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炎君答應了嗎?”司馬玥立刻問。
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柳炎君答應,那麼,他和司馬憶敏就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另一方面,卻又怕他答應,那樣,司馬憶敏將如何面對這份意外帶來的傷害?
“我不知道。”茉莉有些害羞的微垂下頭,笑了笑,又擡起頭來,很是自信的說,“你是第一個知道的,除了我娘。但是,我相信以父皇的身份親自提親,他一定會答應。”
“是嗎?”司馬玥再看一眼司馬憶敏,她仍然安靜的坐在那兒,睫毛輕輕顫動,似乎有些怕陽光,眼睛微微眯着,猶豫一下,看着茉莉,溫和的說,“我知道柳炎君,他是個江湖中人,想法也許和我們平日裡見到的王孫公子們不同,好像,他心中已經有了所愛之人,你不會介意嗎?”
“當然會介意。”茉莉笑了笑,自信的說,“但我相信以我的身份地位,以我對他的在意,他會權衡,畢竟,娶了我,就等於是讓他擁有了榮華富貴,他那麼聰明的人,不會忽略這些。”
“假如那是一個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甚至比你更優秀的女孩子呢?”司馬玥面色平靜,語氣溫和的說。
茉莉笑嘻嘻的說:“玥哥哥真是會開玩笑,不要嚇唬我了,這天下,何人可以比我們大興王朝的公主身份更尊貴?”
司馬玥微微一笑,看着司馬憶敏從石凳上站起來,用手輕輕拭了拭額上的細汗,立刻說:“好了,我們不要站在這兒聊了,這兒太陽太毒,小敏兒身體不舒服,我們去合意苑吧。”
茉莉笑嘻嘻的說:“好啊,我們走吧,說不定柳炎君就在父皇那。”
突然,有陣微風吹過,司馬憶敏的身體微微一顫,風中有些熟悉的味道,不太真實,彷彿記憶中的痕跡,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玥叔叔,茉莉姑姑,我想一個人在這兒呆會,你們先過去好嗎?我一會就過去,這兒的花草真是漂亮,我想一個人在這兒轉轉。”司馬憶敏輕輕的開口,她怕進合意苑,怕柳炎君真的在那兒。
她以爲,三天自己就會滿足,只要三天的時間,柳炎君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她就已經心滿意足。她以爲,她可以堅強的面對他的消失,從自己生命中徹底的不出現,或者,娶了別的女人。
可是,僅僅只是聽到他的名字,聽到別的女人要嫁他,就已經想要哭,想要躲起來。
合意苑就近在咫尺,她卻邁不動腿。
他應該在吧,他要幫皇爺爺療傷,他一定在,風中突然出現的記憶中的味道讓她一下子脆弱不堪,她真的沒有足夠勇氣進入合意苑,她想,那味道一定是來自合意苑,是風悄悄帶出來的。
他一定在,她在這兒,在這味道中呆着就好。
她沒有勇氣與他面對,她怕自己會落淚。
她害怕她無法假裝她不喜歡他。
“好吧。”司馬玥立刻說,他知道司馬憶敏是害怕柳炎君在合意苑,不知道如何與他面對,“小敏兒,你在這兒好好休息一會,我進去和父皇說幾句話,就出來。”
司馬憶敏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在陽光下微微仰起頭,似乎是在曬太陽,其實是爲了咽回去已經到了眼眶的眼淚,微眯的眼睛,合上了所有的慌亂和悲哀。
空氣中,那熟悉的味道就那樣輕易的擊敗了她的所有堅強和僞裝,她想他,想到再無辦法,她怕再見到他,她會再也不肯放他離開,也許她會用盡一切的辦法留在他身邊。
躲在花叢後面的柳炎君強忍住心頭的嘆息,他幾乎就要邁出自己的雙腳,二人之間不過是咫尺,只需要輕輕邁出兩步,他就可以攬她入懷,可以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但是,胸口母親留下的血書,卻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壓在自己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母親的仇,也許申莫言可以報,那畢竟也是他的母親,可是,父親呢,申莫言與自己的父親沒有絲毫血源關係,而且,也許正因着自己的父親纔會害得母親遇害。申莫言一定是極恨自己的父親,如果自己放棄報仇,也許,父親就要永遠揹着恥辱活在史冊上。
只有他做了皇上,成了烏蒙國的帝王,纔有可能修改現在的史冊,歸還自己的父母的清白。
他默默盯着仰面向天,努力嚥下眼淚的司馬憶敏,心痛的幾乎要窒息,她是如此好的女孩子,是自己那樣在意着的女子。但是,他卻只能看着她悲哀,卻沒有辦法。
除非他讓她恨他,否則,她永遠沒辦法走出來,六年的思念已經讓他明白,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縱然,留下痕跡的時候是那樣的容易。
他不想讓她重複自己的難過。
風中熟悉的味道在司馬憶敏的鼻畔似有似無的流動,她有些貪心的呼吸着,欺騙着自己,她可以很容易的幻想出,此時,她就和柳炎君站在一起,一同看着這些美麗的花草。
“柳大哥,小敏真的很想你,不過,小敏答應過你,絕對不會打擾你,所以,小敏一定不會讓你知道,就算是你娶了別的女人,小敏也——”司馬憶敏輕聲低語,說到這兒,語氣變得有些愁悵,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小敏,也會難過的,柳大哥,要是你真的娶了別的女人,我該怎麼辦呢?”
柳炎君站在花叢後面,心緊緊的糾結在一起。
“小敏兒——”司馬玥的聲音突然響起,透出陽光般的溫暖,他從合意苑走了出來,溫和的笑着,“等急了嗎?我進去和父皇打了聲招呼,怕你着急,就匆匆出來了,你要進去嗎?只有父皇,你爹和冷侍衛在,玉妃吩咐了人準備午飯,可能茉莉一會也要回去——”
“我不想進去,要不——”司馬憶敏實在沒有心情去見自己的皇爺爺,想了想,說,“我們去飲香樓吃飯吧,反正,也到了吃飯的時間。”
“好,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一起。”司馬玥溫和的說。
司馬憶敏有些蒼白的笑了笑,心不在焉的隨着司馬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