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籠罩在紫奧城上空的烏雲已經消散開了,午後的陽光透過鑲了金邊的雲層播散下來,一切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驚心動魄的行刺事件自此總算告一段落。
此時,凝香懷裡的愛犬毛毛已支撐不住斷了氣,凝香眼見其爲救自己而死,真心悲痛不已,她抱着愛犬的屍身哭了好長一會兒,後才戀戀不捨地將它交給芸鵑,吩咐說讓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埋了。
幾個要好的姊妹聚到凝香身邊虛寒問暖,凝香猛然想起一件要緊事,遂叫人忙把小祥子從邢姑姑那裡搜出來的藥粉找來交給媱兒,讓看看是否和飯菜中的毒一致。
媱兒拿在手中仔細勘驗過後確認就是一種毒藥,問怎麼不當着太后的面拿出來當做罪證?
此結果其實早在凝香的意料之中,凝香嘆道:“哎!我當時也真是嚇蒙了,這會子纔剛剛想起來,只可惜邢姑姑已然斃命,此時若拿它來探查邢姑姑背後是何人指使的,真是千難萬難了。
媱兒想想道:“這毒藥配置很不一般,絕非出自尋常人之手,梅兒行走江湖見多識廣,想必她能有辦法查到出處來。”
凝香點頭道:“如果梅兒在,我這裡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了,那看來也只好等她回來再說了。”言罷凝香將毒粉包小心收好。
媱兒因還要照料臨產在即的雯貴人,見此地已沒什麼緊要事,又好言勸慰了幾句,說自己還有事在身,改天再來看望,於是凝香率衆將她送到宮外。
媱兒走後,逸芙沒呆多一會兒,也告辭離開了。
送走了逸芙和媱兒,月桂公主、蕙芷陪着凝香回到她所在的延禧宮偏殿裡,凝香吩咐芸鵲給兩位小主看茶,自己則去換了一身衣裳。
蕙芷哪兒還有心思喝茶,待凝香回來才稍稍坐穩,便急切地問:“香兒姊姊,方纔可真是命懸一線,叫妹妹擔心死了,現在沒有外人,你說真心話,現下當真是一點都沒事兒麼?”蕙芷才止住哭泣,提起這話茬而又險些落下淚來。
凝香看外邊爲救自己而受了傷的瑩露和小祥子等人,又想起不幸死去的愛犬,黯然道:“除了受驚,到真沒什麼事,到是連累了我身邊的這些人!”
月桂公主只關心事件的起因,直截了當地問:“香姊姊可曾知刺客是什麼來路麼?”按輩分凝香是她的庶母,可是公主叫慣了,凝香也不在意。
凝香搖了搖頭,道:“這邢姑姑是我晉升搬來延禧宮後,皇上命內務府才分到我宮裡來的廚娘,平日裡看她少言寡語,人還算老實勤快,也沒覺着有什麼不妥,不想怎麼今日就突然發起狠來,又是下毒又是動刀的,真是匪夷所思,如今想來定是早有預謀,她居然能刻意隱藏身份這麼久,還專門兒等着皇上皇后離宮後才下手,真是有夠處心積慮的,如今想來真是後怕,若非‘毛毛’預先嗅出毒
來,我怕是早已毒發身亡了。”
蕙芷仔細着問:“香兒姊姊,我們幾個姊妹當中,屬你平時最是心思縝密,你再仔細想想看,難道她就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麼?”
凝香仔細着尋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現下心裡亂得很,實在是理不清頭緒來,我只知邢姑姑頗有功夫,刀法奇快且招招狠辣,只一門兒心思的要取了我的性命,若不是瑩露和小祥子等人拼死保護,我還哪裡還有命在了。”
凝香說着又想起方纔驚心動魄一幕,擡頭看着瑩露受了重傷着胳膊,禁不住起身拉她坐到在即身邊,誠心謝道:“妹妹因我而受了重傷,這將來要是落下什麼病患,我怕真是要自責一輩子的,但願媱兒姊姊能夠妙手回春,否則我寧願把自己胳膊給了你。”
瑩露與她早就姊妹情深,見凝香如此,反來還安慰道:“小主!您可不要再這樣說了,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媱兒姊姊已說我沒什麼事兒的,聽媱兒太醫說,當年梅兒與宸妃起了衝突,腿上中了梅衣御衛的鐵蒺藜毒針,比奴婢傷的還重很多,不也完好如初了,小主儘管放心吧!”
凝香感激道:“梅兒姊姊身懷異能,當然能恢復的好,你卻不同,我怎能不擔心,還有,我從沒把你當丫鬟,你又何必自賤,從今日起,再不許你在我面前奴婢奴婢的,記着,我們永遠都是好姊妹。”
瑩露感激地笑着說道:“有小主您這句話,妹妹就是死也無憾,其實,要說救了小主的並非只我一人,小祥子、那日蘇等人不說,單吉嬪娘娘那石破天驚的連珠三箭,纔是真正救命的。”
凝香點頭道:“妹妹說得的確沒錯,以前我看她那張射鵰巨弓,還以爲多半已成了裝飾品,曾聽梅兒說她在草原那達慕大會上技拔頭籌,我看她那苗條的身子,起初還不大信,不曾想,這要命的時候,還真派上了大用場,真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蕙芷尋思道:“其實,要我說,姊姊這次大難不死,焉不知是小主平日裡心善積德的福報啊!”
公主撫弄着懷裡的肥貓小咪,聽了這話有些琢磨不透,插嘴道:“這話兒又是怎麼說的?”
蕙芷解釋道:“吉嬪娘娘平日總是冷冰冰的,人人都敬而遠之,唯獨香香姐三番五次主動去親近她,還想盡了辦法讓皇上去招幸她,她這才能得以晉升到了嬪位,奴婢想啊!她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裡一定也是感激着香香姐好處的,因此這才及時出手相助了,所以我說,若說是我等救了小主,倒不如說是小主自己救了自己呢!”
在場之人聽了瑩露的一席話,無不點頭稱是,公主這才明白其中暗含的道理。
正說到這兒,忽見守在殿外蕙芷帶來的宮女蘭兒進來稟報,說是吉嬪的侍女那日蘇來送東西探望凝香小主了,凝香聽了心中一喜,說快請進屋來。
少時,見那日蘇捧着個大果盤走了進來,凝香忙招呼坐下,誰知她大概是見屋中人多,硬是推辭不肯,放下果盤,說了兩句客套話,便告退而去了。
那日蘇才走,瑩露便道:“她們主僕都是冷清的性子,不過心腸都是不壞的,如今能來主動看望我們小主,已經算是極大的面子了。”在座之人等聽了都點頭表示贊同。
這時,凝香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的仕女壎和花鎖,暮然道:“這次大難不死,也是這仕女壎和花鎖的功勞呀,當時邢姑姑的刀刃就抵在我的心口,若非它們替我格擋住,怕也早死了。”說到這兒,凝香轉向蕙芷道:“要不是妹妹時時提醒我多加練習,我也不會時時將它帶在身邊兒,你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見凝香確實沒事,蕙芷心下踏實了許多,微笑道:“可不是,估計你之前還在埋怨我這個老師太嘮叨了呢,如今知道我的好處了吧?!”
“那我呢?”公主跟着起鬨道。
凝香道:“你呀!功勞是最大的,若不是你敢當面訓斥那個莫嬪,太后也不會將宸妃查詢此事的由頭給斷了,此事若是叫宸妃插手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蕙芷道:“可不是,依妹妹看,這刺客多半就是宸妃偷偷派進來的,紫奧城內本就戒備森嚴,後宮更是如此,怎麼會叫個刺客輕易混進來呢!若非是妃位之上娘娘經手根本辦不到。”
凝香搖頭道:“宸妃一直在幫着皇后協理六宮的,平時東六宮的事物一直是皇后娘娘管轄的,此事還真怨不到她的頭上去,除非皇后和她是串通一氣的,若果真是如此,那才叫真是可怕呢!我們現在還都是位份低位的嬪妃,就算加上吉嬪娘娘在內,力量也不夠與她們兩個的威勢抗衡!今後的日子還真是要加倍仔細着了。”
公主道:“我一早就說過,宮裡頭是不好混的,這下你們才知道危險了吧!不過還好啦!父皇還是滿維護我們幾個的,尤其是隻要有梅兒姊姊在,她們一定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每次出事都是梅兒姊姊不在的時候。”
凝香心中暗討道:靠人終究不如靠自己,我本以爲將來的時日還長着呢,也沒怎麼太心急,可人家卻不容我慢慢來呀,看來我一定要速速爬升到妃位方纔能夠安穩,我也是該懷上皇上的龍種的時候了。
公主的小咪這時“喵喵”叫了兩聲,公主說:“我的小咪餓了,本公主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探討吧!”言罷,帶着自己的丫鬟妞妞顧自去了。
蕙芷在她身後笑道:“什麼主人就有什麼寵物,她的貓餓了,估計主人也好不到哪去!”衆人聞聽都是面露微笑,驚懼悲傷的氣氛,舒緩了許多。
當晚,凝香夢見愛犬毛毛的魂魄來找自己,“汪汪”叫了幾聲後,化作一縷青煙鑽入花鎖當中,從此花鎖又多了一項辨毒的神奇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