,萬一這小九上了戰場之後也是完全不頂事,那是應當如何的……
宋珩像是瞧出了百里縉雲的猶豫一般,她緩緩道:“殿下,您是監國,手中擁有的是同陛下等同的權力!”
百里縉雲微微一震,是的,眼下的他是監國,雖說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但是他現在手上還是握有着同自己的父皇相同的權力的,他雖然是沒有虎符,但是玉璽已經是掌控在了他的手中,到時候只要他說了什麼,寫了下來蓋上了玉印那邊是一道聖旨,還何須多想些什麼!
這樣一想之後,百里縉雲倒是有些鎮定了,他看向宋珩,她的神色還是一貫的淺淡,果真不愧是宋珩,有着這樣一種連男子都難以匹敵的氣度的遠見,要是早知道宋珩是這樣的一個女子,當年的他就是應該將這樣的女人留在自己的身邊,何愁是還有別的敵手能夠同自己再爭奪些什麼的,這聰慧的女子,叫人可敬,同樣的,也是叫人覺得有些畏懼。
百里縉雲的心中對於宋珩,還是有着幾分的芥蒂,他看着她,覺得宋珩眼下幫助了自己,這其中必然是有着一些旁的端倪的,宋珩這個人,他實在是有些掌控不了,他一方面是覺得那樣的計策很好,一方面又是覺得有些不大保障的,他這樣想着,便是看向了宋珩,笑道:“大學士這一計策雖然是妙極,但是小九畢竟還是一個孩子,這一旦做了主將上了戰場面對那千軍萬馬的陣仗只怕是會嚇到了,大學士的兄長眼下是御林軍的副都統吧,我看讓宋學士的兄長當副將倒是極其合適的,如此一來,小九也可算是有了一個照應。”
百里縉雲這話雖然是提了宋錦的職位,這戰場上除了元帥還有便是將軍,這副將一職也是朝中二品的官階了,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百里縉雲給了宋錦這樣的職位倒不是真的是看上了宋錦的能力,想着百里明玥真的是有一個照應,而是想的是將宋錦也丟上了戰場之後,宋珩極便是想做什麼手腳也是動不了的,因爲那個時候他是一定讓自己的親信去當了監軍一職,如果宋錦有什麼異動,他一定是不會饒過宋家的,而如此一來,宋珩也是要盡心盡力的,除非她是真的想親眼見着自己的兄長死在戰場上。
宋珩摸着自己的手腕子,她脣角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她哪裡是不知道百里縉雲這樣的主張打得是怎麼樣的主意,她只是道了一句:“殿下怎麼想便是怎麼做吧。”
百里縉雲這才放下了心來,他又是同宋珩說了幾句話,又見慶曆帝一個勁地依依呀呀的,心中便是有些不大耐煩的,想着自己的父皇肯定是心疼着小九,肯定是放心不下這纔在這裡不停地亂喊着,也好在宋珩並不懂自己父皇那所說的意思是什麼。
既然是慶曆帝尋了宋珩來的,這明面上,百里縉雲還是要給了慶曆帝一點面子,至少不能讓宋珩覺得是自己是完全軟禁了自己的父親的,他再說了幾句之後便是說自己還有一些個摺子要批閱而走了出去,留下宋珩、阮碧蘭同慶歷帝呆在一處,這臨走的時候,他還特地給了阮碧蘭一個眼色,讓她將宋珩同慶歷帝所說的那一些話所做的一些事情全都要好好記下,絕對是不許出了任何的岔子。阮碧蘭心中有些不大耐煩的,但是卻還是沒有辦法。
慶曆帝的一張臉漲的通紅,那一雙不諒解的眼神看向宋珩似乎是在怨怪着她,想着她爲什麼是會幫那個孽子來同自己做對的,當初自己將小九託付給宋珩並非是想讓小九身陷險境,可現在宋珩竟然是將小九往者那火坑之中推着,這兩個來月的時間,難道她是真心對小九一點關愛之情都沒有麼,也難爲那孩子一直口口聲聲地喊着宋珩作師父,這天地間竟然還是有這樣一種罔顧情誼的女子,早知道當初自己說什麼也是不應該同意穆貴妃的提議。
宋珩坐在牀畔,她看了一眼還站在一旁的阮碧蘭,她的一雙眼睛雖然不是虎視眈眈,但是卻是半點也不放鬆地看向宋珩和慶曆帝之間,這樣明晃晃的一個樁子在這裡,即便是宋珩想要同慶歷帝說點什麼,都是不好說的。
宋珩忽地站起了身來,阮碧蘭看着宋珩起了身,還以爲宋珩是想要走了,卻是不想宋珩倒是朝着她走了過來,阮碧蘭的眼神之中充滿着防備的色澤,這宋珩一向是詭計多端,想着自己是絕對不能着了她的道纔是。
“這有了身孕的人,這坐得久了也便是顯得有些腰痠背疼了起來,你說是吧,蘭妃娘娘?!”宋珩看向阮碧蘭,溫和地道了一句事,她的聲音柔軟無比,這說的又是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阮碧蘭倒是在一瞬間有些微微呆愣住了。
她的鼻息之間似乎是嗅到了一種極其好聞的香料味,那是她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的一種香料味,淡淡的,很是素雅,聞着的時候卻是叫人遍體通常,整個人都忍不住放鬆了下來,她看着宋珩的那一雙眼睛,那一雙眼睛很溫和,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父親還在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用這樣溫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蘭妃娘娘,蘭妃娘娘?!”宋珩叫了阮碧蘭兩聲,阮碧蘭彷彿是如夢初醒一般,她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宋珩,她側着身子看向自己,龍榻上的慶曆帝依依呀呀地胡亂喊着什麼,沒有人能夠聽得懂他的話,阮碧蘭覺得自己剛剛就像是中蠱了一樣,她有些防備地看向宋珩。
宋珩也有些困惑,“微臣剛剛在問蘭妃娘娘,陛下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阮碧蘭道,“陛下得知三國聯軍趁着雪災來襲便是氣急攻心,這修養了幾日之後便是成了眼下這個模樣,太醫說陛下這是中風之症,調養調養,許還是能夠痊癒的。”
慶曆帝看着站在牀榻旁的阮碧蘭,這個女人他是厭惡得很的,他哪裡是不知道剛剛那孽子是故意將這個賤人留在房中,爲的就是監視宋珩同他,慶曆帝原本是有不少的話要說的,但是他口不能言,即便是想要用手指寫上幾個字讓宋珩明白他這一次讓她來的用意,在阮碧蘭的監視之下也是辦不到的,他已經是絕望的厲害了,可從剛剛開始那宋珩不過就是走近了阮碧蘭朝她看了幾眼而已,這阮碧蘭竟然就像是呆愣住了一樣,眼下竟然是突然之間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了。
“陛下,蘭妃娘娘中了微臣的幻術。”宋珩靠近了慶曆帝,低聲地說着,“若非這樣,只怕陛下想要說點什麼,微臣都是不能知道的。”
真的?!
慶曆帝有些將信將疑,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阮碧蘭,果然這賤人還在那邊自言自語着,像是宋珩在同她一問一答似的。但是這阮碧蘭中了幻術又能怎麼樣,她宋珩又是不能將她怎麼樣,更加不能將他給帶出了皇宮的,更是不該……
慶曆帝用責備的眼神看着宋珩,似乎是在責怪着她爲什麼要助紂爲虐。
宋珩也看出來了,從剛剛她在同百里縉雲那樣說的時候,慶曆帝便是一直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種眼神之中帶着一些憎恨,是的,憎恨。
“陛下是想問,爲何臣要將九殿下推上戰場是不是?”宋珩看着慶曆帝的面色,只見慶曆帝是在聽到自己這樣一個問話之後,他點了點頭,那一雙眼睛又是直勾勾地瞪着宋珩,像是在等着她的解釋一般。
“陛下,即便今日是陛下沒有臥病在牀,若是陛下詢問臣的意見,臣也是會如此說的。臣這般並非爲了害死九殿下,而是爲了成就九殿下。”宋珩道,“眼下不論是誰領兵上了戰場,北雍所能調動的軍馬也不過三十萬而已,連日的雪災,大半城池的糧倉已經是用來賑濟災民了,又能有多少的糧草能夠供應給前方戰場呢,又能支撐得了多久。國庫因爲賑災一事,也日將空虛,或許陛下覺得睿王殿下是能夠一解如今的困局的,但是一旦睿王殿下上了戰場,以三十萬大軍阻擋敵方百萬大軍,無疑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罷了,只會讓傷亡更加的慘重,更何況,南家的昭武帝鳳血歌也是在的,陛下莫要忘記,昭武帝是會陣法的。”
慶曆帝的眼睛張大得大大的,他似乎是有些不大甘心的,聽到宋珩這樣說,他是真的有些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宋珩說的這些個話倒是極其有道理的,三十萬對陣百萬,在糧草不足的情況下只怕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只會讓北雍的好男兒們白白犧牲了而已,而鳳血歌……想到那鳳血歌,慶曆帝也是覺得有些絕望了,他怎麼是能夠忘記在此次三軍之中還是有着一個鳳血歌在的呢,當年不過就是一個南嘉逃逸的小皇子便是能夠圍困了他們北雍的五萬大軍,現在一個深不可測的鳳血歌,別說是圍困了五萬大軍,只怕是圍困了十萬大軍也是不在話下的。
但是,但是這樣也不是應該讓小九上了戰場的原因!
慶曆帝這樣想着,又是看向了宋珩,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具體的回答。
“陛下,九殿下才只有五歲,他成爲主帥,即便是真的三軍不顧一切開戰了,也沒有人會願意取了九殿下的性命的。”宋珩篤定地道,“而且鳳血歌和孤傅彥是絕對不會傷害九殿下的。”
宋珩也打探過的,這東極的大皇子孤傅彥是一個極其高傲的人,一個高傲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容許自己留下那樣的污名,在戰場上斬殺一個才五歲連劍都舉不起來的一個孩子,孤傅彥是做不出來的,只怕那些個將士也是做不出來的,這身爲將士的是要是勢均力敵的對手,而不是一個稚嫩的只要一雙手就能夠掐死的孩子。
鳳血歌,宋珩想他是最不屑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了,他的驕傲,他的尊嚴又怎麼可能會容許他對一個孩子下手,當年在他明明可以殺盡那南嘉皇室的時候,他也是放過了那年僅五歲的皇子,如今一個同樣年紀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宋珩不相信,他是能夠下得去手的。
至於晚晚,老實說,宋珩現在回想起晚晚這個人,倒是真的有些不大懂她的,因爲晚晚之前相識的時候總是沒有一個正行的,但是這一轉頭之後,她便是聯合了兩外兩國攻了過來,果然是生長在帝王家的孩子,西芳這個國度也的確是個厲害的,女子的手段並不是比男子要來的差多少。但是隻要在東極和南嘉一旦收手之後,西芳大約也不會再舉兵,之餘一國,西芳也是全然不能將北雍一口吞下,且一旦西芳傾盡全力來而,後方猶空,難保東極和南嘉不會來一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三國原本就是爲了利益而牽扯在一起的,自然也是會爲了利益而停下。
話是這般說着,慶曆帝聽着宋珩的說辭,他自己也想了許多,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好計謀,但是他的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大甘願的、
“陛下,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宋珩開口,聲音之中有些發冷,“陛下即便是再怎麼看中睿王殿下,但是到底還是百姓更加重要一些,而且陛下如今如此,只要是睿王殿下一回到城中,只怕迎接他的不是榮耀,而是死亡了,二皇子殿下可不是能夠容得了睿王殿下的一個人……”
慶曆帝閉上了眼睛,的確,老二早就已經是積怨已深,現在連囚禁他的這種事情也是能夠做的出來的,那麼,他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敢做出來的,眼下看來也便是隻能如此了。
“陛下,不管二殿下做了什麼,他都是不可能登基爲帝的。”宋珩微微輕笑了一聲,“想必,陛下也是不願意自己的江山基業到頭來是到了二殿下這樣的人手中,你說是吧?!”
是的。
慶曆帝很想這樣回答了宋珩,但是他說不出口來,隨即地慶曆帝睜着眼睛看向宋珩,她這個話的意思是,慶曆帝方纔想着,這這樣的事情之中,這宋珩到底是在想着什麼,藉着這些個事情,她又能得到什麼。
宋珩像是知道慶曆帝的疑惑一般,她淺淺地笑,“微臣什麼都不想得到,只是也不想睿王殿下得到些什麼,宋珩想要得到的,陛下早晚是會知道的,不必急在一時,至於二殿下,微臣自會幫陛下解決了他的,還請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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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覺得阿珩邪魅狂狷了有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