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經歷了奪嫡之爭.皇后又只育有明珠公主一女.所以現在不着急立儲君也在情理之中.三個皇子中他和上官翰的實力相當.上官翰的母妃是一向以賢淑爲人所稱道的淑貴妃.每日兢兢業業幫皇后處理後宮一應瑣事.對人和氣.因此頗得人心.外祖李家現任吏部尚書.他的母妃是個溫柔淡然的女子.父皇賜字“暄”.與淑貴妃一起位列貴妃.外祖陸家現任刑部侍郎.三弟上官尋的生母如今還只是祥嬪.外祖家也只是在翰林院任職.
他和上官翰的明爭暗鬥自小就沒有停止.從讀書習字開始一直到現在.開始爲爭一把匕首一支弓箭.後來爲爭父皇的褒獎.現在爲爭官員的支持.這麼多年.他們的爭鬥父皇未必不知道.可從來不阻止.他想不明白父皇的用心.
他的背後多以文職爲主.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一旦到了國難之時.還得靠武將.霍府就是最好的後盾.若是拉攏了霍太傅.那麼霍休宜的城府做謀士恰到好處.霍休武的兵權更是如虎添翼.
可這麼久以來霍府一直都難以拉攏.霍太傅就像一塊踢不破的鐵板.而且他得到消息.上官翰也有意籠絡霍府.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他使計意圖挑起上官翰與霍府的矛盾.以便坐收漁翁之利.
皇家的選妃無非是權利和利益的相互權衡.所以上官翰的正妃自己是不能決定的.但是側妃的人選還有變動的可能.當時京城的霍家只有霍蘭依一人到了待嫁的年紀.因此他故意約上官翰去靈隱寺一帶巡查.趁霍蘭依母女上香的時候讓上官翰落了單.沒想到造就了一段英雄救美的橋段.
原想着霍太傅和霍休武絕對不會同意讓霍府的嫡女給皇子做側妃.沒想到最後兩家人竟然結了親.這件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讓他的謀算最後爲他人做了嫁衣.後來想想.上官翰或許將計就計.霍蘭依上香的時間他未必不清楚.
不過.世事難料.將來鹿死誰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現在國庫空虛.邊關的軍需已經讓戶部常年頭痛之極.現在霍休武領兵過去.戶部只能多籌出大軍半年的糧草.萬一真的打起仗來.後方供給不上.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父皇爲此也是愁白了頭.馮徵更是急得跳腳.所以這次寫了密函過來也是希望他能儘快回京商量對策.若是能在朝堂上提出解決方案.也許霍休武都能與他交好.父皇也定會高看他一眼.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邊的事情差不多了.明天我們就回京.”上官宗命令道.至於上官翰這邊.馮徵的信函會在兩天後送到.他需要的就是這兩天的時間差.緩緩踱步至窗前看着外面的風景.儘管無法再見一面是有些許遺憾.但大丈夫永遠都要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等他大權在握的一天.他想要的都會乖乖到自己的手中.包括女人和那個秘密.現在.還不急.
正想着.一陣叩門聲響起.“二弟.打擾了.”是上官翰來了.
今天的上官翰滿面春風.心情不錯.看着上官宗滿臉的關切.“聽說你進來都是閉門謝客.是不是身子骨哪兒不舒服.”
“勞煩大哥掛念.並無大礙.只是水土不服而已.我們這次本就是低調行事.所以不想太過張揚.”說起來他就覺得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雖然癒合的很好.但心底的恥辱感揮之不去.沒想到對方的手都已經伸進了他的護衛隊伍.太可惡.這筆帳早晚他要討回來.不過霍卿的醫術確實不一般.宮中御醫也不過如此吧.
“二弟.你要保重啊.如今正是父皇器重你的時候.”說着話.上官翰走上前.伸手輕描淡寫地拍了拍上官宗的後背.見對方仍然一副無所謂的邪肆表情.又笑了起來:“幾日不見好像消瘦了些.是不是遇上難題了.也或者是知府的飯菜不合口味.”
“大哥說笑了.看你這麼開心.一定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不如說出來聽聽.”
上官翰聞言.一向溫潤的臉更是添了幾分柔色:“不算大事.只是幾天前上玄妙觀上香.被蒼山上那片美景迷了眼.現在仍然覺得意猶未盡.”
是嗎.上官宗心底一陣冷笑.難道不是他受傷的消息才讓他如此快意.“看大哥一副流連忘返的樣子.想必也不着急回京啊.”
“回京.二弟這是要急着回京了.”他並沒有收到京中的急報啊.
“嗯.收到快報說雪兒又病了.大哥.我這次要先走一步了.”上官宗神色愧疚.
“哦.原來是雪兒表妹的事情.雪兒自小體弱多病.這身體服了多少靈丹妙藥卻一直不見好.確實是要好好調理.其實啊.二弟.我看是你不懂女兒家的心思.每回你有任務出京城.她的病情信函就尾隨而至.其實啊……依我看她還是因爲放不下你啊.說到底.是你沒有給她一個可靠的承諾.你看.雪兒已快到及笄之年.眼看你府裡一年一年都要新添一堆服侍的人.她在這姻緣大事上必定是沒有信心的.”
上官宗聽着上官翰滔滔不絕的話語.心裡泛起一絲前所未有的煩躁.沒錯.他的表妹陸雪他必須要娶.除了自小青梅竹馬的情誼.還有母妃的壓力.這也是他腦子裡已經根深蒂固的想法.府裡那羣服侍的人也只爲綿延皇家子嗣.可現在.他卻莫名地排斥這些.想起來就覺得壓抑.撥開這些紛雜繚亂的絲線.一雙清亮的眼睛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多謝大哥提醒.我自有分寸.”
“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說着又緊了緊上官宗的肩膀.拍了拍.“你幾時回京.”
“明日一早就走.回了京我也是先去陸府照顧雪兒.父皇既然派了我們兩個一起來錦州.我自然要等大哥一起面聖的.到時還請大哥多擔待.”上官宗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握住.
“嗯.既然事出有因.那你先走.我隨後就到.”
送走了上官翰.上官宗鬆開拳頭.手掌被手指甲掐得青成一片.扶着牆慢慢回到內室.緩緩解開衣裳.胸口處纏繞着的厚厚一層紗布上已經印出點點猩紅.看來好不容易快要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上官翰那輕輕一拍看似無意.究竟用了多少力道只有他自己清楚.看來今天他登門是來驗傷的.
回到朝暉軒的上官翰直接進了書房.看樣子前陣子的行動是失敗了.但他不確定上官宗是否受了傷.光今天那一分試探他無法判斷.不過他原本就是個懂得隱藏鋒芒的人.看着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幾年下來父皇分下來的差事也沒少了他的那一份;看着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可他若是在一件事上吃了虧.總能從其它的事上找補回來.這麼算下來.這麼多年他也一直沒吃過什麼虧.
這麼想着.叫來侍衛吩咐道:“這兩天京城有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去探.”他總覺得上官宗不太對勁.以往陸雪緊追不捨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可沒見他這麼急迫過.直覺讓他覺得事情似乎不那麼簡單.
“等等.”上官翰叫住了正要退下去的下屬.“不用查了.你今晚就派人先回京盯着.我晚兩天再走.我倒想看看老二到底搞什麼鬼.”
他千里迢迢來錦州一趟不能就這麼走了.總要有些收穫才行.“來人.去請知府大人.”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霍休儒微胖的身軀伴着滿頭大汗就站在了朝暉軒.“不知大皇子找下官來有什麼事.”這兩座大佛在知府呆着.他雖然大有面子.但每天都謹慎得夜不能寐.心裡就祈盼着兩位能儘早離開.他也好緩口氣.
“不是大事.霍大人在錦州這麼多年.快要回京.有沒有舍不下的東西啊.”
“沒有.沒有.下官深受皇恩.能回京盡一份孝心已經感恩戴德.哪裡還有什麼舍不下的.”霍休儒生怕回京之事有變.這麼多年他在錦州早就呆夠了.
“錦州是個好地方.我瞧着你大哥呆得如魚得水.看來這地方必定是有吸引人的地方.你說是吧.霍大人.就是不知道這麼個小地方.哪裡能讓霍休宜這麼留戀呢.竟然甘願辭官做個布衣.”
“回大皇子.長兄本就是與世無爭的性子.當初來錦州也是因爲他想回祖籍地好好侍奉祖先.原本下官也以爲他呆幾年就要回京.可是長兄說沒有家父的同意他不能貿然回京.沒想到一呆就是這麼多年.不過家父仍然非常掛念.逢年過節捎過來的東西都是時下最好的.況且在這兒長兄還有康福堂和草藥場需要打理.也算是隨了他的願了.”
“嗯.此話有理.那霍大人就回去好好準備回京事宜.”見霍休儒退下.招來侍衛.“來人.備馬.我要去趟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