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說道:“大師請放心,我會重修楚氏宗廟,大師百年之後我會將您葬於洛州燕國遺陵,讓您葉落歸根。 ( . . m)”
德雲大師輕輕搖搖頭,說道:“我乃亡國太子,不肖子孫,帝國傾塌卻無能爲力,家族被滅卻束手無策,有何面目與列祖列宗一併葬於皇陵?”
羲和長嘆一聲,說道:“他就在外面,大師可願一見?”
德雲大師久久不語,最後忍着淚水說道:“有生之年,能再見他,已是佛主慈悲。燕國已亡,楚戚已死,現在少主面前,是慶仁寺的德雲而已,又何必再相見,讓他不堪,徒增負累。”
羲和望了望門外,他一開始就沒有隨她入內,此刻也並沒有推門進來,應該也是不想再見吧,此情此景,不見也罷。
“少主身負天下之任,家族之志,母仇父恨,我本不應再煩擾少主,只是有個不情之請。”德雲方丈說道。
“大師請講,羲和必當全力而爲。”
“燕國亡後,燕國故舊散落各處,這麼多年仍在暗中活動。懷兒的身世,少主已經知曉,但他自幼生長在鳳羽府內,與燕國舊部並無往來,請少主切莫因此猜疑於他。”
“當然不會。”
德雲大師身體微微向後一傾,嘆息似的說道:“但願這個冗長無趣的故事,沒有辜負少主長途跋涉來此的用意。”
羲和說道:“我已得償所願。”
羲和告別了德雲方丈,走出了內殿,門外的簡言懷仍然身姿挺拔地立於濃濃夜色之中,她走過他身邊,問了一句話:
“想喝酒嗎?”
慶陽府內,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內堂之中,是她曾與葛雲飛夜談之處。只不過如今對面的人,由葛雲飛換成了簡言懷,案几上的茶換成了酒。
內堂的火爐中溫暖的火苗,散發着幽幽的熱氣,酒已溫熱了。圍在火爐旁,相對而坐,兩人各懷心事,悶悶喝着酒。最後不知道誰先開口,說了什麼,兩人才結束了沉悶的對坐,開始閒聊了。聊着聊着,變成了敘舊。
“這麼說來,原來你一直在鳳羽府啊。”羲和問道。
“是。”
“我五歲才隨父母離開,你那時候多大?”
“十歲。”
“所以你小時候就見過我了?”
“何止見過?”
“怎麼說?”
“你一出生,就很多人要殺你,爲了安全,他們不讓你出府,所以你從出生到五歲,就只能在府內,只有我一個玩伴。”
“哦?聽起來好慘。我那時候怎麼樣?”
“胖。”
羲和哈哈笑了起來:“還有呢?”
“膽大,調皮,搗蛋,霸道。”
“說來聽聽?”
“二歲的時候牙剛長出來,見什麼咬什麼,我的手上臉上胳膊上,全是你的口水和牙印。三歲的時候拿了風使的首撬鎖,然後偷拿他的毒粉餵魚,一池塘的魚全都被毒死了,風使也從此做不了暗衛了。再大一點天天在府內爬樹摘果子,吃到一箇中間帶蟲子的,非說是我提前放進去的,一把砸在我頭上。”
羲和笑得前仰後合:“砸哪兒了?”
簡言懷摸着自己右邊的眉毛說道:“這裡。到了四歲,天天纏着我,非要我想辦法帶你出去騎馬。”
“你九歲就會騎馬?”
“六歲就會了。”