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丹霞山之戰

大肚和尚雙掌是挾住其中一名使“斷門劍法”老者的劍尖,但其餘四位老者的攻勢,卻更爲凌厲。

大肚和尚雙掌制住一名老者的劍,看來是妙着,但大肚和尚武功本就還在蕭秋水之上,至少可以纏住兩名老者的攻勢,但而今雙掌一合,與那名老者,兩人都僵住了。

然而蕭秋水又如何是那四名老者合擊之敵?

就在這時,只聞一聲急嘯,起自山頂,再響起時己在山腰,轉眼到了蕭秋水背後,蕭秋水只覺眼前人影一花:青衣、白襪、黑布鞋!

樑鬥!

樑鬥一到,擡手已搶下一把劍。

五人齊叱,三柄劍已刺向樑鬥。

樑鬥出刀。刀光一閃。隱沒不見。

五人一陣怒喝,追了七八步,差點相互擠落山崖。

惟有那名手中長劍被挾的老者,脫不得身,變成在丹霞關口,只有他和大肚和尚、蕭秋水。以及大俠樑鬥對峙。

樑鬥目中殺氣一閃,倏聽背後有人道:

“住手!”

那五名老者,如聞律令般,立刻住了手,那與大肚和尚搶劍的老者,竟也放棄奪劍,五人齊立,拱手當胸,右手中指豎起,左手尾指彎曲,恭聲喊道。

“水上龍王,天上人王;”

只見來的人是雍學士,他也直立誦了兩句:

“上天入地,唯我是王。”

旁觀人一見,顯然雍學士的身份地位甚高,五名老者神態十分恭謹。樑鬥忽然笑道:

“你果然是。”

雍學士冷笑一聲:“你猜得不錯。”

樑鬥目光閃動:“那這五位就是長江岸上著名的‘五劍’神叟了?”

蕭秋水失聲道:“‘五劍神叟’,是朱大天王的‘三英四棍,五劍六掌,雙神君’中的‘五劍’?!”

那五人冷哼一聲,愛理不理。粱鬥笑道:“正是他們。至於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雙神君’中之‘柔水神君’,他與‘烈火神君’,是朱大天王最得力的高手,長江一帶,雍先生真可是大大有名。”

柔水神君雍學士冷笑道:“據說你和幾名手下在秭歸殺了‘長江三英’,而且又在高要與‘長江四棍’,起衝突……”

蕭秋水卻突然打斷道:“不是手下,而是兄弟。”

柔水神君臉色一變,他橫行江湖,誰人敢對他如此不敬,何況蕭秋水對他來說,只是晚輩中的晚輩,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柔水神君正待發作,樑鬥卻道:

“只不知權力幫爲何把雍神君也列爲殲滅對象?”

柔水神君沉着臉道:“權力幫向來把朱大天王的人,視作肉中的毒刺。”

樑鬥笑道:“朱大天王豈是李沉舟的一根毒刺而已!”

柔水神君臉色登時柔緩起來:“我說的毒刺,是致命的,致權力幫的性命!”

樑鬥道:“那麼,在別傳寺中,權力幫‘八大天王’中的‘火王’本是來伏擊你的?”

柔水神君沉聲道:“起先我也以爲兩廣十虎等亦是權力幫派來的人。我們之所以聚合一起,可以說完全是巧合。”

樑鬥道:“不過這也使‘劍王’和‘火王’相會一道。”

大肚和尚冷笑道:“怕什麼,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樑鬥笑道:“現在‘五劍’都來了,以五位老前輩的武功,自然是大增我們的實力。奇怪的是權力幫怎會讓你們衝上山來?”

“蝴蝶劍”的老者道:“我們一路上山,也沒遇到阻敵。”

“鴛鴦劍”的老者也道:“這點我也覺得很奇怪。”

樑鬥望望天色,山中早暮。

霧漸濃。

別傳寺在濃霧中,似有似無。山壁氣勢之凝重,猶如劈面壓來。

怎麼權力幫一點動靜也沒有?

既沒有發動,更沒有搶攻。

他們究竟已闖入了別傳寺周圍,還是隻在山腰展開包圍?

山靜,連鳥聲也沒有,山中霧暮四合。

下午·笛子、二胡、琴權力幫究竟在哪裡?他們在做着些什麼?

蕭秋水看着濃霧慢慢地涌上來,籠罩住海山門:這濃霧之中,究竟有幾個敵人?

但蕭秋水看着濃霧,一直幻化着唐方的形象——

唐方,唐方,唐方。

“颼”突然霧中精光一閃,直向蕭秋水打來——

莫非是唐方來了?

蕭秋水一呆之下,竟忘了閃躲,突然人影一閃,青衫、白襪、黑布鞋,一揚手,捉住暗器,一甩手,暗器反打入霧中,霧裡傳來一聲慘叫。

慘叫聲發出的同時,霧瀰漫中,有不斷的奇特的扭曲的唿哨之聲,只見不住有人影高低竄伏,身法異迅,也不知道來敵多少。

蕭秋水只覺毛骨悚然。他握劍的手一緊,就在這時,樑鬥反手把他一帶,閃電般拖出了五六丈遠,只見他原來站立的海山關口,“轟”地冒起一團火舌!

火勢很盛,但薰煙極濃,加上霧氣氛氫,根本不知來敵動靜、

火蔓延得極快,一下子,東南方一齊起火,迅速地擴張開來,而且因山中溼氣,火中帶濃煙,更看不清楚火中的攻勢。

就在這時,忽然下雨了。

其實不是下雨,而是山泉。

山泉自天而降,紛紛灑落。

火勢經雨勢一挫,火扇大降,只見山崗原來大肚和尚的位子上,灑落一道瀑布,樑鬥喜道:

“柔水神君把山泉從河渠導引到這裡來了!”

火勢受挫,火光中,忽然閃出一人,這人好像穿着一團火一般,全身閃閃火光,連頭也光得發亮。

這人一閃,火光就是一熾,再閃,火勢就更猛了。突然間,崖上落下一個人,國字口臉,儒生打扮,他一下來,就似潑了一盆水,跟那火中人半空交替而過,只不過一剎那間,那火一般閃亮的人,忽然間暗淡了;而這儒生打扮的柔水神君,變成了火團,怪叫着衝上山巔!

他們兩人,一水一火,一交手間,都受了傷。

“火王”一退。火勢立滅,但聞一陣輕亦快急的步履,大霧濃煙中,三人已搶登海山門!樑斗大喝一聲,蕭秋水衝出,劍光幻化秋水,封住三人,那三人用三種不同的兵器,回攻過來,一陣兵刃相交之聲,蕭秋水大顯神威,竟使出杜月山的劍法,一下子把三人都退了下去。

三人一退,又上二人,蕭秋水絲毫不退,藉着有利地勢,與權力幫的人力爭要塞。

那兩人與蕭秋水交手七招,又遭蕭秋水以樑鬥所援的借力打力之勢,逼了下去,這時又一先一後,撲上二人。

蕭秋水劍光一閃,“天際長江”,攔住爲首那人,那人被截了下來,掣刀一翻,一刀斬落,蕭秋水回劍一張,就是“浣花劍派”中的“滿天花雨”,那人慘叫一聲,中劍落下山崖。

蕭秋水出劍得利,心中得意。另一人衝上巖來,蕭秋水一出劍,正欲展招,突然霧中劍光一閃,蕭秋水劍折爲二;劍光再閃,蕭秋水不及招架,劍勢之快,無可匹比,正在此時,刀光一閃,刀劍交擊,各自發出一聲冷哼。

這時來人己搶上山海門,神色陰冷,殺氣大盛,背向山崖,正是“劍王”屈寒山。

出刀的正是大俠樑鬥,他正與屈寒山對峙着。

蕭秋水驚魂甫定,又有三人搶登上山。

蕭秋水正打起精神,憑一雙肉掌攔截,忽聞一聲清笛,繼而琴韻,二胡憂傷,蕭秋水不禁呆了一呆,三人已搶入丹霞門。

蕭秋水喃喃道:“是你們……”

“呼”地平空飛來一劍,蕭秋水一手接住,只聽一人沉聲道:“正是我們,雖是舊識,今日相見,卻爲死拼,你不必相讓。”

蕭秋水橫劍當胸,長嘆一聲道:“是,三位請進招吧。”

這三人不是誰,正是昔日蕭秋水衝出成都浣花劍廬時,在桂湖所遇的“二胡、笛子、琴”三才劍客!

登雕樑、江秀音、溫豔陽。

霧意霧色皆濃,蕭秋水竭力要看清楚,卻看不清楚。

白霧中那女子划動玉笛,她的手勢並不十分快,但苗孔卻發出了“嘯、嘯”笛音,比劍風還震人心魄。

另外那登雕樑也從二胡中抽出長劍,溫豔陽亦從琴下拖出寶劍,劍出鞘時,一片清亮的絃琴之音。

就在這時,江秀音的笛劍突然加快,破霧刺出,蕭秋水低頭一閃,疾快回了四劍,但他的四劍立時被架開,登雕樑、溫豔陽的劍鋒同時攻到!。

此時的蕭秋水,一因江湖歷練大增,一因武功得樑鬥指點,又自潛修杜月山的劍法,決非衝出四川蕭家時的武功所能比。他以一敵之,居然越戰越勇,他前雖曾敗於三才劍客合攻之下,此時卻能打個旗鼓相當。不致落敗之理。

但他反擊之下,才知道琴、胡,笛三劍,武功之進境也不可以道里計,心中更是吃驚;劍起天韻,蕭秋水施出“浣花劍派”的渾身解數,揉古杜月山的“雙分劍法”,盡力敵住三人,不讓琴,笛、胡三人搶登危崖。

但這一來,蕭秋水已無法抽身阻敵。一陣唿哨,又有兩人搶登入關,正是獅容虎臉的“獅公虎婆”。猛聽一聲大吼,一人猶自天而降,光頭凸肚,正是大肚和尚,纏住了獅公、虎婆。

這時咆哮之聲此起彼落,山崖四周,響聲起伏,但搶登山崖,卻只有此途。眨眼間有六七批人又要搶登,但都在鐵梯上、山腰間、關門外。山崖邊被別傳寺中衝出來的高手:李黑、胡福、阿水、瘋女等截殺起來。

這時丹霞關前打得一片燦爛;此關若守不住,就退無可退,只有被圍在別傳寺中,四圍受敵了。大家都知道,這寸土失不得,是故拼命死守。

這座別傳寺山門,似天梯鐵鎖;衆人的死守,也是鐵箍一般,但來敵愈來愈多,攻勢愈來愈強,打得紅土篩篩而落。蕭秋水苦戰三才劍客,開始是對方三柄劍猶如九天神龍,繼而覺得對方連琴、胡、笛也是武器,亦是另三把劍。

再戰下去,劍鋒所帶起的風聲,樂器所引起的音韻,又是另六柄劍,劍劍眩目迷聽!——

不能再戰下去!

那悽迷的琴韻,那楚愴的笛音,那悠遠的胡弦,交替成一幕憂傷的畫:唐方,那次在桂湖,唐方、左丘、玉函的來援!——

兄弟們,你們在哪裡?

蕭秋水漸漸受劍光所迷亂,樂聲所炫惑,劍法己漸漸慢下來,猛一聲清叱,胡,笛齊壓住蕭秋水右手劍,琴擋架蕭秋水左手掌,三劍直追蕭秋水之咽喉!

三柄尖利的劍陡然一起頓住,在蕭秋水的咽喉不到一分處。

蕭秋水咽喉的皮膚亦感受到劍光的寒意,而起雞皮疙瘩,蕭秋水長嘆了一聲,如同上次“杭秋橋”之役一般,緩緩閉上了雙目——

技不如人,夫復何言?

但三人並沒有刺下去。

三人都說了話,說得急而快,聲音卻很低。

江秀音道:“上次在‘聆香閣’,我們敗於你朋友之手,你也沒殺我們。”

溫豔陽道:“所以我們也不殺你。況且若以一敵一,我們尚非你之敵。”

登雕樑道:“我們是奉命搶關,不得不打,我們找上你,是不希望你死人手,無論如何,你算是我們的知音。”——

蕭秋水若非他們知音,就不會兩次被樂韻所迷,一敗塗地了。

蕭秋水心裡感激,但他有話要問:他們究竟知不知道“三絕劍魔”孔揚秦已死在他們手裡?

孔揚秦正是三才劍客的掌門!

他正想開口要問:突然山崖響起了一聲清嘯!

這嘯聲一響,三才劍客相顧一眼,三柄抵在蕭秋水咽喉上的劍,便突然都不見了。

只剩下二胡、笛子、琴。

一下子,連二胡、笛子、琴都不見了

只剩下三個人。

一下子,連三個人都不見了,不單止於這三個人,連攻山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消失了,撤退了,隱在霧中了;一剎那間,只剩下守崖的高手,緊張的防禦,一步步倒退,同到丹霞關、別傳寺山門田

大家緊守在別傳寺山門之後:權力幫的兇猛攻擊,猶如虎豹豺狼,在死守中幸無折損人手,但電傷了數人,令人膽戰心驚。

大家退至別傳寺山門,霧色更濃,居然微帶山暉彩夕,原來是黃昏已至。

黃昏·撤退山映斜陽,片刻即暮。

暮落就要一片深沉。

大家仍望着濃霧深處,猶有餘悸,不知幾時又一聲長嘯,再涌現一批殺手。

大俠樑鬥忽然沉聲道,“要撤退了。”

勞九啞聲道:“撤退?”——

這辛苦戰役爭來之地!

樑鬥神色悠然,淡淡地道:“是的。”

胡福忍不住問道,“何解?”

樑鬥目光悠遠,似停在暮色漸合的丹霞山形上:“到了晚上,什麼都看不見,這裡就守不住了,而且反而成了攻擊重點,不如退回寺中。”

忽聽一人接道:“正是。別傳寺中,我們在一起,至少還比在這山崖上分散受人攻擊的好。”

說話的人是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此刻非但一點都不“柔水”,而且簡直被燒到焦頭爛額——

但卻是他,擊退了“火王”。

要不是他,火舌蔓延,權力幫早就趁虛攻上,而且勢不可當。

樑鬥緩緩回身,微笑凝視柔水神君,道:“雍兄高見,弟甚贊同,適才一役,要不是有雍兄退‘火王’,後果真不堪設想。”

柔水神君居然也和顏悅色,道:“剛纔壓陣卻全仗樑大俠,要不是樑大俠扣殺住‘劍王’,這地方就沒有我們說話的份兒。”

兩人經此戰役,都不禁惺惺相惜起來。

樑鬥道:“下一役,還不知如何呢!我們先回去吧,晚上……”樑鬥笑了笑又道:“恐怕還有一場殊死戰。”

金色的夕陽很快墜落,暮色比霧色更深沉,晚風拂過,蕭秋水卻注意到樑鬥青衫背上,一片汗溼重衣——

雖然適才戰役中,山崖上,大俠樑鬥對峙“劍王”屈寒山,兩人只交手一招,一直對峙着,並未出過第二次手。

他們一番死戰,守住了丹霞關,卻立即要撤走。

因爲暮濃若亂髮,而山色漸暗,連霧氣,亦轉而爲露。

黃昏過去

暮垂·圍爐曲

別傳寺中。

他們生一盤火,在大殿;又生一爐火,在院內。

人就在殿中、院中、四周,在每一處備戰、戒防。他們知道權力幫此際已包圍了他們。

別傳寺外,暮色深深中,有勁敵無數。

海山門之役中,擊退了敵人,但他們這邊也傷了五人。

蝴蝶劍叟與少林洪華分別受了點輕傷,其他珠江殺仔,揭陽吳財,及斷門劍叟,都受了較重的傷。

殺仔是因太過拼命,擊退殺力凌厲的康出漁,但不意爲康劫生在旁暗算所傷。斷門劍叟在一招拼命打法中,斬傷了“長天五劍”中之一人,但卻失去控制,墮落崖下,幸柔水神君及時拋出腰帶束住,卻仍爲尖利岩石撞傷。吳財卻是一面打一面玩,玩得忘了形,給杜絕在臂部劈中了一刀,幸虧他及時一腳,把“刀魔”踢了出去,否則一條左膀子,便要算廢了。

這三人傷勢不輕。殺仔天生神勇,傷猶可戰。斷門劍叟傷了幾處,但多爲碰擦瘀傷,並無大礙。吳財傷得入骨,但傷在左手,亦影響不大。

他們就憑着天末一點微明,生起了熊熊的爐火,團團圍坐在火邊,談天,低聲唱一首江湖好漢。天涯浪客的:“圍爐曲”……

樑鬥望望天色,道:“權力幫攻了一次,還會再攻的。他見我們在丹霞關擺空城計,初未必敢挺進,但包圍佈局妥定後,他們會再度猛攻的。”

勞九突地一拳捶在地上,粗聲怒道:“操他奶奶的,他們人多,不乾脆一塊兒衝過來拼算了,卻要……”

好人胡福卻搖手道:“不然,不然。他們也不見得人多,否則早就衝上來,吃掉咱們了。”

樑鬥笑道:“咱們誤打誤撞,卻來到了這裡,跟朱大天王身邊的紅人,聯上了手。”

李黑“桀桀”笑道:”夠他們忙的了。”

柔水神君冷笑道:“不過咱們也沒討了好。原來圍殺我們的‘火王’,卻因此跟‘劍王’聯上了手。”

樑鬥笑道:“不過咱們也並肩作戰了。”

羅海牛“嘿嘿”笑道:“一齊幹上了,痛快,痛快!”

鴛鴦劍叟正色道:“看來此刻,權力幫正越過丹霞關,向別傳寺展開包圍哩。”

樑鬥也正色道:“所以我們即要嚴加防守;”轉而望向柔水神君一揖道:“有一事請教。”

丹霞關一役後,柔水神君與大俠樑鬥正是惺惺相惜,也不禁客氣起來,柔水神君道:“樑大俠盡說無妨。”

樑鬥道:“此番兄臺等被困丹霞,而‘劍王’又擊殺"長江四棍”等於高要,弟素知朱大天王與李沉舟有夙怨,如此情形,明顯已兩虎相爭,只不知因何‘權力幫’除‘劍王’、‘火王’外,一直未見‘八大天王’中其他六王來援,以權力幫號今天下,似不該如此低能。至於‘朱大天王’名震水陸二路,綠林好漢,無不懾伏,卻未知因何神君殺敵於此,救兵不來,尤其是與雍兄齊名的‘烈火神君’,迄今來至,究竟是何原因?”

柔水神君臉色陣沉陣陰,半晌才道:“樑大俠,問得好。”正在此時,忽然別傳寺圍牆冒起一個人頭,“颼”飛射一箭,飛快如流星,直射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雙手一鉗,挾住一箭,神色不變,道:“來人,備酒!”“神劍五叟”中未受傷的四叟齊齊應了一聲,各將杯子酌滿,大肚和尚不禁道:

“權力幫來得好快!”

樑鬥笑道:“是好快。”說着舉起酒杯,向柔水神君敬道:“請。”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圍牆被打穿了一個洞,一隻拳頭伸了進來,化而爲掌,一招,“颼颼颼”,三道星光,直打樑鬥。

樑鬥神色自若,一仰頭喝乾杯酒,一揚手,連環三套,“碰”地瓷杯蓋於石桌上,三枚暗器盡入杯中,杯沿卻已嵌入石桌中。

柔水神君目中已有激賞之色:“好內力。”

樑鬥笑道:“暗器有毒,碰觸不得,只好永留杯中。”

柔水神君笑道:“來,我敬你。”

樑鬥笑道,“謝酒。”一口氣幹盡,卻又斟滿一杯,遙向外朗聲道:

“此刻月明星稀,我們在寺中煮酒論英雄,各位卻在寺外餐風飲露,多有辛勞,且飲一杯。”

說着一口乾盡。

院外真個月明風清。

原來夜晚已經降臨了。

晚初·那又深又遠的長廊月明星稀,

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

無枝可棲。

蕭秋水居然朗聲漫唱起來。歌聲悲宏。座上江湖好漢,落泊天涯的浪子,也禁不住以筷子擊節和唱起來。

唱完之後,樑鬥拍手道:“好!好!”柔水神君也不禁有讚歎之色,一時覺得與這般英雄豪傑,意興十分相投,樑鬥忽道。

“雍兄,你爲‘朱大天王’效命,是自願,或是被迫?”

柔水神君臉色一變道:“樑大俠何出此語?”

樑鬥正色道:“我是率言直語,不瞞雍兄。雍兄在武林之中,雖非俠輩,但亦甚少爲惡,且多鋤強扶弱,惟朱大天王一脈聲名狼藉,無惡不作,雍兄甘屈於朱大天王旗下,實非武林之福,兄弟等之期願也。”

背後的“神劍五叟”,紛紛變色慾翻臉,柔水神君臉色微微一變,揚手阻止,緩緩道:

“我是天王麾下‘雙神君’之一,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實要感謝天王栽培,至於後世功名,不如在生權位,樑大俠錚言,兄弟心領便是。”雙手敬了樑鬥一杯,又道:

“今番我們於死地相遇,並肩作戰,實屬緣份,但他日能逃生此地,江湖相見,我等立場不同,樑兄自可兵刃相見,無需顧忌,或念今日之情也,至於兄弟我,心狠手辣,武林名聞,樑大俠若能殺我,自當殺我,不必留情;我若能殺樑兄,亦當如是,故樑大俠無須勸諭。”

樑鬥苦笑道:“可惜,可惜。”一口乾盡酒杯,向大夥道:“來,來,來,我們無謂談這些掃興的事,且爲殲滅權力幫,我們大家來盡情乾杯。”

衆人也就興起,紛紛添增杯子,痛喝起來,柔水神君道:“我知道廚房裡還有些素菜,倒是好下酒。”

蕭秋水本不嗜喝酒,當下道:“我去拿來。”

“騰雷劍叟”因與蕭秋水于丹霞關中一役,對蕭之奮勇不退的精神很是欣賞,怕他獨去出事,於是道:“我也去。”

紫金阿水也道:“就我們三個人去。”

廚房離大殿有一段距離。

月華如水。

誰都知道這三人此去當不止是爲取菜餚,更重要的是探知別傳寺受圍的情勢。

他們走過長長的甬道。

長廊,沒有人,院外萬木輕搖,是樹影,是人影?

阿水一邊走,一邊望着天空一輪皎月:“要是此番我能活得出去,這一生裡,我一定好好珍惜,做一些事,再不能在江湖上如此混混終日了。”

蕭秋水看看她月華下堅定的側臉,點點頭道:“其實以兩廣十虎之才,偏於東南一隅,實是大才小用。”

“騰雷劍叟”卻冷笑道:“這院子裡裡外外,都不知有敵人多少,你們還談什麼將來?”

阿水一瞪眼就要發作,蕭秋水笑道:“那前輩要談的是什麼?”

騰雷劍叟獰笑道:“談的是殺人!”

蕭秋水道:“殺人?”

騰雷劍叟怖然道:“你知道我殺人要殺多久?”

蕭秋水道,“哦?”

騰雷劍叟酷毒地道:“通常我生擒一個人,要殺他,至少可以殺六天,多則可以殺十六天,有次我把一個人,一天割一片肉,灑一把鹽,當他面前煮來活吃。”說着騰雷劍叟向着黑黝黝的草叢厲聲道:

“誰要是犯着我,我決不饒他!”

蕭秋水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騰雷劍叟是故意講給權力幫的人聽的。但他也知道江湖經驗老到的騰雷劍叟,心裡也恐懼起來:

只有心懷畏懼的人才會出言恐嚇別人。

月華如霜。

這別傳寺看來,在黑夜中輝煌,在沉默中安詳。

於是他們推門進了廚房。

廚房裡有菜餚,菜裡沒有毒。

江湖歷遍的騰雷劍叟,一進來就用銀針試探菜裡有沒有毒。

這又使蕭秋水想起唐方,唐方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人都很小心,所以很難可以毒倒唐家的人——

除了一次,在甲秀樓……

騰雷劍正打開門,要出去,突然六道藍芒飛打而至,騰雷劍叟一時撞退正要出門的阿水,猛關門,“奪奪奪”、“奪奪奪奪”暗器打入門裡。

門猛關上,廚房內一片黑暗。

阿水怒道:“你撞我……”

蕭秋水忽道:“不行。”

騰雷劍叟道,“什麼不行?”

蕭秋水道:“不能困在這邊。”

騰雷劍叟道:“出去做暗器靶子?”

蕭秋水道:“做暗器靶子也要出去和樑大俠會合。”

阿水道:“我贊成!”

蕭秋水把食物都用油紙包裝起來,分別藏在衣襟裡,騰雷劍叟終於道:“好吧。困在這裡,死路一條。”

蕭秋水猛撞開門,月光如水,甬道如一道長遠的征途,蕭秋水猛吸一口清涼的空氣,斬釘截鐵地道:

“衝出去!”

蕭秋水方一出門,對方已發動了攻勢。

廚房二處閉封的窗口,,一齊撞破。

月色如劍芒,照入廚房,刀鋒閃亮,至少有六個人自窗口撲入。

但在同時間,蕭秋水等都已衝了出去

蕭秋水等一衝出去,長廊很長,至少有三、四十件暗器,一齊向他們打來。

蕭秋水飛、挪、騰、移、雙手抓、捉、撥、擊,閃開與打落了十來件暗器,長廊長長,蕭秋水衝勢不減!

這時忽又閃出二人,一柄鬼頭刀,一把流金鐺,左右夾擊。蕭秋水一蹲身,流金鐺險險掃過,他在低馬時仍不斷怯敵,“乒”,地一聲,星花四射,架開了鬼頭刀,借勢一搭,把那人甩了出去。

這時蕭秋水已接近長廊的盡頭,再衝十步,就是內殿,內殿有的是強援粱鬥等人,就在這時,一道如旭日之劍芒,在黑夜中陡然而起

“觀日神劍”!

日不甚烈,但在黑暗中也燦爛無比。

這一劍顯然不是康出漁出手,而是康劫生。

蕭秋水知道不能戀戰,一旦爲康劫生所阻,權力幫的人必定會圍殺之,他把心一橫,一揚手,接來的暗器都打了出去!

康劫生嚇了一跳,忙施劍砸開暗器,蕭秋水已衝了過去,撲入門口,“砰”地踢開門扉,大喊道:“有敵來犯——!”

此際他本來可以衝入院內,權力幫雖重兵四伏,但暫時猶不敢侵入以大俠樑鬥諸高手之虎威,但就在這時,蕭秋水猛聽在背後不到十步之遙的阿水,發出一聲慘叫!

蕭秋水立時倒掠出來。

他不能等樑鬥等人趕到再算,救人救命,蕭秋水寧願死,明知自己螳臂擋車,也不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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