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物是不能輕易帶出皇陵的。夏無邪雖然有些遺憾,卻也不能壞了規矩。
季貴人笑盈盈地將那本日記塞進夏無邪的衣襟裡,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夏無邪扶額地想着自家老公就是個圖書館偷書的。
其實這本日記拿出來也沒什麼太大用處。只是記載了一些小事,比如季爸爸暗戀公主時候的一些心理活動神馬的。
正本日記下來,夏無邪連季爸爸叫什麼名字都沒看見。
話說就算是看見了也不知道漢字怎麼寫吧。都是拼音……
夏無邪趴在桌子上看着坐在另一頭看書的季貴人:“貴人,你知不知道爹的名字?”
季貴人眉梢一挑,他想過夏無邪會追問當年出了什麼事才導致父母雙亡,卻沒想到她會問父親的名字。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季貴人嘴角微翹:“父親的名字是建國。”
夏無邪點點頭繼續低頭看日記。在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建國這個名字跟援朝啦之類的一樣出現頻率十分高。可若是在虎嘯,這個名字就非常不妙了。
也不知道當年季爸爸是如何堅強地繼續叫着這個名字,在異國他鄉建立自己的功勳。
男人穿越比女人要難。畢竟宅鬥這種事男人並不拿手。一路上浴血奮戰,最終有個家。可還是逃不掉那些勾心鬥角留下稚嫩的幼兒撒手人寰。
貴人,是期盼兒子命中有貴人相助,還是希望兒子本身就是一個貴人呢?
夏無邪合上日記,想了想。讓蓮生尋了兩塊上好的石料。用簡體漢字寫了建國悠揚四個字,幾天沒幹別的,細細地刻了出來。另一塊章,則是刻了自己最喜歡的天下布武。
季貴人等了幾日也沒等到夏無邪來追問他當年的事,自己心下有些猶豫要不要將事情說出來。
都說女子都好奇。更何況夏無邪這隻好奇到死的貓。偏偏這丫頭看見父母棺槨的時候眼睛亮的跟探照燈一樣,其他事卻一個字都不肯多問。
難道是怕傷了他麼?
工作休息的間歇,季貴人將這件事講給了越傾城聽。
越傾城詫異地放下茶杯:“她竟然一次都沒問過?”
這已經不是奇怪,而是見鬼了!這丫頭但凡有點好奇的事都要刨根問底的。不然三皇子通敵是怎麼被挖出來的?鳳羽國太子被掉包是怎麼揭穿出來的?龍鱗國皇后造反的時候爲毛巴巴地跑去圍觀。夏無邪不好奇?你還不如說天上不下雨呢。
見季貴人深深地點點頭,越傾城想了想:“或許姨丈的日記裡有記載?”
季貴人搖了搖頭:“當年的事,父親若是能未僕先知。早就避開禍端了。”
越傾城點點頭,這倒是,當年那場慘案若是有一丁點預兆,也能躲避過去。怎麼會鬧得家破人亡。
“莫非她是怕傷了我?”季貴人的眼神沉了沉,氣息冰冷了許多。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女人的體貼有時候並不是溫柔而是打臉。她不願意多問說不定就是因爲她可憐你。季貴人自認自己已經跨越了那道坎,不需要夏無邪的同情和體貼。
越傾城表示夏無邪的腦子跟普通人結構不一樣,若是按照正常人的角度想事情,夏無邪保證會反過來想。
“我覺得你還是問問她。她平日跟人想事情就不太一樣。”新婚就吵架,這可不好。
夏無邪今日有事要進宮。九公主到了議親的年齡了。作爲嫡母的皇后,挑挑揀揀了幾個看着還算過得去的夫婿。
公主嘛,和平時期就正常嫁人,戰亂時期就拿來聯姻。九公主若是嫁得好。也幸虧夏無邪前期鬧的那樣大發,眼下當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引起戰亂。
原本是用不着夏無邪進宮的。可九公主也不知道抽哪門子風,說死都不嫁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見季貴人。皇后到底是主管後宮多年。當下就把九公主給關起來了,然後通知夏無邪進宮。
等到夏無邪到了玉音宮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九公主要跟季貴人面談。
你不想嫁人可以理解,那也應該是找女眷談纔對吧。季貴人就算長得妖豔點也不代表他就能做知心姐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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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理所應當的便傾向於另一種理由,九公主要告白。
夏無邪臉上掛着笑意看着坐在對面椅子裡形容憔悴的九公主。
要說皇家出品的不光是極品也有戰士。這位公主從出場的時候就是個欠揍的,到如今更是將欠揍發揮到了極致。竟然絕食。
硬氣的不行呢。足足三天沒有吃飯。了不起啊。夏無邪皮笑肉不笑地擺出一副敬佩的樣子來。
“不知九公主尋死覓活地要見我夫君,爲了什麼呢?”夏無邪將我夫君三個字咬的極重。
九公主別過臉去。一臉倨傲地不去看她。
夏無邪點點頭:“如此,那就跟萬歲爺說一聲。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吧。”
坐在上面的皇后手上一頓,夏無邪這意思是打算直接殺人滅口了?就算季貴人封了王,也不至於就能讓夏無邪囂張到這地步吧?親外甥可以有,外甥媳婦仍舊是外人啊!
九公主顯然也這樣想,揚了揚下巴:“你若有膽量,就去跟父皇說吧。”
夏無邪點點頭:“想必萬歲爺也會非常樂意,九公主若是能嫁到鳳羽國也算是一件美事。”
皇后:……鳳羽國?!
九公主:……鳳羽國?!
夏無邪:嘿嘿,你們忘了白老二麼?
哎喲,鳳羽國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可是挖空心思想要把二皇子給掰直了啊。送個老婆過去,再好不過了。管他直不直的,至少對外面子上說得過去。
皇后娘娘瞠目結舌地看着夏無邪無比歡脫地去找皇帝研究這件事的可行性了。九公主也瞠目結舌地看着夏無邪飄出了玉音宮,她連攔着的機會都沒有。
皇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碰巧在議事廳。夏無邪一隻腳剛邁進屋的時候還在罵罵咧咧,一擡頭就看見夜清塵臉色鐵青地看着她。
“萬歲爺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夏無邪驚訝地看着皇帝。
坐在一邊的越傾城扶額,還不是聽見你罵九公主給臉不要臉麼。季貴人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罵罵而已,夏無邪沒動手就不需要他出面解決。
“九公主的事你不需要操心了。朕自有安排。”夜清塵聽了夏無邪說將九公主嫁給白琉璃的計劃,頓時眉心一皺。
誰說這丫頭嫁了人就安分守己了啊。心特麼比黑夜還黑。嫁給白琉璃那廝還有命活麼?白琉璃是個彎的差不多四國國君都知道。一個彎男娶了媳婦能拿來幹嘛誰都能想得到。況且還有白陽雪在上面盯着,想跑是沒有門了。死了都未必會讓你回國安葬。
夏無邪這是打算把九公主直接塞進前往地獄的列車不準退票的節奏啊。
皇帝陛下冷了臉,夏無邪自然不敢嘚瑟,慢慢地挪到自家老公身邊乖乖坐好。小聲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季貴人低頭看了看她:“我把你能看懂父親日記的事告訴舅舅了。”
夏無邪一驚,這孩子怎麼會嘴快成這樣!看向皇帝的眼神頓時有些遊離。
“不妨事的,建國寫了什麼,朕也是知道的。”夜清塵淡淡地說道。
夏無邪鬆了口氣,所以萬歲爺您是不知道季爸爸日記裡寫了您大婚當天喝多了摟着他唱了一夜的歌這類的事是吧。那我也當做不知道好了。
說到這個,夏無邪最近一直在看那本日記的原因並不是如季貴人他們所想的是想要探知當年的慘劇。完全是因爲有很多皇室的秘辛季爸爸都偷偷地記錄了下來。沒別的意思,單純的覺得好玩罷了。
夏無邪就是在字裡行間中尋找着那些正史裡絕對不會記載的熱鬧事。
回家的路上,夏無邪和季貴人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講着九公主爲了見季貴人一面絕食明志的事。季貴人眉梢挑了挑,對於女人愚蠢的一面他早就有概念,卻沒想到自己那羣表妹裡竟然也有這樣的蠢貨。
夏無邪:……你忘了四公主麼?
“對了,你小時候掉進寒潭裡是不是受過傷?”夏無邪突然想到季爸爸日記上寫着季貴人小時候在寒潭邊上玩曾經掉下去過。所有人都在尋找失蹤在清風山上的孩子時,一位仙風道骨的仙人讓他們去寒潭池邊尋找。果然找到了渾身透溼的季貴人。
夏無邪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位仙人就是她親愛的老師(愛管閒事也就沒有別人了),可寒潭那個水可不是隨便就能應付過去的。
之前她用腳去踹季貴人的時候就覺得他手腳涼的嚇人。原以爲是天冷凍的。可這些時日同牀共枕卻讓夏無邪知道季貴人的體溫確實比平常人要低不少。
季貴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側身過去將夏無邪困在車壁角落裡。臉貼近夏無邪,一雙黑眸緊緊地盯着她:“你爲什麼不問我?”
夏無邪默了個:“我不是在問你麼?”
季貴人眼神冷冽地看着她:“我說的是你爲什麼不問我當年的事。”
夏無邪眨眨眼:“爲什麼要問?”
爲什麼要問?她又不喜歡悲劇,只要季貴人如今還好好地活着,不是比什麼都強麼?
兩個人詫異地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